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人之作家敢死隊.13

第十三章 ? 蜀道難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凄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我只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為別的,只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齊秦《北方的狼》


作者:張天福

在紫石鎮睡得很香,清晨山里的空氣讓我們神清氣爽。太陽剛出來,驛站老板就我們準備好早餐。這頓早餐對旅途中的我們而言,確實很豐盛了:每個人有一個雞蛋、兩個饅頭,還有咸菜、酸蘿卜,還有粥可以喝。

考慮到路上出汗很多,要補充鹽分,吃不完的咸菜和酸蘿卜我們就用塑料袋包著帶走,還向老板多要了兩個饅頭。

吃完早餐,大概八點多,我們從紫石鄉出發,一路騎行,一開始的時候風景跟昨天大同小異,沿途依舊是翻滾的江水和成年累月被江河切割的峽谷,只是路上的車輛比昨天少了許多,但依舊走得不輕松。

在路邊一塊寫有“二郎山茶馬古道”的墻邊,我們十一個人停下來拍照。墻上寫滿了字,都是或騎行或徒步或搭車的前輩們留下來的,胡琴在我趕到之前就留下了她的墨寶。這一路上,開始漸漸看到前輩們的留言,雖然有很多臟話,但總讓我有一種親切感:雖然能一路同行的人并不多,但我并不感到孤獨。有那么多人騎過走過,我并不是在做出頭鳥,也不是在做什么創舉,也從沒想過標新立異,我只是這浩瀚隊伍中柔弱的一員罷了。

很多事情前人都做過,各有各的癲狂,我們活這一輩子,真的很難有什么前無古人的創舉,而真正能做的也就只是靠自己的意念,依循著命運的軌道往前走——不要再問這世上是不是只有你在做這些事情。

這一天最艱難的就是翻越二郎山,對于第一次翻山的我們而言,過程相當的痛苦。翻山的路上胡琴哭過,劉翠明基本就是在想著搭車,我差不多也一路推上來的,但是我們這十一個人還是拼了命到了山頂,先到的幾個人還買了個西瓜吃,雖然有點貴,可是真的吃的好爽,再來十個估計也能被他們吃掉。

翻山之前,還有很長一段的緩坡路,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我終于半推半騎到了新溝,到達“茶馬驛站駱家餐館”的時候,他們已經坐下來點菜了。我看到墻上寫著“住宿十元”,忍不住矯情地讀了出來,他們都回過頭來看我。

飯店的老板娘很漂亮,聽口音不像是當地人。一個異鄉人,能在這山林深處的江邊開了廉價的飯館,我猜她一定有很多故事,可惜太匆促,都沒時間去探尋一下她笑容背后的那個世界。

倒是這個餐館很有意思,墻上寫滿了驢友前輩的留言。我抽空抄了一些下來:

?“每天早上醒來,發現蛋和菊花都在。”“坡要爬,蛋要疼。”“我好想要有一對鐵蛋啊!”確實,一路騎下來,只要是男生,生殖器都被坐墊壓得奇疼難忍,史稱“蛋疼”——其實疼的又何止是蛋呢。

“老來也癲狂,不輸少年郎,川藏路艱險,人生留輝煌。”這是來自吉林市一個老年隊留下的,聽老板娘說,他們這個隊伍中最年輕都已經73歲了,最老的甚至到了78歲。相比之下,我們這幫年輕人都該臉紅了。我出發前,有好多朋友都對我表達過羨慕之情——有勇氣走這條線。羨慕完了之后呢,他們又找了一大堆自己不能出行的借口:有老婆孩子啦,身體不行啦,工作忙啦……其實我們能遇到的阻礙,這群老年隊成員都會有,可他們要面臨的困難,卻非我們年輕人所能想象的,但他們還是毅然出行了。真想認識他們。

“波爾,哥再也不詛咒你買方便面沒有調料包了,我詛咒你買‘來一桶’沒有叉子。”這估計是某個少年爬坡爬得神志不清了,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剛好出發前又在波爾的店買了那么多的裝備(我沒買過波爾的裝備,所以不好說是好是壞),于是就把氣都撒到他身上了。

接著,又騎來了兩個人,看長相很像廣東人,一問還果然是,而且還是兩父子。

蘇顏,我的父親是不會跟我一起走這條路的,就像我也不會選擇他要我走的那條路一樣。但好歹他沒阻止我,我也該知足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胡總突然問基哥:“你昨晚是不是把我的蛋給吃了?”

基哥微笑著點點頭,然后在座的就全都笑了,笑得十分淫蕩,尤以胡琴為最。


吃完飯,繼續西行,從新溝到瀘定還有57公里,據說最后那段有20多公里是連續的下坡路,如果天黑后才下坡會很危險,我們不想再遭遇去名山時的狀況(名山那段下坡路才4公里呢,暗黑的路就已經把我嚇得魂飛魄散了),所以都很趕。

可天不遂人愿,還沒下坡呢,就遭遇了一場小雨,我不得不停下來穿雨衣,后來又遭遇了二郎山,18公里的陡坡,我全是推上去的,想不掉隊都不行。幸虧路上遇上基哥和那個叫陳薇的女孩,他們也和我一樣,也和昨天一樣——悲催地掉隊了,于是三人結伴同行才度過這難關。推車爬坡的時候,看到路邊用鐵皮做的護欄上寫滿了前輩們的留言。

有一個這么寫的:“被二郎山強奸有木有快感啊?!”

陳薇妹子停下來一邊用手機拍,一邊說:“我都高潮好幾次了。”

我說:“我好幾年都沒那感覺了,爬一次二郎山終于又找到了。”

還有一個是這么寫的:“哥缺的不是體力,哥缺的是妹子。”然后我暗自慶幸自己身邊有個陳薇妹子。在這爬坡的危難時刻,有妹子相伴和沒妹子相伴,那簡直就是天壤地別呀!一個妹子在旁和你談談情、說說愛、聊聊人生、拉拉家常,順帶在這坑爹的山清水秀中陶冶下情操,可比十瓶紅牛管用多啦。

這不,緊接著前方就有前輩留下一句:“加油啊,前方200米處有妹子。”然后,在拐彎處,我們就真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坐在路邊,和她媽媽一起賣蜂蜜。

也不知道爬到什么地方了,看著山下像回腸一樣的公路,爬得氣喘吁吁的我說:“我想罵人!他媽的,我真的想罵人。”

?“你別說話引我笑啊,等下我又沒力氣了。”

基哥說:“走完川藏線,我們能把半輩子的臟話都留在這路上。”我確實是在一天之內把半輩子的臟話都罵出來了。

我說:“實在爬不動了,我們就想象前方有妹子在等著我們,這樣就有動力了。”

陳薇說:“我就是妹子,我就在你們前面啊。”

后來,我停下來脫雨衣,發現雨衣的內層和衣服里全是汗水,我就這樣拖著濕淋淋的一身水繼續爬……

偶爾停下來,看到易向陽在手機上給我發的短信:“實在不行你就搭車吧。”,我的心都涼了半截,估計他也體驗到這座山有多高了,才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我把手機裝進褲子里,然后抬頭,看到半山腰盤旋向上的公路,然后又低頭——繼續推……

后來我又打電話給易向陽,是胡琴接的電話,他們已經到了隧道口,我看到“2732”的里程碑,問她還有多遠,她說:“這里是2735。”

我說:“只剩最后3公里了,我死也要爬上來。”

大概五點半,我終于爬到了二郎山隧道口,他們一群人已經在等我了。我倉促下車,看到陳薇坐在路邊啃饅頭,手里還剩一個,問我要不要。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把饅頭奪過來(其實沒人跟我搶),隨便在別的隊友車里拿了一瓶水就狼吞虎咽起來。

古人云:“飽暖思淫欲。”你飽暖了才能思淫欲嘛,在某個特殊時期,饅頭還真比女人重要多了。吃完饅頭,我跟陳薇說:“大恩不言謝,我會記住你一輩子的。”

胡琴說:“又是一輩子,你欠好多人‘一輩子’了,你準備什么時候還啊?”

到了二郎山的隧道口,劉翠明督促我們把雨衣穿上。易向陽說:“攻略上說,前面這條是4公里長的隧道,里面又濕又冷,大家一定要穿嚴實了,弄不好回去就得病。”

我們一個個緊跟著進了隧道,突然隧道里的燈停了一會兒,四周一片黑暗,把我們都嚇壞了。

出了隧道,爬過一段長坡,就是我們一直期待的那段24公里左右的下坡路了。下坡的速度很快,幾分鐘就能看到一塊里程碑。

可越是這個時候,我們就越不敢懈怠,因為旁邊經常會有卡車經過,而且彎道很多,掌握不住龍頭弄不好就直接飛到山下去了——從此便有一道類似半截彩虹的美麗拋物線。因此,我們只能緊握剎車,專注地看著前方……

二郎山下就是有名的大渡河,居高臨下俯瞰之,它就像一條巨大的黃色血管,滋養著這一片群山。可惜,我們都沒心思過于留意山下的大渡河,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車毀人亡了。

中途停下來休息,發現兩只手因為長時間抓著龍頭,已經麻木了。小艾在最后面,他一停下車就跟我們說:“這下坡路好惡心啊,我再也不敢學習巴神去思考人生了。”我們都笑了。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我們到達瀘定縣城,在大渡河邊找到一家廉價旅館——二十塊錢一個人。我住在樓上,可以看到黃色的翻滾的江水從不遠處流過,而河的兩岸除了大山,便是世世代代在這里生根發芽的縣民和縣城。

睡覺時,可以從窗外聽到嘩嘩的流水聲,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在外公家的情景:外公家門口也有條小河經過,還有一個小瀑布……

有很多年,我的夢里經常都會有隱隱約約的瀑布聲,飛流直下,水滴石穿,蜿蜒曲折如同我們顛沛流離的生命,時間和流水并肩匯入那不知名的遠方和未來……


爬完二郎山,很多人都很累了,于是我們決定今天在瀘定休整一天,順便采購一些必需物資。

好難得可以睡一天懶覺,好難得不用趕路,好難得不用去思考前面有多少險阻在等著我們。

早上起來,叫易向陽給我踩背踩腿,他的腳一放到我大腿上,我就疼得嗷嗷叫,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學電視里的樣子,死死地咬住被子。我想現在我終于原諒了紫石關里那一聲凄慘的嚎叫了!

吃完早餐,我們便在這個縣城逛了逛,來到瀘定橋,站在橋上低頭看下面翻滾著大渡河,膽小如鼠又恐高的我心有余悸。

之后,我們就去采購了,在菜市場買了包紅景天,在一個文體用品店買了兩塊護膝。無意間看到墻上一塊寫著“江西商會”的牌子,才發現原來文體店的老板也是江西人,可是年輕的老板娘卻是滿口的四川方言——她已經把家鄉話都忘得差不多了。

以前只聽說四川人很有闖勁,中國各個角落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聽到他們很有地域特色的川普,在很多餐館都能吃到他們口味濃厚的川菜,卻沒想到一個江西老鄉會在這偏遠的瀘定安家落戶。

他該有多少曲折的故事?是什么讓他甘心偏安在這角落里?因為愛情?落難至此?厭惡東部潮濕悶熱的天氣?逃避東部文化中功利喧鬧的那部分?

中午,我們出去吃午飯,才發現瀘定的米飯有點貴。當然,這“貴”也只是相對于我們這群窮游一族的人而言,因為之前在名山和天全等地吃飯都是一個人一塊錢的飯錢,而且還管飽,而這里卻是一塊錢一碗。

其實這也難怪,一路從名山騎到瀘定,我們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巍峨的山地,美則美矣,卻不適合生存。這些山地基本種不了水稻,只能種一些玉米和土豆。對于一個種不了水稻的地方而言,糧食大部分都要靠運輸,而這山溝里沒有火車,沒有飛機場,全靠這經久失修、蜿蜒曲折的公路,成本擺在這里,自然就水漲船高了。

我咬咬牙說:“中午就這樣吃吧,放一回血,晚上我們艱苦點,吃大餅。”

中午吃完飯,寫完日記,我就去網吧上網了。不知道是不是欺負我是外地人,居然要四塊錢一個小時。

一上線,蘇顏就問我:“親,你死了沒有啊?”

我說:“還沒呢,我上來傳幾張相片,順便發篇日志,告訴他們我還沒死。”

下午回去,睡了一覺,醒來時,他們已經把大餅帶回來了。大餅很厚很硬,難以下咽,幸虧還有些涼茶和榨菜伴著吃。啃著堅硬的大餅,想到藏族人每天吃的都是這些,由衷地敬佩他們。

我想起在拉薩面包坊認識的那幾個藏族姑娘,她們都頗有地域優越感,總覺得西藏是最值得崇敬的地方,總為自己生活在那片高原上而感到驕傲。其實細心一想,她們確實應該驕傲,在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下頑強地過著樸素的生活,并忠于自己的信仰,誰能比她們更堅強更單純呢?

當然,深居的發達城市中的我們,也應該感到驕傲才是。我們天天喝三聚氰胺奶,吃地溝油,吞皮鞋膠囊,住頃將倒塌的爛尾樓……在如此惡劣的人造環境下,我們還能頑強地活下來,也算是一個奇跡了,難道還不值得驕傲嗎?每天都有長輩在耳邊吹風“要考大學,要努力掙錢,要在城里買房買車,要有頭有臉地在人群中力爭上游”,過度物質化的生活方式每天都在腐蝕著我們的心靈,可我們還是有了騎行川藏的決心,還是像蝸牛一樣爬到了這里,難道還不值得驕傲嗎?

晚上睡覺,我和小艾又被分在同一房間,他一爬上床就興奮地跟我說:“昨天我們聊過之后,我又想了很多,我突然很想知道,大自然與西方人的生活是什么樣的關系。從古代以來,我都很模糊。我回去以后還得再看看書,因為在我接受過的教育里,只知道西方竟突然對自然重視起來了,因為即使是像斯賓諾莎這樣的哲學家,自然也是沒有多大位置的。從古希臘,都是人和神的關系,好像與自然無關。歌德這些人開始靠近中國了,好像自然在美國更明顯一些,如梭羅,艾默生,迪金森……二十一世紀,有神,有自然,才有更完整的人嗎?我們會不會是科學時代的祖先呀?”

“那個時代崇尚神,其實就是崇尚自然。”

“怎么理解,你說的?”

“其實,人類并不能完整地認識自然的狀態和力量,因為這種不完整,才心生敬畏,敬畏是神最初的狀態。”?

“似乎可以理解,但最初的……這種人類學的解釋似乎是不夠敬畏,在許多地域是很不一樣的。”

“我是這么理解的,在西方,科學的發展使得人們對神和自然的敬畏在漸漸喪失。在東方,欲望的膨脹,也使得人們對神和自然的敬畏在喪失。”

“我沒有很多敬畏,我只知道自然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而這恰恰也讓我明白我是自然的一部分。”

“這話很好。我覺得莊子挺好的,從來沒覺得人類有多偉大,只覺得人類也是這萬物中的一份子而已。”?

“正因為他們這樣,那才被引以為源頭后的光輝,我感覺人和自然一樣美。”?

“詩人往往愛自然勝于愛美人,但好的詩人能從美人里頭看到自然。”?

“我感覺到自己看不到西方,仍然需要一種透徹,就像什么是人一樣,那么難回答。但我覺得還是需要去回答,像刻在古希臘神廟一樣刻在現代。我們逃避自然,卻走向物,但物是什么呢?是我們自己嗎?”?

“你說的是我們創造的物吧?”

“不,是創造物的我們——就像我們每天都在創造。”?

“好多人想過類似的問題,這還真是難回答啊。”?


在瀘定休整了一天后,我們兩個隊伍整合成了一個,出發前往康定。從這一天起,我們一致稱呼易向陽為“領導”。

在臨近瓦斯的地方,我們告別了大渡河,迎著折多河逆流而上。這一路上全是很長的緩坡。其實緩坡要比陡坡難騎,對于那些體能和經驗都在中等偏上的人來說最是兩難,下來推的話看著又不像是坡,繼續騎又走不動——心和蛋一起疼啊。但對于自私的我來說差別不大,我是屬于見坡就推的那種人,也因此拖了很多人的后腿,并得到一個“推車大叔”的“美譽”。

爬坡的時候,又在路上看到前輩們的留言。

“這坡爬得姐蛋疼。”后面又有人緊隨其后:“你有蛋嗎?”

“這惡心的坡,姐真想把這對奶子給切了。”后面依然有人緊隨其后:“哥也想把這對蛋給割了。”看來,平胸的妹子在爬坡這件事情上確實有優勢啊!

其實今天最惡心的并不是爬坡(爬坡早已成了家常便飯了),而是下雨。剛出發不久時,天氣還好,只是陰天,山半腰還飄著白云。我停下來對陳薇說:“你看前面山頭那些云,好漂亮啊!”

沒想到她說:“那不是云,是妖氣。”

果然被她言中了,又走了不遠,妖氣沖天,變化莫測,云就化作了綿綿細雨,我們不得不穿上雨衣,繼續推車。

這種緩坡對小艾來說難度很小,他在下午一點左右就到了康定,胡琴緊隨其后,但一進城她的自行車就在情歌大道那里爆胎了。但憑她那雷厲風行的彪悍作風,區區一個爆胎怎能拖得住她?

對于我們這些推車黨而言,爆胎的概率是很小的——自行車上行李雖多,可好歹也少了一個人的重量。

推車途中,我遇到三個人在路邊建筑旁吃東西,看到他們吃的火腿腸,羨慕得直咽口水。這時,沒出息的我停了下來,對他們說:“你們真好,路上還有火腿腸吃。”

沒想到他們也很熱情,還邀我過去一起吃。我又是跟以前一樣,妝模作樣地再三推辭,但還是經受不住肉的誘惑……火腿腸確實很好吃,小雨打在臉上,看著遠方雨霧彌散,甚是感動。

康定因情歌而聞名,但我始終覺得那只是美麗的傳說,至少我們這一路上就沒聽到什么情歌。但這一路上確實開始出現很多藏族元素——從這里開始,就真正進入青藏高原了。

那些繪在懸崖上的六字真言,彩繪刻石佛像,再加上這邊蒼勁的高原地貌……這一切都讓我們這些“在路上”的人對這塊圣地產生一種別樣的感覺。

康巴漢子!康巴漢子!在這片荒涼土地上頑強的生命!他們臉上有陽光親吻過的痕跡,他們的戀人能歌善舞,勤勞勇敢!他們寧靜、美麗,和土地的顏色融合在一起,仿佛是從時間深處走出來的傳道者……

到達康定縣城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天還在下雨,而我也已經凍得快不行了。此時要是有個溫暖的妹子讓我抱抱,那是多么讓人嫉妒的幸福啊!好在我的弟兄姐妹們都已經找好了旅館!

小艾穿著雨衣在路邊等我,他看到我,又是一臉賤兮兮的笑,笑得我心花怒放,嘴唇發白!我凍得全身發抖,一放好自行車便跟他們到樓下去吃飯。

飯桌上的場景著實慘烈,一盤菜剛端上來還不到半分鐘就被我們十一個人瓜分得一干二凈,瞬間杯盤狼藉,知道的說我們是騎車過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山洞里放出來的野人。陳薇妹子搶了一盤西紅柿炒蛋,還不忘說:“怎么沒有肉啊,我要吃肉啊!”


吃過晚飯,回到旅館,日理萬機的領導——易向陽又要開始研讀下一站的攻略了,接下來便是討論未來幾天的行程問題:是直接翻過折多山到新都橋,還是先到折多塘村,后天再爬折多山。

直接翻過折多山的話,必須在十二點之前到達折多塘,然后在下午五點之前到達山頂,因為從折多山頂到新都橋還有40公里左右的下坡路,彎道很多,天黑下坡的話,掌握不了速度,一不小心,不是被迎面而來的車撞上,就是一頭扎進江里。萬一真沖進江去了,可是連尸骨都找不到啊——波爾的攻略書上就是這么說的。

在折多塘停的話,這一天的行程也忒短了點,才十幾公里而已,又活活耽誤一天,這對于那些火急火燎既想趕路又想逞能的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

還有一個要考慮的問題是:我和陳薇推車都比較慢,天生就是拖油瓶,五點之前到折多山頂幾乎不可能——為此我很慚愧。

基哥和胡總補充說:“我們到了雅江之后,很可能要搭車到理塘,這樣我們就可以少翻四座山。那段路確實也很難走,極容易沖下江。而且那段路民風彪悍,可能有強盜,出于安全考慮也應該搭車。”

基哥在描述這件事的時候,眉飛色舞,極盡夸張之能事,讓我們都錯以為前路真的很可怕,不搭車就一定會命喪黃泉似的。

估計是被雨淋得完全沒有半點反抗能力了,我把濕衣服晾起來后,也顧不上洗澡我就睡了。小艾還躺在床上看電視。易向陽和劉翠明去超市買火腿腸和壓縮餅干了。

睡到半夜時分,胡亂做了幾個夢,一直翻來覆去,想把腳尖伸直,卻發現整個小腿都奇痛難忍。如果不是那雙伴隨了我一兩年的登山鞋,恐怕會疼得更厲害些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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