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當聞見什么香氣,會猛然記起一些事情,感覺,以及相關的人。
像開關一樣。
街邊賣花的老太,用白棉線捆起一小把一小把的梔子花,擺在干凈的白瓷盤里。
路過旁邊,一股濃郁辛辣的香味傳來。
它代表夏天和偷偷喜歡的味道。
雷雨天。和遠方的一位發小聊天。
我說我桌上有一小把梔子花,插在一個小酒杯里。
這個香氣總讓我記起,關于小曖昧和小愉悅的心情。
我們就聊到了這個話題:對一個人喜歡不喜歡,其實一開始就注定了。
曾經有個長得很像韓寒的男孩,特別喜歡她。經常去找她。
每次都帶她去吃,她說過的那些想吃的東西。
安排得妥當,彬彬有禮,以她為中心。一切顯得特別默契。
中午下班的時候,他騎個自行車來公司樓下,接她去吃她想吃很久的冒菜。
她坐在后座上,感覺蠻幸福。
她生日的時候,也是騎個自行車過來等,帶她去吃缽缽雞。
送她喜歡的禮物。
假如當天騎的車出問題不適合載人的時候,她讓送她去車站。
大冬天,男孩默默騎過去,蹬一身汗也毫無怨言。
他有車不開,經常騎自行車去找她。
可能是想離她近一點,也可能源于文藝青年的特質。這點小心機也顯得挺可愛。
我問:你有沒有摟住他?
她干脆地答:沒有。
然后呢。
他和她,想法,口味,喜好,都非常相似。
看著對方像自己一樣熟悉。
俗語說:兩個人能坐著好好吃飯。才是一條路上的人。
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講,或許很驚嘆:天吶,竟然有這樣的自己人!必須去同一個戶口本!
但她的OS則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無趣啊啊啊啊。。
后來她就明白了,坐在后座上的那種幸福感,是奔向想吃的食物的幸福感。
并非因為他。
因為她吃得四平八穩,波瀾不驚。
或者有一絲,來自被關照的感動。
但感動并不是喜歡。
她也有努力去喜歡過,去說服自己。
關于他不俗的外表,
他的好脾氣,
他對她作的各種遷就和寵溺,
把她當作世界中心的星星眼,
為她背包的榮譽感(PS:老衲巨煩那些幫女人背小包包的男人!行李包除外。)
但是喜歡不起來。
另一位老友也有雷同的故事。
這世間的幸福和不幸真的是差不多啊哈哈哈哈。
經歷了重重情傷后,她聽從周圍的建議,接受了一位追求她很久的青年。
這位青年,按說應該是她喜歡的類型。
瘦高,干凈的外表,喜歡戶外運動,陽光,誠實,工作性質安穩,可以給她足夠多的陪伴。
性格溫和,謙遜,凡事以她為判斷標準。
從旁人眼里看來,他們很般配,覺得她終得良人。
但尷尬在于,她無論怎樣也喜歡不起來。
越遷就她,她無法提供平等的情緒價值,就越內疚。
但從心理學角度來看,內疚是種壞情緒,會找對象投射出去。
并且,會難以意識到這是內在心靈的投射,會認為“壞”的的確確存在于外部客體上。
于是變成為他的不好。
于是他說話是錯,笑是錯,吃飯是錯。
最激烈的一次掙扎,是她晚上找茬離家出走,用她的話說是“就想出去透一口氣”。
他擔心,過來攔她。
她瞬間就瘋了。把防盜門的玻璃踢得一地稀碎。
他默默蹲在地上收拾,比地上的玻璃渣還卑微。
那一刻,她下定決心結束了那段僅持續了三個月的戀愛。
“喜歡”這個感覺很神奇,它是無法培養出來的。
每個女人在對自己理想對象的想象上,都有一些自己的小癖好。
從青春期起,開始在內心細細勾勒自己理想的畫像。
直到真正遇到喜歡的人,發現大多數時候,與自己勾勒的并不符合。
只有出現了,那一瞬間,像信號對接上了,你才知道。
他可能與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但他就是吸引著你,不知不覺占據你頭腦中越來越多的時間。
它的具象不可預期。
喜歡其實并不容易。
在遇見的當時,就有強烈的預感。
仿佛是漫天花火點亮瞬間,你所感到的極度舒適的心意綻放。
這個心動看似隨機,其實很挑剔,又很執拗,很深刻,又很無根基。
它或許是你無法覺知的潛意識的自行選擇。
所以它并不允許你的身體違背它。
當這個喜歡的具象出現時,你的每個毛孔,會像化學元素遇見強反應物質,都會發生變化。
變得與平日大不同。
會羞怯,自卑,膽小,擔心許多細小的問題。
反應變得可愛又可笑。
像一個內心想邀請自己身體,快快溜去世間尋歡的少女。
然后身體笨拙驚訝地說:nonono,我們悄悄埋伏,不要聲張。
微博上發現一個話題:“第一次和男朋友吃飯的你”。
網友的投稿,一幀幀回憶,一句句對自我的殘忍剖析。
隔著屏幕也能體會,戲精身體怎樣玩死過她們的寶寶內心。
。吃那啥不吐骨頭▼
。嘴張不開了▼
。嘴張不開x2▼
。嘴張不開x3哈哈哈▼
。好不容易有個自律的小胃美人兒▼
呃。。。
對不起上面是瞎說的。
。終于有個小胃美女▼
抱歉上面又說瞎了。。。
。和“自己時能扛水桶,男朋友面前擰不開礦泉水”是同一人嗎▼
??瓤?,內心OS:我看身體你是想讓我死。。。▼
……
第一次吃飯,身體這樣窩囊????
不不不,這是一場夏天戀愛中的疾病,遲早會過去。
這不是面子的問題。
這只是肉體的暫時殘疾。
我印象深刻的跟男朋友第一次吃飯,也是在一個夏天。
他大老遠的跑來看我。
我緊張得要死。
對著鏡子,用力鼓勵:你超棒的,不要怕。
擺了1小時禮貌又不失親切,活潑又不失優雅的微笑。
直到兩坨臉又酸又痛。
然后他降臨了。
腦子一片空白像有疾病,管不了嘴突兀地對他說:你這個蠢b,你怎么跑來了?
啊啊啊啊。。。
他溫暖地笑盈盈,那一瞬間,仿佛他的周圍有許多冰藍色的小泡泡,輕輕爆破開,氤氳在暖濕的暮色里。
有那種“星河閃耀,你是人間理想”的新高度的味道。
一起去吃飯。餐館里都是大圓桌。
我麻著膽子坐到他旁邊。當然挺著身子,只坐三分之一椅子那種。
點菜時他問我喜歡吃什么。
我羞澀地說你點吧。
然后他點了,我記得非常清楚,其中點了魚。
嗯?他竟然知道我喜歡吃魚????
這這這個人,太太太特么太完美了。。。
他給我夾菜。
好想閉上眼,細細品嘗這幸福爆滿的高光時刻。
此時,喉嚨一個刺痛感傳來,憑經驗特么的是一根不小的魚刺。
我被孫大圣定住了幾秒鐘,飛速思考怎么對付,這不分場合不知死活的魚刺。
然后不動聲色地,吃了兩大口青菜,想把魚刺帶下去,未果。
又吃了一大口米飯,未果。
他看著我,關切地問我是不是被魚刺卡了。
我狼狽地點頭。
然后輕輕咳嗽,試圖把魚刺震出來。
這個魚刺又瞎又聾,絲毫聽不見我的愿望,卡在那里紋絲不動。
我煩死了,真特么的煩死了。
保持微笑,在心里把盤子里那只死魚殺了110遍。
忘了說,那天點的魚,是一整只上來的,它那似笑非笑的嘴唇,我看得特別生氣。
他看穿了我的窘迫,對我說:你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我逃也似的飛奔到洗手間,關上門。
像大爺咳痰一樣用力地咳,干嘔,依然不出來。
我徹底翻臉了。
徒手伸進喉嚨,果斷地摳了出來。
然后兩眼淚汪汪,端莊輕盈,氣定神閑地走出去。
接著吃。
他望著我笑而不語。
吃完飯我們去散步。
月亮和星星那么亮,我的喉嚨那么痛。
但我堅持軟著嗓子,柔柔地說話。
呵呵,女人。
如果說,愛是一種思維方式,一種信仰,它可以是一個人的事。
那么喜歡一定是兩個人才能發生的反應。
喜歡是一個開始。是自帶輕盈的感覺。
它蘊藏著簡單和歡喜,滿含希望。
所以,關于喜歡的記憶,都是輕松,愉悅的。
愛跟喜歡,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
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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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菩桃。感謝讀到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