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碎落了一地芳華

宋任窮的兒子宋輝在知青群里發(fā)了一首詩,讀起來感慨萬千,那句“暮然回首,碎落了一地芳華”和那句“老年了,才豁然醒悟,人生原來是笑話”不知擊中多少同齡人!

宋輝是老三屆知青,68年下鄉(xiāng)到吉林燒鍋屯。他現(xiàn)在旅居美國弗吉尼亞。

作者:宋輝

五十年前,我在課桌旁,

與理想青梅竹馬;

突然被告知,

你的理想不應(yīng)該是在這里,

而應(yīng)該在田間、地頭、鄉(xiāng)下;

于是,我放下書包,打起背包,

向著一個迷茫的目標出發(fā)。

驀然回首,

碎落了一地芳華。

四十年前,

我有了自己的一個家,

有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娃兒。

我多想攜妻帶子,

去海邊踏浪,

去山中賞花;

可現(xiàn)實是,聘位職稱,

一切都要文憑說話。

我沒有選擇,

轉(zhuǎn)身去了電大夜大。

那一段生活,從來沒有,

琴棋歌畫詩酒花,

殫精竭慮的,都是

柴米油鹽醬醋茶。

三十年前,多美好的壯年,

藍天麗日,青松如塔。

可上老下小,葷七素八,

千頭萬緒,生活重壓。

女兒的成績,

費心勞神,

醫(yī)院病床上等待手術(shù)的妻子,

擔憂的淚痕留在臉頰。

已有兩個星期沒去看望爹媽,

焦頭爛額的兒子,

時時把你們牽掛。

迤邐一路,風吹雨打,

嘗盡生活,酸甜苦辣。

唯一一個信念,

生活不會,苦海無涯。

二十年前,女兒上了大學,

我卻永遠失去了老媽。

老人家彌留之際,

突然回光返照,

“快坐下,歇歇吧!”

這是他一生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重度昏迷兩個小時后,

我母子親情的大廈崩塌。

世上那個最愛我的人走了,從此后,

再沒人喊我回家吃飯,

再沒人囑我寒衣多加。

我長跪不起,

哭的肝腸寸斷,

淚干聲啞。

十年前,我和妻都已退休,

應(yīng)女兒之邀,

飛到了弗吉尼亞。

遇到的很多事,

令人感慨,

看到的好些事,

讓我驚詫。

抱起外孫女,

粉團的小臉,

笑靨如花;

我卻暗自嗟呀。

喊了一輩子打到美國佬,

這個小美國佬,

就誕生在我家。

小時候,相信人生是童話,

長大后,希望人生是神話,

老年了,才豁然醒悟,

人生原來是笑話。

再看這張小臉,

黃皮膚,黑眼睛,黑頭發(fā);

還是龍的傳人,

血脈中華。

今年,我們都已年過古稀,

可還在把激情揮灑。

過去努力,是落葉隨風;

現(xiàn)在努力,是老樹新芽。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

人生大幕,剛剛開拉。

我不敢老去,

因為外孫還沒長大。

我最大的心愿,是能看到,

外孫學業(yè)有成,

外孫女披上婚紗。

再過十年,2028

我們已經(jīng)耄耋之年啦。

但愿滿頭黑發(fā),滿口牙,

腿腳健,身挺拔。

我們相邀,一個都不能少,

我們出游,路能走,山能爬。

閑看風云變幻,

淡泊富貴榮華;

世上瑰寶千千萬,

只有健康無價。

再過二十年,2038,

九十歲的聚會,我還在嗎?

我思念的同學們,身體怎樣?

是否耳不聾,眼不花?

公園里,能跳一曲華爾茲?

歌廳里,高歌一首茉莉花?

回憶同窗,無限傷感;

突聞噩耗,分外驚訝。

抽刀怎能斷水,

天命安可叱咤!

不管錢多厚,官多大,

閻王照樣往里拉。

懷一份千里共嬋娟的心愿,

隨緣聽命吧。

再過三十年,2048,

我們當中,還有人在嗎?

請準備紙錢一堆,

爐香一把,

將我們的名字,

在青煙中融化。

一首好詩文,不敢獨享[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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