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單純地認為,那些曾經飲用過雞湯的老人,現在阻止年輕人喝湯,是一種主觀的自私與不道德。
這么說有些原因:
一、雞湯是特定階段的特定需求:
特定階段意味著【年輕】這段有限的時間域,而特定產物意味著自然產生的需求。
該需求傾向于一種疲軟期的激勵機制。
那時候,我們的大腦在吮吸雞湯時,還不需要勺子。直接往心里灌即可,那雞湯便如回春術一般滋養心靈。“加油、努力、行、你可以、相信自己”,當年輕人盯著這些字眼的時候,困頓感全消,之后再度打起精神,朝著目標邁進。
一股心靈之火直沖天靈蓋,他們的成功欲被點燃了,對雞湯的虔誠度一時有如基督徒。
誰讓雞湯是這么寫的,誰讓在我的三觀與心智尚未搭建完畢之時,雞湯就已悄悄進入了我不完備的施工區。我只知道,我見到了,我吸收了,我興奮了。
那種時候,雞湯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可是,不得不提的是,它是以“態度結果”為導向的,也即省略過程的意義,以及與他人生活經驗的對接。
俗稱喝雞湯不給勺。
現在那些經過社會與時間洗禮后的成熟大腦,在喝雞湯前,都會主動要勺子。
因為這是成熟階段的需求。成熟更訴諸理性,理性訴諸動機與目的,過程與執行。
現在各個年齡層的互聯網網民雜糅于一體,眾說紛紜,老幼不齊。
當年紀尚輕的人在雞湯文評論欄中表達喜歡+贊同的意思時,有較成熟心態的老人便看不慣了。
“這幫屁孩又瞎雞巴看無腦雞湯,沒救!naive!”
于是他們揚起嘴角,先給文章貼上“雞湯”的標簽,以保自己的逼格不失。然后自然地,驕傲地忘記曾經的無知及渺小,忽略過往一無所知的幼稚年代,變得莫名滿足。
好像自己的成熟與思辨是空降的,是與生俱來的,好像自己從來都是這般牛逼的模樣。
所以才有了那種看雞湯時的不屑。
以之為恥,以之為辱,宣告與其決裂。
假借成熟的心態來批幼稚,卻又昭示了另一種形式的幼稚。
可笑嗎。
就像一個在深水區里的游泳高手,笑話還在淺水區里的菜B一樣。
兩個處于不同階段的人隔空對話,對話的有效成分是值得商榷的。
這也是互聯網魚龍混雜的緣故,上至飽學之士,下至胸無點墨者,都在虛擬世界里敲鍵盤。在虛擬的生態圈里,自然誕生一條鄙視鏈。
所以本質上講,愛雞湯與厭惡雞湯之人的根本不同,是跨階段者的隔空對話所致。
二、為雞湯說幾句:
(1)從雞湯的傳播媒介上看,線下真人互動or虛擬網絡?
面對面式的真人對話里,如果有人跟你講“加油、努力、奮斗。”,你會很感動,甚至能與之結友。要把同樣的文字放到網上,就會被貶為雞湯之流了。
人們對文字的各方面期待值均更高,而且線下互動時的環境與虛擬網絡無實名評論環境有著根本不同。以至于有一批鍵盤俠與口水帝的誕生。
(2)某種程度上說,二次傳播表達的內容本身有限
從創造者來說,文字駕馭能力與表達力是一種考驗。同時,創造者除了講那些能放在臺面上講的東西,他還有內心更深處的東西是不會說的。這就是你們要的真正干貨,但這種干貨有一種潛在的阻礙:創造者根本不會說,就算TA說,許多主觀感受的流變與客觀過程的描述,是很難通過文字百分百展現的。
(3)適量的雞湯有益身心
撇開劑量談毒性是耍流氓。
對雞湯也是。
雞湯有毒嗎?可以有,也可以沒有。
大量攝取的確會致人暈眩,致人腦殘。可小部分的攝入卻也能促人前行。
沒有任何一種事物的存在是全然沒有意義的。
(4)吐槽
有這樣一些人,看了文章,二話不說,直接評論一句:雞湯。
粗暴地貼標簽、貶低,以進行自我標榜。
幼稚得可怕。
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才會意圖控制別人。
沒本事包容的人,才會一言以蔽之地嘲諷。
而這些人,都曾與雞湯為伍。
(5)對雞湯定義的邊界正不斷被模糊
正因為定義的邊界被模糊,流行于大眾的語匯并沒有約定俗成的標準,所以誰都能肆意放大或者縮小概念。
誰都能吐口水,誰都能往上涂屎抹翔。反正在我把它定義為“雞湯”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自己已經更勝一籌了。
那么,請問普希金的這首詩是雞湯嗎?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郁的日子里須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另外,《易經》乾卦里的這句,是雞湯嗎。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尾聲,不看也罷————————
從前,有一座雞湯之城。
城里有一位城主,每天供應居民喝雞湯。
雞湯之鮮之美,人人褒贊。
雞湯的鮮味成為了該城居民最為沉醉的味道。
可是有一天,一位哲人發現世界上除了鮮味,還有苦味。
苦味,起初無人問津的,人人避而遠之。因為品嘗它,是痛苦的。
后來,哲人在廣場上向民眾宣揚:
“這是世界上最智慧的味道!”
民眾便紛紛效仿哲人的行為,開始嘗起了苦。在鮮味占主流的年代,苦味似乎高人一等。
令人奇怪的是,此后苦味逐漸流行起來。
民眾發現:苦味雖苦,可卻在苦味流失之際,能品出一絲回甘。
而這種先苦后甜的味覺體驗實在是太棒了。
勝過雞湯一成不變的鮮。
于是,這座城市的居民分為了兩派:鮮派與苦派。
愛喝雞湯的鮮派支持者固守雞湯之城,而苦派信眾離開了這座城。
此后幾百年的時間里,鮮派與苦派不斷斗爭。
前者嫌棄后者不懂世間之味美,后者嫌棄前者難辨人間之真味。
幾千年后,城里的人想出去了。
城外的人開始想回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