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到了深夜,一個人的時候養成的習慣還真是一下很難改掉。
這兩天,老家終于下了雪,久違的雪。大家都盼著一場大雪,來凈化濁氣,潔凈大地,因為據說最近家里這邊流感鬧的很嚴重。
前幾天還和友人開玩笑,說,我一回去,家里準下雪,還真是碰巧,就碰上了寒潮,然后下了雪。為什么我會這么說呢,是因為我所在的城市下了一個冬天的雪,白色尚未化凈,又蓋上新的一層——我從未見過下的這么頻繁的雪,這么大的雪,這么讓人感覺震撼的雪。所謂雪窩,名不虛傳在此吧。
雪總是讓人感覺舒服的,潔白,真正無瑕。尤愛雪后的大地,和月光照耀在雪地上點亮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空氣。這時候應該屋里,在冬日里,清晨的冷氣和尿意像往常一樣微微把人喚起,然后問上身邊似醒非醒的親人一句,是下雪了吧?
一個人在外的日子,難免有些孤獨,尤其對于一個慢熱而擰巴的人,像我。對于交友,對于找個伴來說,情況往往是這樣,說好聽了可以說成寧缺毋濫,不好聽了就是交際有問題,但我并不愿意承認這一點,沒有誰希望自己有病,或者說有怪癖。同樣,也沒誰希望自己孤獨,當然,孤獨和寂寞并不是一回事。我并不寂寞。
我現在還沒有遇到一個志同道合或者說志趣相投的人。起碼現在身邊沒有。所以在外求學的時候更喜歡一個人走走停停,用心去收藏一切好的風景,和人與人的溫情。我發覺現在當真踐行了許多前輩的話,一個人的日子,真的令人成長。那種成長,是在故鄉所不能得到的,雖然要有生活中的小確喪所為代價,但是真的是值得的。
去規劃生活,去料理心情,去處理事情,還要去讓愛你的人安心,去完成該完成的任務,去追求想追求的東西,去權衡利弊,去處理情緒,去應對突發事情,和照顧好自己……一切涌來,有時措手不及,有時會讓人懷念安逸,但最終是讓人成長,讓人更加無懼,這,我很愿意。
也許是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也許是自由自在使人心曠神怡太久,也許就是一個地方有一個樣子的習慣,在放假的返鄉列車上,我竟突然非常不想回家。這時我的爸媽已經在出站口等我。
高速列車在飛馳,站點也越來越接近我的終點站,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我竟然想逃離,不想回到那在不適之時心心念念的故鄉。那時我還不知道近鄉情怯這個詞語,只在心里規劃自己一會下車要頂著一副什么樣的表情。
六個小時過的也很快,我下了車,拿上行李,冷空氣沖擊著我的額頭,我有點想哭。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不知道臉上到底是個什么表情。
隨著人流到達出站口,我看到爸爸站在高臺上遠眺,扒著腦袋往人群里看,好像怕我走丟了嗎,我伸出掏車票出站的手,高高的揮了揮——這個動作并不在我的預設之內。出站,爸爸接過來了我的行李箱,一臉的高興擋不住,我不敢看他的臉,我怕他眼里有淚光,我便借機問媽媽在哪。我們三個走出了出站口,去吃飯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只是我現在還想象不到爸爸到底站在了什么上面,讓他那么高,讓我出站一眼就看到了他。在學校一向不多言的我竟然滔滔不絕,那并不是為了緩解尷尬,那就是我的真情流露。
那時我還不知道“近鄉情怯”這個詞,是后來在同學的動態里看到的,想必我們都一樣,想必歷來離鄉之人都一樣吧。現在想想,所謂近鄉情怯,也就是如此吧。我也算是體驗到了。
我認為這個“怯”字用的非常好,因為回鄉不會不喜悅所以不會“悲”,回鄉不會有恐懼故而不會“懼”,但是若要說沒有,似乎內心深處還有一些或悲或喜或恐懼的細小因素,那么就統稱他們為“怯”吧。在我理解與體會中,這些情緒大抵就是對故鄉,對生長的土地的虔誠,對摯愛的親人的思念,對自己身上責任與擔當的再一次肯定與確認,還有就是終于卸下一切的偽裝使自己回到最簡單的自己。
近鄉之時,便是許多情緒交叉混雜在頭腦中過渡之時,情怯在此。留下最初的自己,帶著最樸素的情緒,去擁抱那生兒育女的大地,和父母雙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