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記憶（十）--在北漂潮流中浮沉

文/朱秋霞

為了迎接2008年奧運會，北京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建，到處都在拆遷，建設小區(qū)，開闊道路。

夜晚，工地上的大燈白如晝，工人輪班戰(zhàn)斗。渣土車一趟接一趟，不停歇。

河南人王明和媳婦二花也來闖北京了。兩個人在批發(fā)市場租攤位賣水果，生意比較淡，只能勉強度日。兒子在北京出生，二花只好把攤位轉租出去，在家?guī)Ш⒆樱趺骶腿ソㄖさ卮蚬ぁ?/p>

王明和建筑公司業(yè)務員河北人林峰成為好朋友，林峰長得白白凈凈，姑父是包工頭，帶著他干了二年。

林峰打算自己包工，請王明從老家招人，二人合作做起了土建工程。第一次包工就出了問題，半途而廢，沒拿到工程款，最后連工人的工資都開不起。

快過年了，工人追債追得緊，王明和林峰到處躲藏。

林峰夾個公文包到王明家商議事，二花給兩個人下了面條。林峰邊吃面條邊唉聲嘆氣，說兜里連一百元都沒有了，工人追的緊，再不結賬就要告了，年關也過不安生。

王明沒辦法，讓二花把家里錢都拿出來，二花說：家里只有五千了，這是咱們的生活費。王明急了，大聲說：趕緊拿出來！停了一下緩和口氣說：你再去市場借點！小花問：我能借來嗎？王明不耐煩：你去試試！

二花沒辦法，打算出門去借，問：借多少？王明扭頭看林峰，林峰說：兩萬吧？一萬也行！能借多少就多少吧！謝謝嫂子救苦救難，等小弟發(fā)達了忘不了你！二花撇嘴：我不指望你們發(fā)達，能不找麻煩就行了！我去試試，不一定能借來！

二花騎著自行車來到批發(fā)市場，她做生意時和這里的攤主處的不錯，眼下是旺季，攤主手里都有幾個活動錢。

二花把自己的來意跟幾個關系不錯的攤主說了，沒想到她們二話沒說，有的三千，有的五千，很快湊夠了一萬五。二花萬分感謝，都打了欠條。有個攤主說：誰都有著急用錢的時候？你們兩口實在，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了你們再還，沒有我們也不催。知道你們也不會賴賬。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相互幫幫也是應該的！

二花把錢往桌子上一放，王明和林峰驚訝地相互對視一眼，林峰笑了：哎呀，嫂子！你真有本事！我倆琢磨你不可能借來，這年頭誰還往外借錢啊？再說不沾親帶故的，人家怎么肯借錢給你？這錢多少利息拿的？沒關系！過去這一關，利息高點沒事！到時我連本帶利一起還！

二花沒好氣的說：這錢沒有利息，啥時有啥事還，人家這么說也是面上的話，有了錢得快點還上，多少給點利息吧！這也是人家做生意的本錢！林峰點頭說：就是就是！一定得快點還上！放心吧！我不會讓嫂子你坐蠟的！

林峰拿著錢高興地走了。二花收拾桌子，王明趕緊幫忙，王明跟林峰整日在外面瞎晃悠，賺不來錢，回家來就對二花發(fā)脾氣，很久沒對二花這么好了。二花希望王明踏實打工，別圖賺大錢，能夠生活的就行。王明寧愿做個沒錢的包工頭也不去當小工，說當小工永無出頭之日，北京變化大，說不定哪天就轉機了。二花只管看好兒子就行，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他一定能弄來錢，夠二花和孩子生活的。

幾年間，王明和林峰沒有包到賺錢的活，手里的項目基本拆東墻補西墻，并不順利。林峰女友換了好幾個了，最近結識一個某建筑集團老總的女兒，林峰看中這層關系會給他帶來機遇，立刻就想把女友甩了，去追老總的女兒。現(xiàn)在這個女友不像前幾個吹的利索，賴著不走。林峰沒辦法就編謊話說出差一段時間。

林峰天生有女人緣，老總的女兒很快與他關系親密起來，利用老爸的關系在事業(yè)上為林峰鋪路搭橋。林峰很會來事，這幾年混跡商場，早就學會阿諛奉承，左右逢源，自然深得老總喜歡，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

現(xiàn)在全國大搞房地產(chǎn)建設，集團實力大，在外省也有項目招標，林峰利用集團名義搞到一個市里大廈的建設項目，北京還有其他項目也弄到手了。他把外省的項目交給王明打理，自己做起了大老板，整日與老總的女兒花天酒地。開著車到處去旅游，電話遙控指揮項目進展，很多人想見他一面都難。

林峰的前女友探聽到林峰在外省的項目地址，直接找了過來。王明告訴她，自己也好久沒見到林峰了。那女孩不信，認為王明騙她，撕扯王明，非要他帶著去找林峰。王明掙脫了，說：你瘋了吧？我騙你干嘛？我知道你喜歡林峰，他現(xiàn)在有別人了，你就現(xiàn)實點，放手吧！那女孩抱著頭尖叫，蹲下痛哭不止。王明沒辦法安排人把女孩送賓館休息，打電話問林峰怎么辦？林峰說：早就和她斷了，她這樣死乞白賴的沒勁！我這時候也過不去，你想辦法把她弄走得了！回頭咱們再喝酒！

王明把林峰前女友哄走了，答應一有林峰的消息就通知她。

自從王明接了外省的活，一個月也沒回來了。二花心里不踏實就把兒子托付給姐姐。收拾了幾件王明的衣服找來了。

王明帶著二花在市里買了金銀首飾，說結婚時啥也沒給二花買，現(xiàn)在有錢了補上。二花住了幾日滿意地回來了，把項鏈耳環(huán)和戒指給全院了的人展示一番，高興的腮幫都紅了。大家都說二花這幾年跟著王明受苦了，苦日子熬過頭了，現(xiàn)在也該享福了。

王明賺了錢在燕郊買了房子，又給二花買了一輛車，專門接送兒子上下學。

王明和林峰的生意越做越大，人越來越忙，漸漸脫離了平常百姓的生活。林峰成了花花老板，女友換了一茬又一茬，一個也沒變成老婆。王明一家三口一年在一起團聚的日子總共沒有幾天。二花給王明打電話，王明有時懶得接，有時干脆關機。二花在夜里用被子堵住嘴哭。

二花漸漸成了王明名義上的愛人，為了兒子的學業(yè)，她默默忍受這一切，在人前強作笑臉。她幻想著王明有一天能回心轉意歸來。

王明和林峰經(jīng)過拼搏奮斗，成為北漂一族中的成功人士，他們的心被成功帶來的光環(huán)迷失了，家庭不再是避風的港灣，而是一種累贅。享樂像毒品一樣讓他們不能自拔。

個人的成功或失敗都是社會發(fā)展變革潮流中的一個小短片，供人觀摩而已。

作者簡介：朱秋霞，山東單縣人，愛好寫作多年，風格寫實，記錄過去，讓微小人物在歲月流年里留下一點印跡，以文字形式保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