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因為《最強大腦》 那個憑借肉眼 圍觀辨別水而得名“鬼才之眼”的王昱珩火了。有一篇關于他的報道說 生活中的王昱珩是個琴棋書畫 無所不能的藝術家。
古琴 書法 堪稱精湛。圍棋雖然是愛好 但是就連下棋用的棋子都是他自己拿貝殼磨的
這個畢業于清華美院的才子 畫畫才是拿手好戲 他不需要豐富的畫筆 一支圓珠筆足矣描繪出栩栩如生的畫作。微景觀,樹脂畫,養魚養鳥,就連刺繡瓷器都做得很好。不僅如此,他早已成家,有個可愛的女兒。那篇文章讀到最后的時候 ,我默默的看著手里拿的notes,嘆息了一聲。
李安說過 “這個世界上唯一扛得住歲月摧殘的,就是才華。”
若說王昱珩這樣的才子實在難得,但是不好意思,我身邊就有這么一位。
我爹。
我爹是個才子。無論別人怎么講,我就是這么認為的。
他的人生,經歷了太多令人無法想象的磨難。太多太多的重創,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具體的不便多說,但是他仍然樂觀積極的熱愛著生活,并且活得這么有滋有味,光憑這點,就令人敬佩。
他喜歡花花草草的。也許我叫小花 也有這個緣故吧。他以前住在老家的時候,用磚在院子里壘了一個小花壇,花壇里有牡丹,夜來香,下面鋪了一層三葉草,邊邊角角上還補了點不知哪里弄來的小野花。一到夏天,紅磚,藍天,花壇里五顏六色的,看起來生機勃勃,心情跟著好起來。
后來回到家里來,家里也被爹裝飾的生機盎然的。
綠蘿,鐵樹,鐵線蕨,家里的綠色層層疊疊。
白掌花期長,白色的,讓人看著說不出的舒服。
等到春末,茉莉花開,家里總是彌漫著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就連廢棄的花盆,爹都按照網上的步驟,種上了篩出的火龍果籽,嫩嫩的,又給家里填了一抹新的綠。
有段時間,爹迷上了葫蘆。每天都拿著不同的葫蘆在手里搓來搓去的,不久后,那葫蘆真的變了顏色,像刷了漆的紅木一樣漂亮。與其去買別人的葫蘆,這個有閑情逸致的人兒,就在自己家的花壇里搭起了藤架,種起了葫蘆。第一次不太成功,第二次,爹就選出了好多品相極好的葫蘆。他把它們小心翼翼的摘下來,生怕碰壞了龍頭,還專門買了個太陽能的轉盤,把葫蘆放上去每天曬太陽。我笑著說,你就像那個葫蘆娃里面演的爺爺,這些個,來年估計都變成葫蘆娃了。哎喲喲,蛇精可別找來了。
后來家里的葫蘆太多了,他選出幾個體態均勻不可多得的,放到他自己拿別的葫蘆作出的托盤上,放到了家里的玻璃柜里。其他的,爹竟然拿棉線,鐵絲做成小吊鉤,把他的寶貝葫蘆們一個個的掛了起來,掛到墻上。我回到家看到家里那個純手工的葫蘆風鈴的時候,心里感嘆著,我爹真是個才子。
若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兒,我爹卻有一群兒子。那就是他的魚兒們。早上我和我媽早就放棄了叫爹一起吃早飯,他要先伺候著他的兒子們先吃了飯,才顧得上自己。我家的那兩個魚缸,在我眼里就是美輪美奐的藝術品。大的那個,下面鋪著白色的小卵石,后面有一排茂盛的水草,就好像珊瑚一樣,水流著,草也跟著搖擺。石間的縫隙里,可以看到水草的根扎在里面,還跑到別處去,那變成了另一株新的水草。浴缸的角落里有透明的小蝦米,吃著水草上的微生物;若仔細看的話,還有爹新買的小水螺。沒有什么大魚,都是小小的,成群的,卻格外和諧。
記得我在家時,我看爹拿出了一堆東西,竟然還有個乒乓球。我在旁邊,看著他把鐵絲穿進乒乓球,小心翼翼的把水草粘在乒乓球上,覆蓋了全部,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把那么一個水草球正正好好的放進了魚缸里,就好像阿凡達里面那漂浮的星球一樣,神奇極了。
后來他又去買了塊木頭,切下來幾小塊,上面也移植上水草,插進小石頭堆里,遠遠看起,那魚缸里有樹,有草,有漂浮星球,還有不同顏色的魚,當真的美輪美奐。
剩下的那塊大的木頭,他放進了他的小魚缸里,那魚缸小,木頭變成了主角,所以沒那么多植被。但是綠綠的一層鋪在下面,魚便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爹當時大學的時候,讀的是中文。不能夸張的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各個方面,多多少少的都能說上幾句。我最喜歡和爹媽一起去那些有歷史的地方,故宮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幸虧大多時候都有爹陪著,那些個文物,場景,一邊聽爹說著歷史故事,一邊走在古跡中,突然感覺到與現世隔絕,回到了那個遙遠的時代。
我無論讀了什么書,回去都可以和他聊上幾句,無論是關于歷史的,文學的,總能談論的起來。記得初中那時候學出師表,被諸葛亮的才略所感動,回去和爹講,爹馬上信手拈來“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馬上就可以懂我在胡亂言語些什么。我記得我們聊過魯迅,聊過孔子,李杜,感嘆過李煜這個大才子可惜做了皇帝,甚至紅樓夢,林徽因,徐志摩,沈從文,錢鐘書,太多太多 根本列舉不過來。
我在家里時,最喜歡和爹一起看紀錄片。無論是關于歷史,人文,地理,甚至中醫,社會問題,我們都喜歡看。看完之后還會交流感受,甚至一起吐槽。
他可不是一個這樣古典的人。僅二三十年的歐美電影,我估計沒有他沒看過的了。好電影快上映了,他比誰都惦記著。每年回家,一定會和爹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若是拍的好,我倆走回去的路上,都是歡笑著回想剛剛看到的故事;若是拍的不盡人意,我倆一老一小兩個段子手,真真的毫不留情,可憐了辛苦的導演和演員了。
爹年輕的時候,不吃早飯攢的錢全用來買了郵票。小時候我在家里總喜歡亂翻。那時候為了拿我放到高柜里的書,發現旁邊的柜子里竟然有一大摞皮質的像本子一樣的東西。二話不說登著凳子全搬下來,翻開一看全是精美的郵票。有全套的,有單個的,一枚一枚整整齊齊的排排站好,不用問也知道我爹的杰作,這么有閑情逸致的,家里就他一個了。等他回來,他還和我打趣說,那時候沒長高估計就是因為早飯的錢都用來買郵票了。
不過后來長高了的,只是我沒遺傳到他的高個子基因罷了。
翻箱倒柜的我,也找到了他年輕時候寫的札記。都是各種摘抄,大概有五六本,滿滿當當的,小時候的我最喜歡翻他的札記看他在本子邊角處畫的鋼筆畫,我覺得,那是我看過最美最精致的畫了。
我沒有什么戀父情結。我和爸爸 更多的像朋友,像知己,他是我人生的導師。身邊有這么一個會生活的人,怪不得我一直單身,也許我就是在等那么一個懂我的矯情的人吧。
虔誠的祈禱著 希望爸媽身體健康,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