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的條件有多差,總會有個人在愛你。不管你的條件有多好,也總有個人不愛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張愛玲《半生緣》
林染第一次遇見趙佳歡的時候還不叫林染,叫林磊,父母找人給他算了一卦,大仙說他命里缺木,遂改名林染,可是林染一直好奇,為啥不叫林森呢,那樣就是一片繁茂大森林了。這也成為林染的一個解不開的秘密。
那是小學,林染成績不好,還愛搗亂,就被發配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然后他就歡蹦亂跳地在后排玩到了四年級,直到有個叫杜浮萍的要跟他換座位,他本來是想拽一下的,斜著眼睛望了那個小姑娘好久,最后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換到了第三排。
“你能不能讓一下?”正當他在桌子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一個甜甜的聲音傳過來,他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臉頰紅彤彤的小姑娘,長頭發一甩一甩的綁在后面,引人注目的是一雙如星辰般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就像《花仙子》里的月亮公主,他怔怔地爬起來,看著她坐在他旁邊,看著她讀書,一直一直... ...
她的成績很好,總是考進班級前三名,林染每每看到成績單,都想呼天搶地謾罵一番,可是奈何自己真是不會做啊,而且每天都會聽她講她要跟她哥哥一樣,考進縣城的高中去,林染望著自己的成績單,真是慘不忍睹,于是他每天回家之后開始拼命背課文,管它是課本上的還是課外上的;下了課望著自己數學卷子上鮮紅的叉叉,就小心翼翼地問她,她很耐心,真的很耐心,因為每次講著講著題目,林染就開始盯著她紅撲撲的小臉,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所以當她問,聽懂了嗎?他只能茫然的搖搖頭,然后她就繼續講下去,然后小林染的心里就冒起了無數粉紅的泡泡。
他最終還是沒有考上縣里的高中,就拜托爸媽托人托關系進去了,可是要分到后幾個班里,因為學校是按成績分班的,他是花錢進來的,只能默默地走進二十一班。可是,這已經夠讓他開心好久了,不管怎樣,他們在一個學校,他還是有機會看到她的。就這樣,他找到她所在的六班,每天早早的去教室,就是為了能去她們班門口轉一轉,看看她在不在教室,如果這一天沒見到她,他就感覺空落落的,就一直往窗戶下面看,久而久之,他和她們班男生混的比自己班都熟悉。
有一次,學校開運動會,他早早就聽說她去跑短跑,那天他一大早就在觀眾席上等著,還拿著望遠鏡觀望,看到她在賽道前準備,他比她都激動,心潮澎湃地等著看著,一聲令下,她如脫了弦的野馬一樣,奮力沖向前方,他的心都揪到嗓子眼里了,終于13秒之后,她沖到了終點,可是,“啪”地一聲響,她摔在了地上,他想跳下看臺去看看她怎樣,可是他只是外班的一個學生,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扶她,他看著她被她們班的學生扶起,送回了休息的地方,后來他又得知她的手戳了一下,被送回家里休息,從那個時候起,他想,我要做個醫生,再也不讓她受傷了。
高二分文理班,他看見她報了文班,便把自己的理班改成了文班,可是上了兩周,發現文班的教室沒有她,他找人問了問說她又調回了理班,他便開啟無賴模式硬逼著媽媽找人把自己調回理班。
林染果真是適合學理的,他從從前的差等生一躍成為班級前十,連老師都對他刮目相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跟她考進一個大學。
不知道為什么,高考她考的很不好,進了京城城郊的一所二流院校,他把自己北醫的志愿也改成了這所學校,所幸是學醫,在哪里對他來講,沒那么重要,可是就因為這點,自己差點被老媽打死,可是他卻能跟她繼續一起讀書了,即使她從來不知道,這么多年,他一直在身邊看著她,陪著她。
進了大學,他們在一個班里,可是趙佳歡卻像從來沒有認識他一樣,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是老鄉,來自一個高中,一個村落。他笑笑,也好。可是林染卻不知道怎么去引起她的注意,她對每個人都很熱情,對每個人都很禮貌,可是這種熱情里帶著疏離,他開始不停地交女朋友,然后鬧分手,分手之后,就以老鄉的名義拉著她去天臺上看星星,后來趙佳歡就開始叫他“蘿卜”,寓意“花心大蘿卜”,可是他不管,只要她能陪著他叫什么都好,天知道他愛死了她倔強的樣子,他以為他們之間慢慢就會在一起了,只是現在的她不懂地什么是愛,他等著她長大、蛻變。
可是,她不是不懂得什么是愛,只是愛的不是自己,她喝著酒,跟自己講,她如何如何愛那個叫尹默的人,她換文理班,在京城附近讀書,學醫,換工作,可是她不能愛他,她不配愛他。慌亂中,她沖進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也是他至死也無法原諒自己的夜晚,她被強暴了,她失憶了,她覺得自己愛上了一個叫做澤拉的人,他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可是當謊言全部破滅,她想起來這一切的時候,他看著她如同一只破碎的玩偶一樣,被人拿去了心臟,當趙佳歡從天臺上跳下去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心也碎了,真的,她像一片樹葉,飄零的跌落在馬路上,鮮血印紅了整個路面,那么刺眼... ...
林染處理完趙佳歡的后事,告了一個長假,背著行囊,來到佳歡當年說的納木措湖,湖水晶瑩剔透,干凈地能印出人的毛孔,他悄悄地將佳歡的一點骨灰放在湖水里,然后看著她慢慢、慢慢飄向遠方,他看到遠處的白云里映出她紅彤彤的的臉頰,很美... ...
林染背著行囊,在Z22上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他想,也許這就是佳歡最好的安身之處了。
“你在看什么,也是一個人過來游玩的嗎?我也是啊,我去過林芝... ..."
他還沒有說話,就聽見一個姑娘噼里啪啦的跟他講話,他默默轉過身去,看到了一個大大的泛著晶光的眸子,他赧然一笑,也許,這也是他最好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