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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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你死我活
卻見趙沖并不抬頭，咬著匕首直向董卓當中那只蛇手扎去。董卓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趙沖有此一招，嚇得臉色慘白，急欲收手，可自己左手沖勢太疾，就好像是手掌主動迎著趙沖的匕首而去。
趙沖也不容得董卓收手退避，眼見著匕首和手掌就要相碰，但見匕首的刃峰之上竟凝聚出一團黑氣，黑氣一閃都齊向刀尖一點聚去，“凝煞成鋒！”褻明大叫一聲，卻也是晚了。
這匕首的刀尖從那紫青蟒蛇的蛇口穿過，毫不停滯，將蛇頭分成上下兩片，狠狠扎入了董卓左手之中，透過手掌，刺出一個成人拇指粗細的血洞！
按說趙沖向一側一劃，董卓的整個左掌便斷了，可不知怎的這匕首似被緊緊地吸在了董卓的手掌之上。董卓只感體內魔氣一陣亂竄激蕩，似已不受控制一般，突然喉頭一甜，一大口精血噴出，全噴在趙沖臉上。
趙沖卻毫不在意，仍是一臉獰笑，匕首仍狠狠插在董卓的手掌之中。原來趙沖用這匕首將煞氣凝在一點，竟破了董卓用將近全身魔氣凝成的魔蛇，魔蛇一破，董卓自是元氣大傷。
董卓但覺腹下丹田一片翻江倒海，腦中暈眩無比，神智似一點點離自己而去，身體也越來越感到虛弱，便似回到了幾年前身體孱弱不堪之時，喘息也是進氣多出氣少。只因董卓本就先天不足，全賴修煉魔功為基，此時魔功一破，竟比常人受傷還要虛弱。
董卓只隱隱約約聽見耳中傳來話聲，“董小子！你可不能死啊！老夫不準你死！快給老夫醒過來，你死了老夫怎么辦！”褻明在董卓體內連聲大叫。
方才褻明對趙沖這凡人也是存著輕視之心，眼見著董卓施巧計，當中那蛇手已要咬住趙沖，已是十拿九穩。哪料得到趙沖此招，準備出手已是晚了，也是自己太過托大，此時再要援手也是無能為力了。
可董卓神智昏暈，只聽得褻明忽斷忽續的話音，也不知是什么，雙眼竟似要閉合，沉沉睡去，心中卻恍惚間想道，“爹，娘，孩兒便要離你們而去了，師父說孩兒本就最多活到二十，這般死了也沒那么多抱憾，只是不能再看你們一眼……
師父，你叫我練魔功，說能讓弟子強身健體，還能延長壽命，弟子勤加練習，身子果然健壯了不知多少倍，現在已沒有人再敢欺負我了，徒弟好開心！可……可徒弟卻要讓你失望了，不能練成那神功了，也不能……”董卓只覺自己便要撒手而去，眼前猛然浮現出無數的景象。
“小子！你忘了當時說過的話了嗎！你說再不會讓人欺負你！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嗎！你被這人打得心神受創，你也打還回去啊！把他打得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你怎還不還手！吐那一口血是讓人可憐你嗎！你這孬種！”褻明眼見董卓神情恍惚，片刻便要不行了，心中大急，出言相激，想將董卓神智喚醒。
“枉老夫見你這數月練功晝夜不舍，以為你是個說到做到之人！老夫真是瞎了眼，你就是個窩囊廢，活該一輩子被人欺侮！下輩子，不，你永生永世都無法翻身！世世代代都是下賤的凡種！你！你！”褻明罵得一句比一句狠毒。
“不……師父……不，不！徒兒不是孬種！徒弟不要受人欺侮！”董卓神游間好似聽到了褻明的陣陣罵聲，思緒也飄回到了數年前被群童欺凌時的場景，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下不了床，下次還得低聲下氣地求人饒了他。
同樣生而為人，他！為何活得如此憋屈，有人便能呼風喚雨，他卻只能受人欺侮！好不容易練了神功，身體才強健了幾個月，便這么快又什么都沒了……
結束了嗎？不！他不甘心！他，想像褻明一樣，舉手間便能制住數萬飛箭。他一直總覺得褻明和自己很親近，不光是褻明教他練功強體，別人都瞧不起他時只有褻明相信他能練成功法。
此時他才明白，他崇拜褻明，他崇拜他的力量，他崇拜他的廣博，他崇拜他從不受人欺侮！他能讓欺凌他的人比他慘上千倍萬倍！
一個人不經歷生死終究無法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變得更強、更強，把曾經看不起他的，欺負過他的人全都殺光！讓世上再沒人敢輕視他！
董卓喉嚨中爆發一聲怒吼，可發出的卻是一聲低哼，也不知他是如何從鬼門關走上一道又兜回來了。這低哼中滿是不甘與倔強。
褻明見董卓有了反應，忙注視著董卓的動向，突然只見董卓眉心竟浮現出一絲紫氣。褻明大驚，隨即臉上全是不敢相信之色，“好小子！竟能自己生出一絲真魔之氣！老夫這就助你！”
卻再也聽不見褻明的聲音，董卓只覺神智霎時又回到了體內，力量、魔氣、功力也都隨之而來，精力似比先前旺盛了數倍。
眼見著那被匕首戳出大洞的左手仍自血流不止，左右兩邊的蛇形虛影早就消失無蹤，而中間那條真蛇的蛇身已被切成兩截，委頓兩旁。
董卓重新狂催魔功，只見那上下兩片蛇身猛地立起，竟分別又化成兩條完整的蛇身，不，不是兩條！每個蛇身又分成兩條，隨后各自又化出左右兩條，如此竟有十二條蛇影！這些蟒蛇通體皆紫。
“這些不過是虛影，休想騙我！”竟是趙沖大吼，兩手刀劍向蛇身砍來，方才董卓受傷昏迷，趙沖早就脫離了蛇影的束縛，而匕首仍插在董卓手上。
趙沖本想將匕首拔出，卻只覺有股股氣息隨董卓左手流經匕首竟向自己的身體涌來，那感覺是說不出的受用，便不急著拔出匕首，也未立即將董卓斬殺。
哪知董卓奄奄一息后竟又恢復了精神，便起身迎敵。只見兩條蛇身撲向趙沖左臂，獠牙肆虐，一只咬住趙沖手腕，一只咬上趙沖臂膀。趙沖慘叫一聲，只感左臂再無力氣，金刀“當”的一聲掉落在地。
另兩條蛇身也攻入趙沖右臂，轉眼間長劍也是拿持不穩。隨后其余八條紫蛇兩兩一對，向趙沖的左腿、右腿、面門、胸口分別撲咬而出，趙沖切切實實地感受得到：這十二條紫蛇竟皆是實體！
“啊！嗷！”趙沖陣陣慘嚎不止，雙臂、兩腿、頭臉已被條條魔蛇咬出十多個大洞，鮮血狂噴不止，霎時血液轉黑，繚繞黑氣。趙沖疾揮手中僅剩長劍，欲將魔蛇砍成幾段，可兩手已感僵硬麻木，腿也是站立不住，膝下一軟已跪倒在董卓身前。
董卓卻毫不理會，一臉冷峻麻木，只左手驅控著眾蛇連動不停。“你這小雜種！”趙沖狂怒大罵，卻見董卓雙眼一瞪，額頭紫光大盛，還未待趙沖罵出最后一句，閃著晶瑩紫光的兩條魔蛇徑向趙沖胸口撞去。竟就此洞穿了趙沖身軀而過，令其臟腑皆破，趙沖立時斃了性命，尸身便要栽倒下去。
“快……收煞氣！”褻明大叫，可他的聲音卻與往昔大不相同，似乎有氣無力。董卓急忙將右手布袋展開，體內一股黑氣纏繞在那“聚煞袋”上，只見縷縷煞氣便從趙沖尸身眉間向袋中涌去。只半炷香的時間，董卓便將趙沖體內煞氣盡皆吸走，將布袋收到懷中。
“讓……讓你吸！竟連老夫……徒兒身上的……魔氣也敢吸！老夫……也讓你嘗嘗……”卻聽褻明聲音斷斷續續，董卓大驚，“師父！師父，你怎么了！”董卓從未聽褻明叫他徒兒，如此稱呼便是認可了他，他如何不喜，可轉而聽出褻明話聲虛弱無比，喜又復悲。
“好徒兒……你做得很好，把這廝給……滅了！若不是你體內竟生出……真魔之氣，為師也不能……將這一身的魔氣借給你用……
可為師卻將近……耗光了體內的……全部魔氣，需得……休眠一陣……這往后許多時日……便要靠你自己了……”褻明聲音越說越輕，最后董卓只有屏息傾聽，不敢遺漏一字一句。
“不！師父！你這么大的本事，怎會休眠過去！師父，你說將魔氣借給了徒兒，徒兒這就還你！求求你醒來，不要拋下徒兒一人啊！”董卓大急，悲聲嘶喊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