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期間,她去母校中礦大看楊爺爺楊奶奶。
本想早點趕過去,能和他們多相處些時日。買的票是早上7:05,T206。正常情況下是10:10左右達到徐州。卻因種種故障,導致火車晚點未定,車站貼出通告建議退票改簽。
最終改為上午9:52開的始發車。
到達徐州已是下午兩點多,天氣陰沉,天氣預報顯示雷暴雨。果然,剛上出租車不久,雨滴就開始掉落,越來越大。楊奶奶打來電話問詢是否下火車,說下雨了讓師傅可以開車到校園內,她微笑著解釋已在車上了。到達后她和媽媽在礦大南門的超市里給他們買了些禮盒,此刻的門外已是狂風暴雨,她們不得不駐足等待。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大雨逐漸變小,她們借了超市的雨傘,走上長長坡路,遠遠地,就看到樓棟下的楊奶奶,拿著傘在樓洞口張望著……她疾步過去,奶奶,怎么在樓下等啊,是不是等很久了?她心疼的問。楊奶奶看著她們,笑了,我是怕下雨你們又沒帶傘,有點擔心,就提前下來了。聽了這話,她心里頓感暖意……
到了家里,楊爺爺也微笑著迎接她們。看著他們開心的樣子,她感到無法言說的甜蜜。小房子是三室一廳,依舊干干凈凈,清清爽爽,讓她想起臺灣的民居和街道,清新干凈聯結著美好和秩序。
媽媽和楊奶奶嘮嗑,她和楊爺爺一起看他們的相冊,聽他訴說家里學校往昔的生活。在這個舒適潔凈的房間里,她,卻突然有些難過,或許是太過溫暖太過溫情,她卻開始感觸時光背后無情的手。爺爺和奶奶80多歲了,腿腳沒有以往好,上下樓很不便利。奶奶有類風濕,腳已經被牽連到有些變形,如果沒有落地,會無法自控的顫動。爺爺一只膝蓋做過手術,現在需要扶著拐杖才能夠行動。想起十多年前初見他們的樣子,她心里不禁唏噓。
有時候,很想拽住時光,不要走得那么快那么急。在意的親人和朋友,有時看到時光在他們身上的印記,她會有種心痛的感覺。眷戀的情感,隨著時光的流逝,終有一天竟會灰飛煙滅。想到這兒,未免覺得異常凄涼與難受。
在從礦大回去的路上,大她五六歲的小叔開車送她們去車站。和他亦有14年未見,彼時,她們都是20歲左右的青春小鳥。而此時,已是淡泊平靜的中年面孔。
聊起從前,大家都略有感慨。是否,人老了之后,都多少有些懷舊?他微笑著對她說。她笑了笑,應該是的吧。20歲左右還不曉得時光會在彼此身上留下什么或是改變什么,而到了30多歲,已經能發現時光不僅僅改變的是年齡,還有心智,想法,身體,種種。所以,此刻此時的自己,已于十多年前的自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某些改變是令人欣慰和開心的,比如說閱歷帶來思想上的變通和成熟。但是,某些改變又是那么無情和不得不被迫接受,比如容顏和身體。
她,想到自己。
三十歲到來的時候,她并未感到有絲毫焦慮感,或者說危機感。或許是長得略顯青春,亦或是心中還住著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兒,所以青春的小尾巴在三十歲的時候依舊招搖而充滿活力。
于是,在這種不咸不淡無意識的生活中,她漸漸度過了32,33歲,直到34歲生日過完之后,她明顯感到身體日益在走下坡路,比如:做完家務后腰部會疼痛,走路時間長會有明顯疲憊感,一旦熬夜精神迅速崩盤,照著鏡子已經在眼睛周圍看到明顯細紋……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感就這么突然來襲,她才意識到人生已過大半,她自己也成了以往不屑于細看的中年人……
身體直接的變化在多年未見的朋友身上,亦明顯被感受到。
三月底,在杭州見到上海來的朋友。他們在晚上七八點鐘,在一個約定的地方見面。幾棟高大的辦公樓建筑群,橫跨幾條路的交叉口。最終,通過微信定位,他和她在中心廣場碰到,他笑著撫摸她的頭,她也微笑,笑的燦燦的。大約五六年的時光,彼此面容上都呈現出微妙的變化。想起他們初相識的時候,彼時她22歲,他32歲。而此刻,她已經不想憶起年齡。他,大她整整十歲。在她意識到時光在自己身上的影子時,她亦會想到他,心中頓生無限難過與惆悵。這種難過的背后是不想看到時光在他身上繼續留下影子。她,只希望永遠看到此刻的他,成熟的他,中年的他,睿智的他,溫柔的他。
于是,她漸漸發現,在步入中年之后,會有突然的擔心和恐懼。重視和在意的情誼,快樂和痛苦的情緒,熟悉和陌生的人們。終有一天,這些人都會一并老去,到那時,世間天地都會被更替,新的世間如何呈現,似乎已與他們無太多關系。
可是,可是,明知時光,無法停駐。她卻仍心存眷戀并想伸出雙手,悄悄關上那道時光閘門。
你知道,我對這個世間有多少眷戀,亦有多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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