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篇,我打算講我為什么來簡書。
7月1日23:29分,我在QQ空間里更新了一篇名為《囿》的文章:
他讓我涼涼,他覺得我想不清楚自己的事兒就急于跟別人說,任何人都沒辦法替我做什么決定。
他不知道,我一直就不喜歡什么事兒都需要自己拿主意的感覺。
我在拿主意,我在為自己負責,我在為所拿的主意牽扯到的其他人負責,那么,究竟誰對我負責呢?
我很懦弱地想,我希望做一個不會思考的人,我希望向劉玄德那樣有一個可以問“如之奈何”的人。我不能明白,為什么我總是那個拿主意的人。在我人生的各個階段,除了從蘇北到蘇南讀書,沒有參考我的意見,只是我爺爺奶奶覺得我待在父母身邊會讓他們安分一點,他們可能沒想到當我成為他們教育子女的工具也正是我痛苦的開始,并由此影響了我后來的很多事兒。
當我的學弟,打電話問我填專業的事情時,我才發現我誤打誤撞進入文管是多么悲涼的一件事兒。這時候我的父母師長不需要對此負任何責任。他們一向無條件支持我的一切決定,于是后果也就理所當然地由我一人承擔了。當我的朋友,跟我傾訴走父母安排的路有多少不愉快并且羨慕我的“自由”時,我從來不會說獨自承受沒有歸錯人的苦難有多辛苦。
說到底,人都有偷懶的天性,希望有人為自己承擔責任。
在靈青集訓的時候,一個人分享她的故事,她說她始終在模仿別人在怎么做,覺得很沒有自我。我那時覺得,但凡有一個可以讓我參照的人存在,我也就不會時常覺得孤獨或無助了。我記得初中的時候我的班主任問我,我學習的動力是什么。我那時候不知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至少是不能清楚地知道。我始終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的事兒,沒有太明確的目標,仿佛因為無事兒可做的人僅有的選擇,但我又似乎從來不缺少選擇。因為那時我因為表面上沒有害怕的事兒而贏得一些社會混混的好感,我似乎是有機會介入那個圈子的。但我最終沒有走上那樣的道路。于是我羨慕善于模仿的人,至少她看清了一般人活得樣子,不至于顯得過于特別,而我始終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從小到大都是。雖然無數人跟我表達過對這種特別的欣賞和羨慕,他們用“有靈性”、“有個性”諸如此類的話評價我,但他們不是我,就像我難以理解他們合群的苦惱一樣,他們也難以理解我,作為一個特別的人的特別的話語特別的行為背后的苦惱。
于是到現在,我覺得對外闡釋都是一件不必要的事兒,盡管我每天都在做著一些對外闡釋的事情,人的本質是社會與渴望互動的。這于是成了我在為云南高中生做夏令營設計時最為痛苦的事情。說到底,也就一個問題:人到底應該與世界保持怎樣的距離?
我覺得我越來越疲于對這種距離的刻意維護和保持。
當玉米批評我很容易交到朋友但很不善于留住朋友的時候,我開始學著定期打招呼;當我的朋友跟我說,你上了大學以后要經常發些動態呀,不然你又不喜歡聊天我們再見面時就沒有共同的話題了,我于是從幾乎不發動態到日更的狀態。我難以理解自己這種過分聽話的行為,我本身就不是一個聽話的人。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的大多數陪伴都是在朋友中實現的,我很容易跟他們建立過分親密的信賴關系,這可能彌補了我家人的空缺。他們可能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一個無比守護自己世界的人,也萬分害怕打擾別人的生活。
但我終究是打擾別人的生活了,當我的學弟寫長文指責我很久不更日志是對他的不負責(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一本正經的玩笑話還是怎樣),當熊中華直接在我的說說下面留言說我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一個人,他每天都要看我的動態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樣子無意的打擾終究是回到我自身了。當原本極容易心疼我的玉米也會甩出“我不想管你了”這樣的話,當相處無比輕松自然的朋友學著過分照顧我的情緒而反復修正自己措辭的時候,我就意識到許多出于過分信任而不講距離的相處該有所收斂了。
那一天單宇跟我說像我這樣經歷過很多事兒還能保持純粹、單純、隨性的女生不多見了,我那時想可能經歷的事情越多越覺得簡單是件難能可貴的事。
當他莫名其妙地告訴我他的計劃就像一盤菜,不能因為我沒帶夠錢或者來不及吃就要點半份。然后此生與我絕的時候,我突然明白沒有多少人能忍受“不多見”的人的,為人所普遍接受的人兒是有他的道理的。而我終究要為我不想去猜別人的心思付出代價,即使在此過程當中我努力坦誠不讓對方去猜,但我終究控制不了對方的想法,他做不到完全相信我的每一句坦誠。
于是,我突然明白我所向往的簡單早就不存在了,自我開始有意識地去創造或者留住那種簡單開始。簡單應該是一種自然而然的事兒,這種自然而然不屬于我。
所以,睡著吧!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我寫這篇日志,是想讓理智地告訴我需要涼涼的人,我不想要這樣的理智,我只是想不加思考地闡述我的煩惱,是想讓引起我這些煩惱的人有所觸動,明白我的真實情緒。那些,跟我說我就像朋友圈一樣萬能的人,可以意識到我骨子里是一個悲觀的人,他們現在的不幸會招惹我許多過去的不幸,于是失眠;那些,懷疑我的坦誠程度的人,能夠因為我這樣不加修飾地袒露自己對簡單的追求且追而不得,打消對我的誤解。而他們,全都保持沉默了。
評論的只有我的一個初中同學,問我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可我,并不想讓他知道我發生什么事兒了,我知道他永遠不會理解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五年前做不到的事情,五年后我也不指望了。他是一個不錯的人。我就更不想他因為我的不幸而不幸。因為我的不樂而不樂了。如果他知道我不理會他的善意,而對周邊人的理解作出這樣下賤的渴求時,他會有怎樣的情緒。
我的每一個文字,都希望淺淺淡淡地說,快樂也好,苦難也好。我不想成為一個棱角分明的人,我討厭我身上過于分明的個性,這是我的成長經歷留給我的怎么也抹不去的痕跡。我希望我的文字也是沒有棱角的。
但我,終究是失敗了。天生的敏感,骨子里的濫情人,當他們看到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很好,把所有的情緒都控制得很好的時候,他們不理解我始終難以做到的與自己和解。我其實也說不明白,我到底是希望他們了解我還是不了解我。我一直渴望有人問我的事情,而當一個因為我的只言片語對我產生莫大的興趣對我刨根問底一副想打開我心結的人出現的時候,我又有一種生活被侵入的感覺。
表面上social性格的人,骨子里的自閉癥患者。
我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存在,為什么還正走在”關注鄉村青少年身心健康發展“的公益路上,我覺得自己有些卓別林。
一個學妹私信我了,她說:“我也覺得學姐很特別,特別的讓我想親近而又不敢親近。我也喜歡看學姐發的一大段長文,每一次看都是對我自己心靈的一次啟迪,而不是一次打擾。也許學姐本應該成為一名作家的。我知道那種只有自己做決定的孤獨感,因為從來我都是這樣做自己的決定,誰都幫不了我。我尋求父母,他們不懂;我去找小伙伴,他們能為我出謀劃策,真的很開心能夠有人陪伴,有人和我一起決策,但又為數不多,可也足夠。最終,自然而然的是自己做出決定。很多人會說你是一股腦兒的什么都沒想,去問別人怎么辦,不要責怪這種說法,事實上我們會有這樣的時候,因為我們企圖不用思考的懶惰;但有時候我們不是這樣的,我們需要幫助,我們的思考陷于無力和疲乏中,需要別人來拉我們一把。學姐很純粹啊,單純的很干凈。文字里都透著對當下的感激與思考,對生活的美的向往。誰又能企圖做個簡單的人呢?不需要去質疑自己的簡單與否,堅定的做自己我覺得已經是最為簡單的一種表現形式了。遇見學姐,何德何能?很感謝,你的文字,你的德才,對我來說是心靈的凈土。”
我看到這個的時候哭了,我解釋不清楚這眼淚里的含義,我感動于學妹對我文字的關注對我的寬慰,又自憐長久以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運氣;我慶幸世界上有如我一般的人,又悲傷地想一向渴望簡單存在方便被親近的人終究是沒有擺脫“想親近又不敢親近”的孤獨處境。
濫情人啊,你究竟該怎樣存在,高冷是你,孤僻是你,坦誠到令人不相信是你,熱忱到令人不適應也是你。在陌生人眼里你是天邊云,在熟悉的人眼里你是地下塵。你不是別的,你是冬季殘荷,是夏季枯梅,是千千萬萬個不合時宜。
我于是想跳出原來的圈子,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一如既往地真實,比起孤獨地存在,對于不真實的憎惡對我而言更是難以克服的事兒。我濫情,對人對事對各種文化都是如此,我在朋友圈分享我的所見所聞所感,他們有的嫌棄我的聒噪覺得我時時刻刻都在販賣情懷,他們有的嬉笑我是朋友圈的一股清流實際上是在說我的不合時宜,他們有的不能很地明白我的所指,被我超出本意的影響或者因此而試圖影響我——我始終難以忘記那個因為我寫出孤獨狀態無助情緒的幼稚表白,當我在講一個哲學命題的時候,他以為我在說一種生理需求,還以一種幫助我認清自我的姿態反復出現。
于是,我來了簡書,純粹地書寫,純粹地分享。始終博愛且真誠。
即使我不知道這樣的博愛和真誠還能堅持多久。
他們說我應該多聽聽別人的聲音,是這樣的,但作為一個偏執的人,我在渴望一個強有力的聲音。
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