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傳統的中秋節。一大早,就被不遠處菜市場的車馬聲驚醒。現在人們過個節,怎么那么隆重,似乎是一個月前吧,月餅早早的就走門串戶了。學校里,也預設了中秋的氛圍,早早做著放假的準備。這幾年里,提前吃月餅已經成為習慣。中秋,再也用不著在渴盼中等待了。
記憶中的中秋節總和收秋連在一起,收秋本是高興的日子,農民一年的收成幾乎全在秋天里,黃色的花生梨果,玉米谷穗;紅色的山藥高粱,北瓜眉豆;綠色的冬瓜豆角,絲瓜蓮蓬,無不在這樣的季節里成熟。伴隨著喜悅,繁重的勞動紛踏而至。一個月上中天的晚上,母親帶著我們姐弟在月光下掰玉米,柔和的清暉一瀉千里,籠著潮濕的玉米地。神秘的大自然,向我展示著奇特的畫卷。我們聽著蛐蛐此起彼伏的叫聲,看著遠處飄渺不定的霧氣,心中唯美的向往早已隨著皎潔的月光飄向遠方……這個中秋,我們在渴盼中迎來母親的中秋大改善——熬熟的一鍋小白菜燉肉,二斤油條。
還有一次是拉著排車向外倒玉米秸稈,母親大清早的把我們轟到地里。曙光不在的清晨,依然是萬籟俱寂,依然可見秸稈上氤氳的霧氣。寬廣的原野里到處蹦跳的蝲蛄當當的聲響是晨曦里最快活的風景,我們穿著夾襖,抱起濕重的秸稈,背影披上朝霞的外衣。
臨近中午,母親早早收兵,帶我們回家熥火燒。那時很多人家買不起月餅,便用火燒代替,過節祭月。依稀記得,圓圓的火燒正面是點了紅的“喜”或“福”字,背面是散開的芝麻粒。里面紅糖拌餡,偶爾放上花生仁,紅棗,就是莫大的豐盛了。做火燒的面劑子是發面的,包上餡兒后在現成的印花模子里定型、撒芝麻,然后倒磕出來,一個扁圓的貌似月餅的火燒胚子就做好了。放到抹油的鏊子里用文火熥,待兩面焦黃了出鍋,正中用秫秸桿蘸上紅色的顏料厾個紅點,名曰“點紅”。這極有看相的火燒總是饞的我們垂涎三尺,無奈母親只給我們姐弟一人半個品嘗,她說給月神上了供才讓我們吃。于是,我忘記了勞作的辛苦,盼著太陽快點落山。太陽一落山,就又盼著月亮升起,當月亮躍上中天的時候,我們歡呼雀躍,幫著母親抬桌子端盤子,拿出應時的果品。看那金燦燦的火燒,真想一口吞下去。為了火燒,我晚飯都留著量。游走千家萬戶的月神呀,趕緊下來吃一口,我這還排著隊呢!
好不容易等到祭月結束,撤供后,是我們一家人最愜意最幸福的時刻。守著一桌子的好東西,可以盡情的吃,那興奮那欣喜不亞于過除夕呀!我們最渴盼的還是吃火燒。火燒入口,香而甜,那留在唇齒之間的感受至今想起,還是回味不盡的。
漸漸地生活好了,月餅褪去華麗的外衣,走入了尋常百姓家。月餅隨時可買,還可按照自己的口味私人訂制。每逢佳節,我都把牛奶白糖,芝麻花生,葡萄干瓜子早早備下,專為了吃到香甜獨特的月餅。中秋祭月,是有科學依據的:傷口的痊愈因為月光的照射會愈合快些,農作物的有效生長據說是在有月光的晚上……越來越多的人們祭月,期待來年豐收,感恩大自然的恩賜,這份簡樸的愿望讓我渴盼著過好每一個中秋節。
現在,小小月餅承載了更多的人文內涵,它不僅僅是文人筆下“月是故鄉明”的思鄉情懷,“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美好祝愿,更多的,承載了一份人與人之間的物權關系,協調著世俗的和平。隨處可見的月餅,不再是節前眾人的千呼萬喚,因為隨時可以吃到,人們反而注重起養生來,說“月餅含糖量太高,吃多了容易發胖,血糖升高”,有道理!物質貧乏的時候講不起,“泛濫成災”時說一說,保持個清醒的大腦不也是件好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