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文豪多風流。據有心人統計，《全唐詩》中收集了關于寫妓的詩有一千多首，白居易寫妓的詩有近百首。我手頭有白居易的文集，關于這個主題的詩，沒有細數，但從讀過的作品中來看，確實有一些。比如白居易詩中寫出門在外遇到的名妓有杜秋娘、關盼盼、胡旋女、琵琶女等等，而寫家中妓的詩也比較多。
白居易最出名的家妓是樊素、小蠻兩位。之所以出名，是因為這句“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我翻遍了白老人家全集，也沒有找到這兩句詩的原始出處。一查證，原來最初出現在唐代一個叫孟棨（音qi，也有說孟啟）的寫的筆記《本事詩》中：
白尚書姬人樊素，善歌，妓人小蠻，善舞。嘗為詩曰:"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原來，樊素歌唱的好，小嘴艷的像櫻桃，小蠻舞跳的棒，腰細柔弱似楊柳。盡管沒有找到原詩，但有一點真實無疑，如今人們夸姑娘的小蠻腰、櫻桃嘴，竟是白居易帶的頭！
公元829年，時年五十八歲的白居易“雙喜臨門”。一是老來得子，白家后繼有人，二是喜得樊素，款曲傳情。也正是這一年，白定居洛陽，再也無心官場紛爭，住進了修葺一新的大宅子，同時養了幾名家妓。家妓的地位應該是次于妾，有夫妻實際但沒有名義，但比婢女地位高一些。有人說白居易怎么老不正經，快六十了還弄這些事。非也，唐代蓄養家妓乃傳統，在當時，是一種合法合情的事。唐代之妓，分為兩種，一種為家妓，顧名思義，養在家里的妓，一種為公妓，即曲坊青樓之妓。達官貴人，多養家妓。白居易不例外。
養家妓也得有經濟實力，還得符合規矩-政府規定了什么級別以上的官員可養家妓的名額，也不是想亂來就行的。此時的白居易已無心仕途，整日詩酒為樂，自號醉吟先生。寫了很多詩，自然需要人唱，有人唱自然得有人伴舞，能歌的樊素、善舞的小蠻的出現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小蠻離開白居易應比較早，后來的詩詞中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樊素跟了白居易十年。六十一歲時，白居易某次招待客人，寫了一首《九日代羅樊二妓招舒著作》的詩：
羅敷斂雙袂，樊姬獻一杯。不見舒員外，秋菊為誰開？
很明顯，這時候，一個羅姓女子已經正式取代了小蠻的舞蹈崗位，但是獻唱的還是樊素。樊素唱白居易的曲目，尤其以《楊柳枝》唱的傳神，白居易喜歡的不得了，甚至喊樊素的別名為“柳枝”。
樊素雖不走，常有新人至。幾年后，白老設宴招待客人，席間又是一波美眉的新面孔：
菱角執笙簧，谷兒抹琵琶。紅綃信手舞，紫綃隨意歌。……左顧短紅袖，右命小青娥。
這次宴會一共四個家妓出場：菱角、谷兒、紅綃、紫綃。有讀者不禁心想，這么多家妓，又多是妙齡少女，白老的身體吃的消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只能靠猜。
到了白居易六十八歲的時候，他應該是身體吃不消了，中了一次風，眼睛模糊不清。這時候，他為自己準備后事，遣送樊素。十年了，人都是有感情的，想到要把心愛的美眉送走，多少有些不舍的：
兩枝楊柳小樓中，裊娜多年伴醉翁。明日放歸歸去后，世間不應要春風。--《別柳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