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月光攪動著夜色也成了最絕望的景致,五月中旬的暴雨從天橋上淌下來,從井蓋的洞眼里涌出來匯入河流灌進我的口耳和鼻腔。但我不是失足落水的人,我沒有呼救,沒有吶喊,反而是把四肢沉入水中,把生命淹沒在沉寂和黑暗中。尋死中,冰冷的河水順著我的衣領包裹全身,我想起那夜狂奔時淚水沁入衣衫時也正是這樣一種幻覺。于是,我很清晰感覺到——我的人生和美好的事都要結束了。
? ? 假如他日記的最后一章這么寫,那也許他還活著,也許被人救了上來有感而發。但不是,他真的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是因為我死的。他日記的最后一章是這樣寫的:
? ? ? 暗黃色的路燈混入濃稠的夜,平靜的河面在狂風中掀起水浪。變幻無端的天氣引來暴雨,在城市下水管道承受不住的時候嘔吐出來。水平面上漲的淹沒垂柳,柳枝在風雨中浮動。順著這條燈色往前走曾是小城最熱鬧的夜景。小販們吆喝著買賣,情侶們成雙成對的出入臺球廳,小酒吧。偶爾也聽聞幾個對生活絕望的人墜入河底。他們當日被救出或者沉寂的被打撈于第二日。小城不乏尋死的人,但小城缺乏有效的救援和及時的救治。跳下去的人,大多丟失了生命。我想溺亡大概是種最痛苦的死法,但人生的很多痛卻不及它。對我來說,痛苦已不再是一件事,一個城市,而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感慨人生太長,太痛了。每每想起這種事便有一只腳邁下去的沖動,可想到我死后的骨灰該去向何處便又有了好好活下去的想法,在生與死之間踟躕不定讓我愈發覺得自己是父親口中的廢物。寫到此處 我的心只能悲慟不已。
? ? ? 他日記里的記述,都是為了講一個故事。故事里的人都死了,只剩了我一個。我如今活著,只是向別人講這件事,如果說是否有別的意義的話,我又講不上來了。
? ? ? 如果翻開那些日記的第一篇來看的話,那個故事是關于我的。他母親把這些東西交于我的時候并沒有言語,當我禮貌的安慰和提出疑問的時候,她反而是答非所問的回道“這些東西都交給你處理了,畢竟所有的事都和你有關。”隨后她的母親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入頭戴白綾的親戚中去了。
? ? ? 說實話,那時的我出于禮貌,但我對所有的事都漠不關心,他死亡的事實倒不能說是我不愿意相信,只能說那突然間的事太虛假。我那時仿佛還感覺到幾日之后會收到他的禮物,會在手機上看到他的糾纏和卑微。但從那之后我再也沒有收到他的消息,只是他的朋友在很久之后弱弱的告訴我說“他是自殺的,骨灰不能埋入祖墳。他的骨灰撒進了小城的河,如果你以后覺得愧疚就對著河說吧。”那時我才后知后覺的明白,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