兩年了,幾乎沒有寫任何東西,不記得是從哪一天開始,暗自決定不再提筆。許是從那天起,我發現自己早已背叛了筆下的那個自己,于是我不再能通過那些文字治愈自己,我拋棄它,在這紛亂的世間踽踽獨行,慢慢地弄丟了那個曾經天真的自己。
常在朋友面前調侃自己,說自己是個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獅子,不再有勇氣懟天懟地,有時候甚至遭到了不公的待遇,也選擇隱忍,我告訴自己,這是成熟的象征,但是,天知道我被這些事情傷得有多深,被冷漠回應的善意,被指責回應的諒解,甚至是被刀尖回應的寬容,無一不深??深地將我割傷。
我像一頭受傷的小鹿,一頭迷途的小鹿,不再有人真的知道,我那些完美無瑕下被深深隱藏的滿目瘡痍,我越來越陽光,越來越上進,內心里也越來越沉默,我真的不再有能力相信,一個人會被另一個人救贖,我做的唯一堅定不移的事情,就是一直都堅定地選擇自己,我在與這世界交手的過程中,獨自一步一步地學著建立屬于自己的規則,書寫與這個世界相處的方式。
我開始嘗試去理解,去放開那些不再想提及的過去,也許這也是我停止寫作的一大原因吧,于我而言我在寫作時的反復咀嚼,無異于反復經歷,它一次次地將我拉回到過去,讓我以為當下不過是場夢境。后來。我丟棄了文字,把自己丟進了現實里,結局可想而知,我幻上了嚴重的焦慮癥,可能我把自己關起來太久了,突然決定要放棄過去的時候,反而對現在感到不適。
我從前是不信文字對人有治愈力的,我寫它根本目的也不是為了自愈,它不過是我無數個不眠的夜里,用來自我消遣的一種方式而已,若我有幸能將它們編織,也無非就是完美主義者,自我強迫式的窮思竭慮,我對文字是沒有任何信念感的人,所以我隨時都可能會把它放棄,只有當我看見曾經同行的人仍在堅持之時,才會突然想到曾經那個,會用文字去書寫心情的自己,那個懂得托物言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自己。
現在我在與這個大大世界的抗爭中,獲得了一些小小的控制感,一些小小的成就,一些小小的成長,我對這個世界不再充滿畏懼,眼神里不再充滿悲情,也不再是那個眼睛里有故事的女孩子了,我把自己完全地活成了另一個人,也不知這是喜還是悲,我確實走著走著,變得有些庸俗,有些圓滑,有些……不夠真實了。
我竭力讓自己變得強大,卻也總會莫名地懷念過去那個,天真、固執、不那么善解人意的自己,過去我有些抑郁,現在我好多了,但卻有些累,有時候有些筋疲力盡,需要數著日歷過日子,每劃去一天,都告訴自己又熬過去一日。慶幸的是,現在我有了許多支撐,除了自己我知道我還剩些什么,他們雖不能陪我一起同這個世界戰斗,卻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勇氣。
我過去從未想過,我的生活里,有一天也有有光照進來,直到我殘忍地強迫自己走出去,這個過程里我像洋蔥般,被一層層地剝開,皮肉里溢出了鮮血,傷口結痂,留下了傷疤,然后我慢慢地自我復原,傷疤褪去,無比光潔,最后,我像孩子般,沖著迎面而來人們微笑,嘴角上揚,眼神中充滿勝利的喜悅,以及誓與世界抗爭到底的堅定。
可能,我過去缺的不過是一個告別儀式而已,告別那個抑郁、失落、不肯擁抱美好的自己,告別那個習慣性絕望的自己,告別那個不愿信任自己的自己。
告別那個不肯為陽光雨露而盛開,更不愿迎接清風的自己,你便能等來那個有足夠地能力自我救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