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逝水年華

心事蒼茫


那天晚上,在體育中心的“馬拉松美食嘉年華”廣場上,灌了一肚子的啤酒之后,回到家里時大約已近午夜了吧?這“激情的液體”沒能點燃我,難得一夜好眠。早晨醒來,看到兒子發短信問:“你知不知道一本小說叫《追憶似水年華》?”然后接著一條說:“給你推薦一個美術大師:愛德華.霍普,有時間關注一下他的作品。”另外一條短信是寫給媽媽的:“我爸給我發的東西看過了,寫的很好。”

噢,沒錯兒,父親節里我寫到父親的死,特意發給兒子,倒不至于要向兒子秀自己的文釆,卻是真心要給他提示親情。我很少給兒子看自己的文章,有限的幾篇他看過之后也都未置可否,這次暗里受到表揚,看來也許是真情打動了他。

說到《追憶逝水年華》,我問他有沒有讀過?他說:“怎么可能讀過?那是有史以來最長的小說,全書分七卷,近三百萬詞。據說作者開頭用整整三十頁寫一個人思考自己為什么睡不著覺。”喜歡極致的東西,是兒子一慣的風格。說起來,這部書我也沒有讀過,早年似乎有過一個簡編本,心理描寫太多,沒什么情節,我試著讀過,實在讀不進去,經歷這多年的人生歷練之后,或許現在去讀要好得多吧?

我告訴兒子:“法國人普魯斯特的這部書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著作之一。歐洲人是深諳小說智慧的,他們的小說有哲學意味。十九、二十世紀的古典作家善于細致入微的描寫和栩栩如生的刻劃,往往是不厭其煩,表現出極大的耐心,這正是它深刻的價值所在。但是,現代人已失去了這種耐心,再也沒有人那樣去寫,甚至也沒有人去讀了。”

兒子說:“有時間再去讀文學吧,先把經濟搞下來。有錢了什么都好說,對于我這種人,錢是多多益善。”在兒子開始談錢的時候,我還意猶未盡,又給他找出自己過去發過的關于小說的文字——

“米蘭?昆德拉認為在人類文明中存在著兩種不同的智慧,即科學智慧與小說智慧,當前者高歌猛進時,后者卻堅決地躲在角落里說著風涼話。在過去的一個世紀里,科學造福了人類,卻也給世界帶來深深傷害,如果不是來自小說的反對,還有什么力量可以對抗轉基因、核冬天、老大哥等等噩夢呢?米蘭?昆德拉的意思是:在現代社會中,小說雖然沒有工具的價值了,但還有方法論的價值,作為一種思想,它永遠不應該被泯滅。”

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是非得要在自己熟悉的領域里向兒子炫耀什么,而是希望他的學業能夠宏觀一些,全面一些,人生的高度更高一些——這正是文學寶庫中的宏篇巨制可以做到的。

兒子喜歡音樂和攝影,卻很少談及美術,這次主動向我推薦畫家,令人欣慰。 愛德華·霍普(1882——1967)是一位美國繪畫大師,以描繪寂寥的美國當代生活風景聞名。 屬于都會寫實畫風的推廣者,他的門生日后幾乎都成為了美國重要畫家,并被評論家稱為“垃圾桶畫派”——我喜歡有風格、有思想的畫家,我也很高興兒子能夠向我推薦這樣的畫家。

結束與兒子的交談后,跟妻子到河沿散步,由《追憶逝水年華》,說到男女的情愛,也說到兒子的單身傾向,當媽媽的對此一直耿耿于懷,她說:“在追妞兒方面兒子可是遠不如你呀。”這話在我聽來極不入耳,我的應答也義正辭言:“我從來沒有追過任何人!”她說:“那你說當初是我追的你?承認追過女人很丟人嗎?”

我說:“你也沒有追過我,也沒有任何人追過我。飲食男女,血肉之軀。倆人相好,互生情愫,若走到一起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談不上誰追的誰!”此后,便陷入了沉默,回家的路上,誰也沒說一個字。

沒錯兒的,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若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再怎么追,也是沒有意義的。不過后來我想,本來就是隨便聊天,妻子也是那么隨口一說,我卻反應如此激烈,是不是對年輕時沒能死皮賴臉地追過別人心有不甘呀?

反過來,一個人若是沒有被別人“死纏爛打”地追求過,或許也是一件憾事……唉,流年似水,春光易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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