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有限的生命中,裹在李卿家的燒麥里的快感是無窮無盡的。
我已經記不清,究竟有哪些食料撐起了這道近乎完美的小吃,但就像我們無需扒光杉原杏璃的衣裳,就能把她的荷爾蒙舔得精光一樣——窮盡眼底可不如半遮半掩來得舒服。
我只需要記得的是,當手指掀開塑料盒,抓起蹭著香氣的燒麥,然后貪婪地攪動唇齒時,一種沒有人可以用言語描述的愉悅感就會以咽喉為起跑線,以胃囊為里程碑,帶著張寶華的運動精神,駕著光速沖破體內的每一層細胞膜。
直到現在,我還堅信去過李卿包點店的人,肯定會無限拔高自己對燒麥的挑剔度。畢竟至少在我看來,這輩子吃過的其他家的燒麥,都和粘著鼻涕的餐巾紙沒有太大差別。
關于李卿家的印象,從小學延伸到了高中,從顫顫悠悠的摩托車后座拉扯到了周五放學路上的如血殘陽。
可惜在2011年底,人氣仍然不減的李卿包點店就已經拉上了卷簾門,當時身體抱恙的李卿女士如今也已駕鶴西去。而前不久,一家欺世盜名的“李卿包點”卻在道山路上面無愧色地招搖過市。
還好,他們搶得走冷冰冰的工商許可證,卻偷不走一代人暖乎乎的回憶。
之所以借用李卿家的招牌,是因為我深信對于收藏記憶和記錄情感這樣的偉大事業來說,這是再合適不過的載體。
一個不復存在卻意義重大的地方,足以脫離感性的羈絆,在故紙堆和臆想癥的交界,向所有的追憶和幻想、奔跑和跌倒、沉默和吶喊、守規和自瀆敞開懷抱。
大概從高二開始,我就染上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毛病的毛病,直到現在也沒有半點減輕的跡象——每當在深夜里關上燈躲進被窩之后,腦殼里就會竄出無數毫無邏輯關聯的不規則片段。
就像一架飛機墜落汪洋之后的景象一樣,支離破碎的意象就會漂浮在海面——可能是關于晚餐餐桌上的青椒牛肉,可能是關于大橋未久的生涯規劃,可能是關于坦格利安家族的興衰沉浮,也可能是關于還無法被正確歸類的任何事物。
現在,這些扭曲、異化和稍縱即逝的色塊,終于有家可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