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并沒有太多細節可以傾訴,時間永遠都是先松后緊,最后只剩終結的一聲嘆息。
我們一邊想修平這些庸常磨出來的繭,一邊走在這繭里,假裝自己不曾停歇。
深冬的視線里四野蕭瑟,寒氣逼人。在歷經復蘇、蓬勃、豐碩、衰落的時序后,我們依稀感到,從最初宏大的鋪展,到日漸式微的委縮,曾經熱情和生動的部分,漸漸變得冷卻和僵硬。
而這種僵硬也不會是最終,它將被新始的歲月打破,以歸零,以清空,做為一種無聲的闡釋。
天氣好的時候,我喜歡到湖邊走走,去親近一些草木,吸納一縷鮮活。
我聽見蘆葦叢沙沙的簇擁聲,和隱藏的啾啾的鳥鳴,幾只灰色的大噪鹛對入侵者抱有很高的警覺,往葦草深處躲去。我止步,在岸邊輕嗅泥土與葦草糅和的大地香。
連片的葦叢,早已褪去伊人的青澀,以中年之姿,展露著另一種芳華。當你把枯萎當作美的開始,會重新感受到它的樸實、韌性、自尊,又卑微的個性。像沉淀許久的愛。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黛萊達說:“我們是蘆葦,命運是風。”這似乎有把一切推卸給命運的意味,但卻使蘆葦更具有一種傲然的氣質。它昂首迎風,經得起花開似雪,也忍得住貧瘠與肅殺。
這一年的許多事,都讓我們有無力之感。像走在一座吊橋之上,腳下是我們的生活,在或劇烈或擺蕩的步子里,捏著一把冷汗緩緩抵達。
我始終相信瞬間的永恒,也相信愛的短暫與流動性。當每一個句號來臨之時,當一切循著自然規律,或被無法篡改的變數接替與消彌之時。我希望在還有能力愛,和沉浸在愛里的時候,可以不遺余力,不設界限,不留遺憾。
這世間有多少絕然的背離,容不得我們說一聲再見。當一切越漸單薄,薄成一張紙片,剛好把來路疊起,請收好一個問句:
——與誰再見?我們如何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