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

(中篇小說)

耿豐年

一

星期五下午，A市反貪局偵查科副科長李凱，坐上火車回家歇星期天了。他的家住在K市，離A市有三百多里路。聽起來，三百多里路途還是比較遠的，可現在交通發達了，坐火車也就兩個多小時。這樣，他星期天沒有什么工作的時候，都會坐上火車，回家看看。他自己曾經笑言，自己對鐵路的貢獻最大，經常把自己并不太多的工資、貢獻給鐵道部了。可是要遇到春運時候，他無法在那人海中擁擠，只有改坐汽車，把工資換個地方貢獻了。可這換個地方貢獻，就要多消費二十元錢了。省錢是他喜歡坐火車的主要理由了。當然，坐火車還有好處，活動空間大，可以看路邊的風景，每次回家就是個小旅游。還可以靜心看書。他是個小說迷，平時工作忙碌，難得能夠靜心看小說，而這樣的幾小時旅途中，他的提包里都帶上一本小說。往往回家的一個來回，一本書就讀完了，真的享受了閱讀的快感。

他坐在火車上，望著外邊的風景，心里愜意極了。這個星期，他辦了一個醫院副院長姚峻的貪污案。這個貪污案是醫院里的職工舉報而查證出來的。案情明了，姚峻是個膽小鬼，一抓住他，就老老實實交代了幾筆受賄事實，雖然認罪態度較好，可因為數額超過十幾萬，反貪局還是報批拘捕了。這個姚峻原來是個很守本分的人，可是后來在金錢交易下，走上了犯罪道路。他很為他惋惜，可是在金錢的大潮里，不可避免出現一些落水人。

他拿出一本書翻閱起來。這是一本《三國演義》，現在電視里正在播放這部新版電視劇，他要研究研究小說和電視劇的差別。他有個習慣，看歷史電視劇，都喜歡拿歷史教科書看看，了解一下歷史背景，也重新學習了歷史。他在認真讀《三國演義》的時候，感覺有個面熟的身影從身邊經過。可想了想，又想不起來。也是的，他的工作接觸面廣，熟面孔當然多了。他沒有再往下想去，又繼續閱讀起來。兩個小時的旅途，再看看書，不知不覺就到了K市。他把《三國演義》放到包里，就隨著人群下車了。

在擁擠的出站口，他依然感覺到那個面熟的身影也在人群中。他再一次認真思考這個人到底是誰，可還是沒有印象。想了想自己也發笑了，即使是熟面孔，人家怎么就不能和自己在同一車站下車？

李凱回到家里，天已經黑了，妻子梁瑞還沒有回來。她原來在一個糧食商店上班，可是單位不景氣，買斷了工齡，就自謀職業了。現在自己開了個網吧，生意雖然不太好，可還是能夠解決溫飽問題。開網吧，看起來是很輕松，可是熬時間，一天到晚不得離開崗位，晚上經常超過十點才能夠關門。他知道妻子辛苦，放下行包，就忙著洗菜做飯，然后提著飯盒給妻子送飯去了。梁瑞經常是早上帶飯中午吃。晚上要不就買點小吃，要不回家再做飯吃。他做的飯雖然口味不好，可是熱湯熱飯，吃的十分舒坦。他喜歡看著妻子吃他送的飯，那真的是一種享受。

可是，他沒有想到，妻子開得網吧出事了。他一到網吧，有個青年人正在和妻子梁瑞在爭吵。這個人是老主顧，也就二十來歲，平時是隔三差五來這里上網。他好象在附近工廠上班，他上網不是和別人聊天，也不是玩游戲，而是上網發文章，回帖子，這樣的小青年在網吧里是非常少見的。梁瑞對他印象很好，覺得他是個好學的小青年。平時他到了網吧，都會和梁瑞打招呼，然后就到一個電腦邊坐下，全神貫注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他不和別人交談，也不亂喊亂叫，往往兩個小時中間是一句話不說。可是，他今天卻異常激動，平時文質彬彬的小伙子也大喊大叫起來。原來他被椅子上暗釘刺破了腚部，鮮血直流。他要了急救電話，還報了警。弄得平時也不好大聲說話的梁瑞不知所措。

今天晚上，她清楚記得，這個青年人和自己打招呼后，拿著報紙在椅子上撣了撣，就坐了下來。哪知道還沒有坐穩，就尖叫站了起來。可這釘子是怎么按在椅子里的？她真的說不清楚。不管怎么說，她是網吧的老板，就有一定責任。可這樣的責任誰也擔待不起，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極力否認椅子上的釘子與自己有關。可任她怎樣辯解，還是有幾個顧客指責她不負責任。

這個時候，李凱來了，救護車來了，警察也來了。救護車把那個傷員帶走了。警察就打開筆記本，了解情況作筆錄。

首先警察問當時的情景，梁瑞一一回答了，當然特別強調，具體情況一點也不清楚，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接著警察又問這個受傷者叫什么。梁瑞回答，只是面熟，但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這個問題，那個問題，警察提了好多，梁瑞把知道的情況都回答了。李凱不了解情況，只有在旁邊默默聽著。

當警察走后，已經十點多鐘了。梁瑞無精打采關了店門，李凱把飯盒遞給梁瑞，她木訥接過飯盒，可心里悶得很，一點食欲也沒有。

他安慰著妻子：“放心吧，派出所會處理好的這件事的。”

梁瑞苦笑嘆口氣：“也不知道造什么孽，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得罪了誰，這樣來報復我？”

李凱拍著她的肩膀，她轉臉摟著他痛哭起來。

突然她止住哭說：“我們應該到醫院去看看受傷者。”

李凱當然愿意，走前，他又到了那個人坐的電腦前看了看。他無意打開了“軟驅”，發現里面還有一個軟盤。現在這樣的軟盤幾年前還是比較受歡迎的，可隨著電腦的更新換代，大多數人都不用了，而替代的U盤更先進了。他打開軟盤一看，竟然是一篇文章。

梁瑞注視著：“這個軟盤應該是那個受傷者的。”

李凱拿出軟盤，提著飯盒和妻子一起趕到了醫院急救室。

急救室里有兩張病床，一張床上有人掛水，另外一張床閑著。

李凱親切地問受傷者：“傷得怎么樣？”

受傷者介意地望著他回答：“很疼。”

梁瑞介紹著：“我的丈夫，在外地工作。聽說這件事，特來看看你。”

受傷者感激笑了笑：“謝謝！”

李凱拿出那張軟盤問：“這是你的嗎？”

受傷者一把搶了過來：“謝天謝地，你在哪里找到的?”

梁瑞接著話題：“是你忘記在‘軟驅’上了。”

受傷者盯著軟盤：“我還以為我拿了出來，在慌亂中丟失了。謝謝你們！”他接過軟盤后，談話輕松了許多。

梁瑞安慰他說：“本來我們準備和你一起到醫院了，可是警察在問問題，就耽擱了時間。多休養休養，這些藥費我們出。”

受傷者感動了：“都怪我，不知好歹要了110，給你們帶來這么多麻煩。”

李凱道鼓勵他：“報警是應該的。對，你叫什么名字？剛才警察問我們，我們都不知道。”

受傷者回答：“我叫嚴海，在附近的工廠上班，家在鄉下，不經常回家，就到網吧來消磨時間。”

梁瑞問：“我看你好象是寫文章的。”

嚴海靦腆笑了：“我喜歡寫作，可拿不出手，就在網上發表一些小說詩歌，自己快樂就行了。”他指著軟盤：“這上面都是我寫的一些東西，雖然沒有什么水平，可也是幾年的心血。”

李凱支持他說：“你這么努力，以后一定會在報刊上看見你的大作。”

嚴海低下頭：“我在盼望著呢。以后，我賺錢了，自己就買個電腦，就可以自由自在寫東西了。對，醫生說，我的傷沒有什么大礙，已經包扎好，再掛水消毒，要不了幾天就痊愈了。”

李凱和梁瑞回家了，沒有想到，又有一件不開心的事已經發生了。

案中案(中篇小說2)

二

他們是坐出租車回家的，在車上，他們都夸獎嚴海是個有志青年。

梁瑞說明天再去看看他。

李凱為了逗妻子開心：“以后他成為大作家了，這件事還會在他的作品里出現呢。他還會記得有這個個網吧？”

梁瑞感嘆道：“這件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下了出租車，梁瑞感覺到頭昏腦脹，差一點要跌倒在地。李凱知道她是勞累和驚慌造成的，扶著她的胳膊艱難爬上了樓梯。她一進家門，就躺在沙發上休息了。

李凱開開電燈：“我再給你重新做飯吃。”

梁瑞懶洋洋道：“還真的餓了。把飯熱熱就行了。”

李凱進了廚房。剛開開液化氣，把面條倒在鍋里，就聽到梁瑞喊叫起來。他慌慌忙忙走了出來：“怎么了？大驚小怪的？”

梁瑞驚慌失措道：“不好，家里進小偷了。”

李凱驚奇問：“什么？小偷？”

梁瑞指著臥室里的柜子說：“你看，地面上亂七八糟？”

李凱這才發現臥室里是一片狼藉，柜子顯然是被翻遍了，衣服掉得一地，還有那放錢的小包也被打開扔在地上。

梁瑞連忙拿起小包，翻了翻自言自語道：“幸好，里面只有五百元錢，幾個存折都還在。”她又看了看，其他地方好象沒有動過。

李凱看了看自己的手提包也被打開了，他檢查一下，帶的物品倒沒有少，就那本《三國演義》沒有了。

梁瑞關切問：“你少了什么東西？”

李凱漫不經心回答：“我的錢包一直帶在身上，包里就少了一本《三國演義》書。”

梁瑞松口氣：“不就是一本書嗎？”

李凱在房間里四處尋找起來，也沒有找到那本書，一定是被小偷拿走了。他在琢磨著，這個小偷真的會找機會，自己家里的網吧出事了，小偷就肆無忌憚來偷東西了。

梁瑞傷心地哭啼起來：“禍不單行啊，網吧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家里又遭盜賊。”

李凱安慰著：“是禍躲不過，幸虧沒有多少現金。破財免災。”

聽到丈夫的話，梁瑞才松了口氣。

李凱拿著自己的提包遺憾著：“這個小偷看樣子也是喜歡《三國演義》，小蟊賊也許也在看電視劇《三國演義》？”

梁瑞不贊同：“小偷偷書應該是順手牽羊。沒有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把書偷走了。”

李凱拿出手機撥打電話：“我們報案吧。”

梁瑞不同意：“算了吧。你還嫌家里亂地不夠？小偷這次來了后，看看沒有什么油水，下次就不來了。”

李凱看看她確實太累了，看出她的心情確實是糟透了，要堅持報案，一定會刺傷她的心，也就沒有堅持再報案。

突然梁瑞聞到有糊味：“煤氣灶上熱得什么？”

李凱才想起煤氣灶上還煮著面條，急忙趕到廚房，窩里的面條已經燒焦冒出濃煙來。他慌慌忙忙關上煤氣灶，望著那一鍋糊面條，嘆口氣：“幸虧發現了，要不著起火，可就太慘了。”

梁瑞站在他的身后也松了口氣。

掛鐘敲響了12下，兩個人不約而同看了看掛鐘，已經12點了。

梁瑞低聲說：“時間不早了。”

李凱說：“是啊，都12點了。快洗洗澡，也該休息了。”

這句話是他們的暗語，就是洗澡后親熱親熱。

梁瑞提不起精神：“今天就算了吧，我沒有興趣。”

澡還是洗了，然后他們躺在床上了。可是兩個人都翻過來倒過去睡不著。梁瑞摟著他的脖子，突然哭了起來。

李凱安慰著：“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梁瑞點著頭“哼”了一聲。

李凱也睡不著，還是想著網吧的事情，想到家里的事情。突然他想到火車遇到的那個人，難道他是小偷？我被他跟蹤了？他以為我是大款？他理不清，也沒有敢告訴妻子，怕他害怕。他又想到，我要破案，對，自己破案。他知道妻子沒有睡著，抱著她說：“明天我就去破案！”

梁瑞不相信丈夫的能力：“你來家休息的，可不要太疲勞了。”

李凱堅決地說：“沒有事，反正是在休假。明天我到網吧里玩，你可要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只有他能夠再出現，我就能夠破案。”

梁瑞聽到丈夫的話，沒有回答。可她的心里樂了，你一個人反貪局的工作人員，也能夠破案，那要那么多刑警干什么？她雖然不相信丈夫能夠破案，可是他那認真的樣子，一定很有意思。不由她笑出聲了。

李凱欠起身：“你笑什么？”

梁瑞捂著嘴：“我是怕刑警沒有飯吃了。”

笑聲帶來歡樂，可陰影依然在她的心中。

三

早上，梁瑞早早起來就上網吧去了。今天是休息日，來網吧的人一般比平時多。星期天了，許多小青年都來網吧度過這一天呢。她曾經見過一個網迷，在這里連續玩了五六個小時。中午就在門口買了一張攤的雞蛋餅吃了。

她開開門，真的就有兩個小青年進來了。這也是這里的兩個老主顧，他們各自到自己喜歡的電腦邊，開心玩了起來。她聽到兩個人在悄悄議論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氣又出來了。這個喪心病狂的人，我怎么得罪了你，在我的網吧搞惡作劇？她盼望警察能夠早早破案。也希望丈夫快點來，當然她可不相信他能夠快點破案，只是讓想他呆在這里，心里也是個依托。

她想起嚴海，得打電話問問情況。

嚴海對她打來電話很感謝，并且說自己沒有什么大礙，昨天晚上掛完水就出院了。她沒有想到他這么快就出院了，有的人會賴在醫院里多住幾天呢。

她說：“一切醫療費我出。”

嚴海笑了笑：“有醫保，花不了幾個錢的。”

梁瑞可不知道，本來嚴海報案的目的就是，讓別人都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能出這冤枉的藥費。他家在農村，經濟很困難，好不容易在城里找份合適工作，每天省吃儉用上網吧。現在受傷怕負擔醫藥費，怕上不了班，影響工資。現在有了責任人，就可以幫助他負擔一部分了。昨天晚上，他被他們夫妻倆的真情感動，覺得這件事也不完全怪別人，自己也有責任。再聽說傷無大礙，沒有花多少錢，就放心了。藥水掛完后，他就急的結賬出院了。今天早上，他又帶著疼痛上班了

聽到他出院的消息，她松了口氣。

李凱終于來了，他向她甜蜜笑了笑。

梁瑞看見他就笑了，他還真的是來破案了，還化了妝。穿的是很久年代的衣服，一看就是土里土氣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她想起來了，這件衣服是她爸爸早年穿的。那天他們一起到爸爸家里去，氣溫突然變冷了。媽媽就找了這件衣服讓他穿上了。當時她還說：“什么年代的衣服，現在還能穿？”

媽媽卻說：“只要能夠御寒就可以了。”

這樣的衣服扔到地上，她也不會去揀的，何況還要穿在丈夫身上？她本想拒絕不穿，可是怕傷了媽媽的愛心，才給李凱穿上了。回家后，放在那里了就沒有動過。沒有想到，今天倒給丈夫幫忙了。看著他那樣子，她直想笑，可還是忍住了。不過有了可笑的事情，心里的愁云都消失了，心情赫然開朗。哈哈，丈夫的扮演是喜劇片。

李凱在最里面的座位坐下來了，這里的視線好，基本能夠觀察網吧里的顧客一舉一動。他不喜歡玩游戲，坐下來就找出小說《三國演義》看了起來。他是那樣全神貫注看小說，實際他是不停關注著來往的人，特別是出去的人的椅子。不久，看見一個人影在網吧門口一閃，可是又沒有了。他感覺這個人好象面熟，難道是他？細想，自己也感覺好笑了，不可能這樣巧吧？怎么到處疑神疑鬼？真是丟斧子的人，看見誰都是偷斧子的人。

零零落落又來了幾個顧客，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其中一個干瘦的小青年在東張西望，引起他的懷疑。這個人好象有心事，他不是安心玩游戲，總是心不在焉。

李凱也裝出若無其事樣子，認真看他的小說，實際一直暗中盯著他。

那個人沒有發現有人注意他，悄悄把釘子按在旁邊的椅子縫里后，然后就悄悄走了。他一個箭步抓住他：“走，和我一起上派出所。”

那個小青年可沒有想到有人抓住他，還想反抗，可是怎么也沒有掙脫對方的手。他知道遇到對手了。可憐望著他：“大叔，放我一碼吧。”

李凱低沉但不失嚴厲問：“為什么這樣干？”

那個人哼哼歪歪就是不回答。

派出所的人終于來了，和他一起把那個人扭送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這個人終于老老實實交代了。原來他是受人指使，故意在這里鬧事的。

情況明了之后，李凱回到網吧。

梁瑞望眼欲穿等待著消息，看見丈夫回來了，立即迎了上來問：“到底怎么回事？都急死我了。”

李凱一五一十告訴她：“派出所的民警問他，為什么這樣干？他說是受人指使來報復你的。原因就是有一次你和別人撞車，你大罵了那個人，他氣不過，就想找人給他出氣。”

梁瑞驚訝道：“什么？我撞倒人了？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那好好回憶回憶。”

梁瑞思考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是有這樣一件事，還是去年，她撞倒了一個人，當時可沒有發生什么大矛盾啊？怎么現在到報復起來。真的想不懂，這么一件小事，現在還耿耿于懷，并且要瘋狂報復？

李凱沉默了一會兒：“也許今天才找到機會。他是買通這個小痞子干的。據小痞子交代，第一次給了他二百元。當時你們爭吵的時候，那個人就在現場。今天早上，那個人又給他二百元，讓他再干一次。小痞子說，今天再干很危險。可是那個人說，這件事警察不會注意的。哪知道被我抓住了。”

梁瑞繼續問：“那個人幕后者被抓住了嗎？”

李凱搖搖頭：“暫時沒有。這個小痞子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過法網恢恢，他一定逃脫不了法律制裁。”

梁瑞一下子又緊張起來：“那，他還要繼續報復怎么辦？”

李凱分析著：“那個人就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已經達到報復目的，那個小痞子被抓，又交代了，他應該暫時不會再來破壞了。”

梁瑞點點頭，可心里還是有些恐懼感。

李凱也在琢磨，難道這釘刺事件就這么簡單？破案也破的太容易，也太蹊蹺了。頭天晚上發生釘刺事件，第二天那個人就自投羅網了，被抓住了。難道真的是報復案嗎？到底隱藏了什么秘密？

四

星期日晚上，李凱又坐火車回A市上班了。回家時帶的《三國演義》被偷了，沒有小說看了，就呆在車廂里想著心事。他總是感覺家里的被盜有點蹊蹺，為什么一本書被偷？按常理一般小偷，偷的東西都是容易帶的物品，作為一本書看起來不是太難拿，可是作為一個小偷帶在身上，還是不方便的。想著家里被盜的案件，自然又連貫著網吧的案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路上，他也沒有琢磨明白，兩件事是否有關聯，是否有什么內在聯系？或者隱藏了什么秘密？

回到單位，緊張的工作，讓他無暇多想這件事。有閑空的時候，他打電話問梁瑞，回答是一切照舊，家里再沒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又問：“嚴海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梁瑞高興地說：“已經完全處理好了。他現就在網吧里上網呢。他真的是個好學的青年。那件事對他沒有什么影響，他還是按部就班來網吧里發帖子，寫文章。”

李凱提醒道：“歡迎他經常上網，要給他免費。”

梁瑞不假思索：“我也是這樣想的。不論怎么說，他的被釘傷是在我們網吧，我們應該給他一些補償吧。”

李凱心里一塊石頭落地了，他放下電話后，再次琢磨嚴海的釘刺事件。難道是自己多慮了，釘刺事件就是釘刺，就是一個報復事件。那個人第二天繼續作案，就是想擴大影響面。也許是那個人太愚蠢了，光想繼續擴大影響力，沒有想到被守株待兔的自己抓住了。可見那個人就是沒有腦子？他應該考慮停手啊？可他一意孤行暴露了自己，真的是憨大膽？也許他很聰明，認為現在很安全呢。具體什么情況，只有抓住那個幕后操動者，才能夠徹底清楚了。

他又拿出一本《三國演義》看了起來。這本《三國演義》可不是被盜的那本，而是在姚峻辦公室里搜查到的那本。

姚峻是醫院的副院長，是負責后勤采購的副院長，當副院長已經二年了，反貪局里接到許多檢舉信，都揭發他貪污受賄的事情。開始局里對這些檢舉信并沒有重視，因為這樣的檢舉信太多了，許多時候都是捕風捉影，根本沒有什么真憑實據。以后，秘密偵查，真的發現了一些漏洞，這才立案偵查。一立案，幾天就查出他受賄幾萬元來的真憑實據。這樣，反貪局報請批捕，并讓李凱帶著助手一起搜查了他的辦公室。他打開他的電腦，發現他的股票賬號里竟然有二十萬的股票，就讓助手把電腦帶回去檢查。

接著，他又搜查姚峻的辦公室的其他物品，這本書當時就放在姚峻的辦公桌上，他隨便翻了翻，就放了下來。

陪同李凱一起來的趙劍也隨手翻閱了下這本書。他是醫院保衛干事，是個非常認真負責的退伍軍人。

李凱指著這本書問：“姚峻喜歡讀書？”

趙劍隨口說：“是的。他平時看文學書籍并不多，這些天看了電視劇，好象對《三國演義》挺感興趣。出差的時候也帶去看呢。”他在醫院已經工作多年，又在院部工作，對于幾個領導情況了如指掌。頭幾天，他在和姚峻聊天的時候，談論起電視劇《三國演義》，姚峻娓娓而談，說的頭頭是道，趙劍非常佩服呢。

李凱笑了：“看樣子電視劇對小說的促銷真有作用呢。我看了電視劇，也喜歡看小說呢。”

趙劍應答道：“是的。我親眼姚峻看見出差的時候，帶上了這部《三國演義》。我也在看這個電視劇，可不喜歡讀書，也沒有讀過《三國演義》。現在你的話勾起我的讀書欲望了。”說著，他拿著書愛不釋手：“我真想拿這本書看看，有空也研究研究歷史。”

李凱告誡道：“這可是犯罪分子的東西，可不能隨便拿走。”

趙劍不在乎道：“不就是一本書嗎？會有什么關系呢。”說著，就把書隨手放到桌子上。

李凱讓趙劍把郭成喊來問話。

郭成是醫院的采購員，經常和姚峻一起出差，對于姚峻的貪污受賄一定有所了解。在他們談話中，他知道姚峻到省城里去采購藥品，都住在98賓館里。這98賓館在省城里只是一個普通的賓館。可問其他有關姚峻的貪污受賄情況時，他卻推三推四，不了解情況。

李凱繼續詢問：“為什么住98賓館，那里有熟人？”

郭成搖搖頭說：“好象沒有什么熟人。我估計就是醫藥商就喜歡在這里交易。不過，我聽說過，姚峻喜歡98賓館里的98兩個字的諧音就發。”

李凱笑了：“他和其他人有什么接觸？”

郭成又搖搖頭：“沒有發現。晚上我們分別住在兩個房間里。也許他怕我發現他的秘密，才不跟我住在一個房間吧？”

李凱沉思著，看起來這個姚峻不簡單呢。時刻提防著別人呢。他又檢查了其他東西，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物品，隨手又翻閱了這部書。

這個時候，郭成的手機響了，他走到門口接了電話，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李凱還在翻閱那本書。他好奇地問：“這部書有什么問題？”

李凱回答道：“不知道，就是隨便看看。”不過他感覺上面有幾個數字有點可疑，就把這本書放到手提包里了。

回來后，他又認真研究了這些數字到底是什么？是存折？電話號碼？想了許多，也沒有理清楚。就把這本書鎖到抽屜里了。

現在他又打開這部書在研究這幾個數字，這些數字是“密電碼”？如果是，那一定有許多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五

李凱研究這幾個數字，一上午，也沒有什么頭緒。他放下書，又打開了姚峻的電腦，在里面檢查繼續檢查著。他又打開他的股票賬號，突然想到，這個密碼難道是股票的賬號嗎？他一下子興奮起來，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已經開飯了，同事喊他吃飯去，他說他忙點事，又繼續忙碌下來了。可是，并沒有像他想象那樣容易，他排了幾次，都沒有出現他想象的結果。同事吃完飯回來了，他還是一無所獲。同事說，再不去吃飯，飯菜就涼了。他還是搖搖頭，繼續思考著。同事知道他工作態度，到食堂給他端來了飯菜，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他感激望著同事，一邊吃飯一邊繼續思考著。難道自己的思路不對？或者這幾個數字就是幾個阿拉伯字碼？根本沒有什么秘密。他再一次重新組合排列，客戶號12位數字，交易碼是六位數。然后排列了驗證碼，確定后，電腦提示驗證碼錯誤。他高興起來，離成功已經不遠了。他又重新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打上，到驗證碼特別注意。這個股票的終于打開了，里面的股票竟然也有二十多萬。可再檢查一下名字：馮瑤。

這馮瑤是誰？她的賬號怎么會在姚峻這里？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對，應該兩個股票賬號，一個是他自己的，另外一個賬號就是馮瑤的。這馮瑤到底是誰？他突然想到98賓館的客服部的經理好象也叫馮瑤。他拿出名片，98賓館的客服部的經理真的就是馮瑤？這個馮瑤是那個馮瑤嗎？他們有什么關系？

那天，他們到省城的98賓館去了解情況，98賓館的負責人說具體情況自己不了解，可以讓他們問問客服部的經理馮瑤。他打了電話，客服部經理馮瑤很快就到了負責人辦公室。這是個非常年輕漂亮的精干女子。負責人介紹他們互相認識。

他們握過手后，李凱就開門見山就問：“你認識姚峻嗎？”

馮瑤一愣：“姚峻？”

“他是你們這里的老主顧了。”

馮瑤想了想： “好象有一個。對，他經常在這里住，他是個老主顧，經常住在我們賓館。”

李凱啟發地問：“他都和什么人來往？”

馮瑤思索著：“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他就是個顧客，我們和他接觸不多。具體和什么人來往，我們就不了解了。”

那次了解情況后，實際他沒有了解到更多的信息，這是在他預料之中的，一個和醫販子打交道的人，做事是非常保密的，連和自己一起出差的部下都不了解內幕，何況是賓館的工作人員？他也仔細分析了，作為一個98賓館常客就是常住而已。一個人習慣在哪里去，以后就會經常光顧的。一是熟悉了，二是有信任感。他在這里買賣藥品，行賄受賄是不想讓更多的外人知道的。既然這樣，這些賓館的服務人員應該不了解情況的。

本來他對姚峻的案件調查也基本結束，現在突然出現這個股票賬號，不得不讓他重新分析這個案情了。

李凱到看守所里，重新提審了姚峻，直截了當問：“你還有問題沒有交代，你有幾個股票賬號？”

姚峻結結巴巴地說：“就一個，您不都打開看了嗎？”

李凱：“不對。那馮瑤是誰？”

姚峻喃喃道：“馮瑤？馮瑤？”

李凱兩眼盯著他，他終于抵抗不住了。

姚峻是個很能干的人，他是從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他對醫學倒不看重，希望在仕途上有所發展。雖然現在的社會醫生非常吃香，可是和領導相比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的。他一向是心比天高，可做人和做事都很低調。他雖然希望今后能夠提拔，能夠當上院長，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他的工作很勤奮，對人熱情，對領導恭恭敬敬，受到領導和群眾的好評。他上班不到兩年，就被提拔當團委書記。他心里高興樂開了花，可還是說希望在醫學上發展的表情。以后他又當內科主任，醫務科科長。

他的第一次受賄，就是當醫務科科長的時候，就是住在98賓館里。當他收到2萬元的回扣時候，心里害怕不敢要。那個推銷員人說：“沒有什么的，現在回扣成風，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了。這些回扣，賬面上是一干二凈。沒有什么后遺癥。”

他清楚記得，在他當團委書記給醫院買文具用品時，就買了300多元的文具，沒有想到老板就主動送給他一支鋼筆，并且讓他經常來。現在購買了幾十萬的藥品提個兩萬元也不算多。可是他心里害怕，知道以后被查到了，就要砸飯碗的。在猶豫和害怕中，他還是收了兩萬元的回扣。這次回扣，他擔驚受怕好長時間，以后看看什么事情也沒有，膽子就越來越大了。要不是這次被抓住，他會無休無止干下去。

在提到馮瑤股票賬號的時候，他猶豫一下解釋道：“這完全是她的股票，是我幫助她炒的。”

李凱厲聲問：“幫助她炒股票？錢是哪里來的？”

姚峻吞吞吐吐回答：“當然都是她自己的資金了。我只是幫助她炒股票而已。她是看見我炒股票，認為我能夠賺到錢，就找我幫忙了。”

李凱感覺這里不對勁，她為什么會把20萬元的錢讓他幫助炒股票？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他審訊了姚峻后，準備到省城里去找馮瑤去。哪知道，他回到辦公室里，正遇到了趙劍，他是醫院派他來了解情況的。

李凱把他讓進辦公室，讓他坐下，然后準備明天出差到省城用品。

趙劍連忙站起來：“你要出差？那我不打擾了。”

李凱示意他坐下：“今天不走，是準備準備明天的行裝。”他從抽屜里掏出那本《三國演義》，看了看就裝在了提包里。

“李科長，真的是小說迷，出差還帶本書看。”趙劍又在恭維他。

李凱本來想告訴他，書里的秘密。可是還沒有說出來。

趙劍又匯報道：“醫院領導讓我來配合反貪局工作。有什么情況，可以讓我跑腿。”

李凱謝了他，兩個人聊了一些有關案件進展。

聊聊又談到《三國演義》上了，自然聊得很開心。

趙劍說自己也想研究一下《三國演義》，單位圖書室里的被別人借走了，自己準備回去買一本看看。

李凱突然感覺他談《三國演義》一定是另有目的，他故意從提包里拿出《三國演義》：“我這里有一本《三國演義》，要不借給你看看。”

趙劍高興喊著：“那太好了。那我就不要往新華書店跑了。”

李凱把書遞給他，看出他真的是迫不及待要得到這本書。又思考著說：“對不起，等我出差回來后，把這本書不能借給你。”

趙劍有些失望：“那就說好了，過幾天我來借《三國演義》。”

下班的鈴聲響了。李凱隨手把提包放在桌子上，慌慌忙忙把窗戶關上，也沒有插插銷，兩個人就離開了辦公室。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著電話，原來是一個同事來了朋友，要他去作陪。他爽快答應了。

兩個人分開的時候，李凱無奈道：“今天晚上又要醉醺醺了。”

趙劍提示道：“你少喝點不就行了嗎？”

李凱嘆口氣：“中國的酒文化你是知道的，就是要來個一醉方休。

? ? ? ? ? ? ? ? ? ? ? ? ? ? 五

李凱研究這幾個數字，一上午，也沒有什么頭緒。他放下書，又打開了姚峻的電腦，在里面檢查繼續檢查著。他又打開他的股票賬號，突然想到，這個密碼難道是股票的賬號嗎？他一下子興奮起來，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已經開飯了，同事喊他吃飯去，他說他忙點事，又繼續忙碌下來了。可是，并沒有像他想象那樣容易，他排了幾次，都沒有出現他想象的結果。同事吃完飯回來了，他還是一無所獲。同事說，再不去吃飯，飯菜就涼了。他還是搖搖頭，繼續思考著。同事知道他工作態度，到食堂給他端來了飯菜，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他感激望著同事，一邊吃飯一邊繼續思考著。難道自己的思路不對？或者這幾個數字就是幾個阿拉伯字碼？根本沒有什么秘密。他再一次重新組合排列，客戶號12位數字，交易碼是六位數。然后排列了驗證碼，確定后，電腦提示驗證碼錯誤。他高興起來，離成功已經不遠了。他又重新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打上，到驗證碼特別注意。這個股票的終于打開了，里面的股票竟然也有二十多萬。可再檢查一下名字：馮瑤。

這馮瑤是誰？她的賬號怎么會在姚峻這里？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對，應該兩個股票賬號，一個是他自己的，另外一個賬號就是馮瑤的。這馮瑤到底是誰？? 他突然想到98賓館的客服部的經理好象也叫馮瑤。他拿出名片，98賓館的客服部的經理真的就是馮瑤？這個馮瑤是那個馮瑤嗎？他們有什么關系？

那天，他們到省城的98賓館去了解情況，98賓館的負責人說具體情況自己不了解，可以讓他們問問客服部的經理馮瑤。他打了電話，客服部經理馮瑤很快就到了負責人辦公室。這是個非常年輕漂亮的精干女子。負責人介紹他們互相認識。

他們握過手后，李凱就開門見山就問：“你認識姚峻嗎？”

馮瑤一愣：“姚峻？”

“他是你們這里的老主顧了。”

馮瑤想了想： “好象有一個。對，他經常在這里住，他是個老主顧，經常住在我們賓館。”

李凱啟發地問：“他都和什么人來往？”

馮瑤思索著：“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他就是個顧客，我們和他接觸不多。具體和什么人來往，我們就不了解了。”

那次了解情況后，實際他沒有了解到更多的信息，這是在他預料之中的，一個和醫販子打交道的人，做事是非常保密的，連和自己一起出差的部下都不了解內幕，何況是賓館的工作人員？他也仔細分析了，作為一個98賓館常客就是常住而已。一個人習慣在哪里去，以后就會經常光顧的。一是熟悉了，二是有信任感。他在這里買賣藥品，行賄受賄是不想讓更多的外人知道的。既然這樣，這些賓館的服務人員應該不了解情況的。

本來他對姚峻的案件調查也基本結束，現在突然出現這個股票賬號，不得不讓他重新分析這個案情了。

李凱到看守所里，重新提審了姚峻，直截了當問：“你還有問題沒有交代，你有幾個股票賬號？”

姚峻結結巴巴地說：“就一個，您不都打開看了嗎？”

李凱：“不對。那馮瑤是誰？”

姚峻喃喃道：“馮瑤？馮瑤？”

李凱兩眼盯著他，他終于抵抗不住了。

姚峻是個很能干的人，他是從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他對醫學倒不看重，希望在仕途上有所發展。雖然現在的社會醫生非常吃香，可是和領導相比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的。他一向是心比天高，可做人和做事都很低調。他雖然希望今后能夠提拔，能夠當上院長，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他的工作很勤奮，對人熱情，對領導恭恭敬敬，受到領導和群眾的好評。他上班不到兩年，就被提拔當團委書記。他心里高興樂開了花，可還是說希望在醫學上發展的表情。以后他又當內科主任，醫務科科長。

他的第一次受賄，就是當醫務科科長的時候，就是住在98賓館里。當他收到2萬元的回扣時候，心里害怕不敢要。那個推銷員人說：“沒有什么的，現在回扣成風，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了。這些回扣，賬面上是一干二凈。沒有什么后遺癥。”

他清楚記得，在他當團委書記給醫院買文具用品時，就買了300多元的文具，沒有想到老板就主動送給他一支鋼筆，并且讓他經常來。現在購買了幾十萬的藥品提個兩萬元也不算多。可是他心里害怕，知道以后被查到了，就要砸飯碗的。在猶豫和害怕中，他還是收了兩萬元的回扣。這次回扣，他擔驚受怕好長時間，以后看看什么事情也沒有，膽子就越來越大了。要不是這次被抓住，他會無休無止干下去。

在提到馮瑤股票賬號的時候，他猶豫一下解釋道：“這完全是她的股票，是我幫助她炒的。”

李凱厲聲問：“幫助她炒股票？錢是哪里來的？”

姚峻吞吞吐吐回答：“當然都是她自己的資金了。我只是幫助她炒股票而已。她是看見我炒股票，認為我能夠賺到錢，就找我幫忙了。”

李凱感覺這里不對勁，她為什么會把20萬元的錢讓他幫助炒股票？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他審訊了姚峻后，準備到省城里去找馮瑤去。哪知道，他回到辦公室里，正遇到了趙劍，他是醫院派他來了解情況的。

李凱把他讓進辦公室，讓他坐下，然后準備明天出差到省城用品。

趙劍連忙站起來：“你要出差？那我不打擾了。”

李凱示意他坐下：“今天不走，是準備準備明天的行裝。”他從抽屜里掏出那本《三國演義》，看了看就裝在了提包里。

“李科長，真的是小說迷，出差還帶本書看。”趙劍又在恭維他。

李凱本來想告訴他，書里的秘密。可是還沒有說出來。

趙劍又匯報道：“醫院領導讓我來配合反貪局工作。有什么情況，可以讓我跑腿。”

李凱謝了他，兩個人聊了一些有關案件進展。

聊聊又談到《三國演義》上了，自然聊得很開心。

趙劍說自己也想研究一下《三國演義》，單位圖書室里的被別人借走了，自己準備回去買一本看看。

李凱突然感覺他談《三國演義》一定是另有目的，他故意從提包里拿出《三國演義》：“我這里有一本《三國演義》，要不借給你看看。”

趙劍高興喊著：“那太好了。那我就不要往新華書店跑了。”

李凱把書遞給他，看出他真的是迫不及待要得到這本書。又思考著說：“對不起，等我出差回來后，把這本書不能借給你。”

趙劍有些失望：“那就說好了，過幾天我來借《三國演義》。”

下班的鈴聲響了。李凱隨手把提包放在桌子上，慌慌忙忙把窗戶關上，也沒有插插銷，兩個人就離開了辦公室。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著電話，原來是一個同事來了朋友，要他去作陪。他爽快答應了。

兩個人分開的時候，李凱無奈道：“今天晚上又要醉醺醺了。”

趙劍提示道：“你少喝點不就行了嗎？”

李凱嘆口氣：“中國的酒文化你是知道的，就是要來個一醉方休。”

六

馮瑤是個股票迷，對股票的信息一直很上心。她認識姚峻，并且和他交往，都是因為股票。當時，她還是客服部的服務員。

那天上午，她敲著姚峻的房門，準備清掃客房。

姚峻正在看股票信息。聽見敲門聲，就喊著：“請進來。”

馮瑤走進問：“打擾一下，現在需要打掃房間嗎？”

平時，姚峻在客房里休息，是不喜歡別人打擾的。現在他是等待藥品推銷商，沒有其他事情，就關心起股票信息了。他買股票也就是這年把的事情，過去他沒有閑錢買股票，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股市深淺。那次他意外得到了兩萬元回扣，突然萌發買股票的念頭。他是這樣想的，股票如果賺了，當然是喜事。如果賠了，就當沒有得到回扣得了。在賺錢上，他是想得開的。不象一些守財奴，錢到了他手里，就舍不得隨便出去了。以后，這第一次股票雖然沒有賺多少，可也夠他買煙喝酒了。他很高興，以后只要有回扣，他基本都投入股市。為了能夠及時了解股市的情況，他買了能夠炒股的手機。他現正在看得津津有味，聽到服務員敲門聲，隨口就答應讓她進來了。

當馮瑤那脆亮的聲音在他的耳朵邊響起了，他才注意打量了她。這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他雖然多次住在這個賓館里，可是見面的機會很少。

他故意問：“你是才來的？”

馮瑤笑了：“我在這里工作好幾年了。”

他吃驚地問：“什么？我是這里老主顧了，怎么沒有看見過你？”

馮瑤解釋道：“我們這個賓館很大，先生住宿不一定都是在我負責的房間。”

他明白了：“是這樣。”

馮瑤開始打掃房間了。她收拾著桌面，抬頭發現他是在看股票信息。想問問股票信息，又不好意思開口。打掃完房間后，她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了，轉過臉問：“不好意思了。我打聽一下股票行情好嗎？”

姚峻驚喜抬起頭：“你也炒股票？”

她“哼”著點頭。

“是什么股票，說說，我給你查。”

她就把自己的股票代碼告訴他。一查，就查出來了。當她聽到自己買的兩個股票漲了后，高興跳起來：“真的？我的漲了三角錢了。”

“一共賺了多少。”

“我買的少，才200股。”

“200股，是太少了，這樣算了下，你才能夠賺60元錢。如果買2萬股，那就可以賺上6千了。”

她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多資金？再說了，即使有了，買那么多，要賠了，那還不傾家蕩產了。我買股票，就是買得玩的，就是生活中多點冀盼和樂趣。”

“樂趣？要是賠了，也是樂趣？”

“反正數目又不大。那些同事玩麻將還經常輸錢呢。”

“你也玩麻將？”

她搖搖頭：“不，所以就買股票了。”

“你的心態真好。”

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說了幾句話。后來，兩個人就熟悉起來，能夠多說幾句了。

那天，她還是進來打掃衛生，兩個人又聊起股票。還是買多了多賺，買少了少賺。在談到了資金時候，姚峻突然說：“我可以借給你幾萬？”

馮瑤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借給我？你不怕我不還？”

姚峻笑了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馮瑤盯著他說：“我不是說跑了，是說怕賠了還不起。”

姚峻給她鼓勁：“你這么聰明伶俐不會賠的。再說了，我還能夠象黃世仁那樣逼債？”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黃世仁逼債目的就是討喜兒，馬上又補充道，“這樣好不好，賺了錢是你的，賠錢了算我的。”

馮瑤不知所措了：“這，這？怎么能夠這樣呢，那我不是賴皮了嗎？”

姚峻拍著她的肩膀說：“我相信你會賺的。”

過后他也想到，自己的的錢是回扣來的，要是他的工資可就沒有這樣容易出手了，他把一年的工資無償借給一個不是很熟悉的人？他才不會這樣大方的。

當時，馮瑤猶豫了半天，終于答應借了他的錢。當時，她就悄悄離開崗位，到銀行存錢。回家就在電腦里操作，買上了800股股票。沒有想到，第二天，在賬面上，她就賺了2000多元。她的股票賺錢了，她對他也充滿了感激，當然，也喜歡上了這個長相好，人也好的顧客了。

當他們再次相遇的時候，她就投入了他的懷抱。她只是想到他是個好人，可沒有想到他早就看上了這個漂亮的女人，一心想把她搞到手，于是是精心策劃了這個借錢買股票的局。

當然，在他們親密無間的時候，她抱著他的頭問：“是不是你有意想勾我？”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愛上了你。可是我膽小不敢有非分之想。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個結果。我太幸福了。能夠得到你的愛。”

她什么都沒說，她真的是愛上了他。甚至希望當他的老婆。可是因為各自家庭原因，他們成為秘密情人。只要他到這里住宿，她夜里都會悄悄走進他的房間纏綿。他們也曾經商量在外邊找個賓館住下來，可覺得在這里比較安全。一他是老主顧，這里情況了解。二她是這里的工作人員，地理情況熟悉，不會出現差錯。以后，她提拔成為客服部的經理后，他們依然繼續來往。

那一次他們擁抱在一起，她突然提出：“平時我很忙，你有時間幫助我操作一下股票，好嗎？”

他驚奇問：“你把你的股票讓我給你操作，你不怕我跑了。”

她平淡地說：“跑了就跑吧。反正這里的錢大多數都是你的，你能跑哪里去？”

這樣，她的股票賬號就被他抄了下來。當然，他只能操作股票，可是資金存折還在她的手里。他是動不了的。

這些天，她知道他出事了。特別是在反貪局的人來調查他情況的時候，她在為他擔心。怕他會牽扯到自己。她知道，他借給自己的資金，都是受賄而來的。雖然他以前曾經再三承諾，他出事一定不會說出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可是，她的心里還是亂如麻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逃脫這個劫。

七

晚上，李凱急匆匆往大酒樓奔去，然后直奔包間。就這樣，他還是來的晚一些。幾個朋友看他來了，就招呼宴會開始。都是老朋友，客套話很少，他和朋友們互相敬酒，不亦樂乎。酒過三巡，他悄悄站起來，告訴一個朋友，他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然后回到辦公大院，在辦公室附近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人進辦公室的跡象，就悄悄打開房門，躲在里間，悄悄望著窗戶外的動靜。

他的這一次行動，是下午才萌發出來的。他和趙劍聊天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他是別有用心，是在探聽情況。他就想試探一下，故意沒有關好窗戶，設個局看看他是否上鉤。如果他上鉤了，這樣一個好同志就是走上邪路。如果不來，那就證明自己懷疑錯了。現在，他躲在里間，真的是非常矛盾，他希望他能夠來，也不希望他來。

窗戶真的響了起來，隨后一個瘦猴似的蒙臉人，非常靈巧爬了進來。看那神態，就知道是個老手。那個人打著微型手電筒，在辦公桌上照著，很快就找到了那本書，然后就塞到懷里，準備離開。

李凱猛的拉開燈，堵住窗口。

那個鬼鬼祟祟的人一下子藏倒衣柜后邊。

他大聲呵斥著：“出來吧，梁上君子。我看見你了。”

那個人看看情況不妙，仗著自己會幾下武功，就向李凱進攻，想硬闖出去。可是沒有幾個回合，不僅沒有闖出去，反倒被李凱擒拿住了。李凱拉開那個人的蒙面布，不由一愣，這個好面熟，可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他厲聲問：“你來干什么的？”

蒙面人臉面已經完全暴露，他結結巴巴地說：“家里揭不開鍋了，來偷幾個錢花花。”

李凱拉開他的衣衫，一本《三國演義》書掉了出來。他把書打開看了看：“這部書能夠賣幾個錢？”

蒙面人辯解著：“沒有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拿這部書了。”

聽著他房間有搏斗聲音，單位值班人員也來幫忙了。他們配合著李凱，立即審訊起來。可是這個蒙面人只是交代自己叫孫巖，其他什么情況都是百般狡辯。

李凱指著這部書說：“你不交代，那好，我替你交代吧。你來的目的就是來偷這部書，因為這部書里隱藏著秘密。”

孫巖故意裝憨：“這部書里有什么秘密？不就是一本書嗎？到處都是的。”

李凱兩只眼睛盯著他：“是的，這部書到處都有，可這部書里有秘密。要不，你也不會借我吃飯的時候，來偷這部書。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事先知道我去吃飯的。沒有想到，我回來的早了點，你還沒有來得及動手，我就回來了。老實說，這是我事先設得局。”

孫巖驚奇了：“你設得局？你知道我要來？”

看到他的驚慌，李凱徹底明白了，自己預測得完全正確了：“當然了。要不，我這個時候來辦公室干什么?就是來抓你的。抓到你，一切疑問都徹底解開了。”

孫巖繼續裝憨：“你說的我一點不明白，我就是想偷東西，不知道你說得是什么？”

盜書，盜書，李凱突然明白了，這件盜書案件和自己家里被盜案件一定有牽連，根據種種跡象表明，這兩個案件應該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盜書。突然他又想，網吧的案件與這兩個案件有關嗎？對，應該有關？那么那個搗亂的人說是什么報復案件，又是為什么？真的是報復案件？不，那只是一個借口，正因為這個所謂的報復，他才被假象迷惑了，才沒有把當時發生的兩個案件往一起想。現在，他的思路開闊了，問題迎刃而解了。

他一字一句道：“好，我給你揭開謎底。你們一直對我的這部書感興趣，當然，開始并沒有感興趣，因為你們并不知道這里的秘密。如果知道的話，早就拿走了。我說的拿，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因為這部書就在姚峻的辦公室里，就在他的辦公桌上，只要能夠開開他的辦公室，就可以隨便拿走。可是不知道這個秘密，也就沒有人拿這部書。可是，當我注意這部書的時候，你們也知道這部書有秘密了，就千方百計想把這部書拿到手。你們以為這是很容易的事情，以為我也不知道這里的秘密，因此對這部書也沒有足夠重視。”他在講著，并且看著他的表情。

孫巖開始是不動聲色聽著，聽著聽著，就有些驚慌了。

李凱繼續娓娓而談：“你們就跟蹤我到了K市，想尋機會把這部書盜走。可是路上沒有遇到機會，就在我妻子開的網吧里制造混亂，然后到我家里盜這部書。可惜，盜竊得那部書，不是這部書。”

孫巖尖叫著：“什么？這事情你也知道？”

李凱繼續道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沒為。本來，對K市我家里的案件，我還沒有完全肯定和今天的事情有牽連。現在你的尖叫，已經完全說明白了。”

八

很快，傳訊了趙劍。在事實面前，趙劍交代了他的罪行。

原來那天，在李凱把這部書拿走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那個人就是馮瑤。她是他妻子的表妹，在這個時候，告訴他，請他想辦法把姚峻的那本《三國演義》拿出來。因為上面有一些秘密。就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妻表妹，和醫院副院長姚峻有著關系。他暗暗埋怨馮瑤，要是他早點告訴他，這部書非常容易拿走，可是現在這部書已經被李凱注意了，想順手牽羊拿走是不容易了。他托人找到了孫巖，請他把這部書盜出來。他知道孫巖是個盜竊高手，想偷出一本書，那是舉手之勞的事。很快，孫巖就知道李凱回家的習慣，就跟蹤他，在星期天就把書盜出來。他為了萬無一失，在K市又制造了釘刺事件，轉移他的視線，然后非常安全把書盜走了。沒有想到，盜的這書不是那本。

以后趙劍千方百計借協助工作為名，想把這部書盜走。他已經完全知道書中的秘密，了解到李凱一定還不知道書里有秘密，否則他早就會找到馮瑤了解情況了。反貪局不知道書里的秘密，馮瑤就會平安無事。否則被會牽連進去，姚峻送她的二十萬贓款買股票的事就會暴露，錢就會被追回，她也會弄個身敗名裂。

審訊結束后，李凱有個問題沒有明白，他追問孫巖道：“你已經把書盜走，為什么，在K市網吧第二天，還繼續搞釘刺事件，你就不怕被抓住？”

孫巖老老實實交代：“這是我有意讓他被抓住的。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被抓住了，我還是很安全，而你們就認為這完全是報復案件，就不會聯系到家里被盜了。”

李凱真的佩服這個孫巖的作案手段。可惜這樣聰明人，不走正路，毀滅了自己的前途。

? ? 今天網吧的生意不錯，現在就有十幾個顧客。當然，顧客里缺少不了老主顧嚴海。梁瑞自從那次事件后，增加了警惕性。不是她懷疑任何人，而是注意檢查一下，不要再讓壞人鉆空子。

幾個小青年吵吵嚷嚷離開了網吧，她拿著雞毛撣在他們的座位上掃了掃，一是新來顧客看見打掃衛生了，對環境滿意。另外，如果在椅子上有什么障礙物，也可一目了然了。

她走到了嚴海身邊，他看見她來了，笑了笑，不再寫東西了。她明白，他寫的東西不希望別人看，就退了回去。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見他繼續在飛快打著文字，真的羨慕他打字怎么快。他的文章一定也很好看。

手機鈴聲響起了，梁瑞看了看號碼，是李凱打來的。平時，他在他的工作時間從來不打電話的，今天一定有事情。她迫不及待問：“今天怎么有時間打電話了？一定有什么大事情了。”

李凱響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好聰明的老婆。還真是的。你這么聰明，一定能夠猜到是什么消息吧？”

梁瑞“恩呀”了半天怎么也猜不出是什么事情。

李凱響亮喊著：“我們網吧的黑手被抓住了。”

梁瑞驚叫著：“真的？太好了，我倒真想看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會為我撞倒他道歉，但他的做法也太卑鄙了。是好漢就應該對我來，而不能禍及別人啊。”

“他不是對你來的。”

梁瑞不相信：“不是對我來的？難道是對你來的？”

“就是對我來的。”

“對你來的？這不對啊，他在網吧里應該是對我的啊？怎么會對你呢？”

“真的是對我的，這里面牽扯很多事情呢？我忙了，回家再一五一十向你匯報。”

“我想現在聽你說。”

手機掛斷了，她在思索著，這到底是什么事啊？她盼望在星期天，盼望著李凱早點回來，她想了解著案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