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幾天的高中同學聚會,我踏上了那個我曾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的故土,不是為了證明什么,只是這么多年了,有些人,有些事,都漸漸淡了。
? ? 五年不見,大多數同學都變了樣,稚嫩與懵懂已經悄然而逝,留下的只有飽經歲月后的成熟與滄桑。
期間,同學佳佳悄悄對我說:“你知道嗎,小然結婚了!”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我沒有半點開心或是不開心。這個曾給過我希望又讓我痛失所有名字,終于再也不會讓我起半絲波瀾。
我和小然都是來自同一個農村的孩子,當年教育制度改革,本應該上寄宿制初中的我們被城里的一所初中錄取,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家去那么遠的地方,喜悅和興奮霸占了我的一整個暑假,現在想想,嘴角還是不免會上揚。
那時的歲月,充滿了夏季的清風與草莓味的甜蜜,沁人心脾。
我們兩人雖然在不同的班級,但這絲毫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每天,下課早的一方就會等下課晚的另一人,然后一起去吃飯,去玩,還可以去學校門口的小賣鋪去買些零食,小然家里一共有四個弟弟妹妹,她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寬裕,而她又是老大,所以每周除了車費就幾乎沒有多余的錢了,所以她基本不會和我一樣買這買那,但是每次,我都會把同樣的零食買上兩份,然后兩個人坐在操場上,吃著零食,沐浴著陽光,就連風都是暖的,時光都是快樂的。
我們之間的友誼就像大多人所經歷的青春一樣,有零食一起分享,有困難一起承擔。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緊接著,我們迎來了高中。
小然學習比我好,所以她被分到了尖子班,而我則在普通班。普通班的時間總是比尖子班的要充裕很多,所以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消磨,但是小然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就算平時偶然間碰面,也是匆匆說幾句話就離開了,而我們說話最多的時間,大概也是周末放假回家的路上了。
我以為,我的高中生活就會在這樣平平淡淡中度過,然后考上一個差不多的大學,工作,生活,一帆風順。可是,也只是我以為而已。
由于我家庭的原因,我覺得人生能得一說真心話的知己實在不易,我十分珍惜我們之間這萬分寶貴的友誼。或許對于有些人來說,小女兒家的友誼,就像過家家一樣,今天和這個玩,明天和那個耍,可是對于我來說,小然是我唯一可以稱得上的真正朋友。
后來,我也記不清楚我們的關系到底是從什么時候出現了裂縫。只記得不經意間在寢室門口聽到的那句:你們知道嗎,小馮是私生女哦,她的媽媽在我們那里可是著名的不要臉呢,到處勾引男人…
當這些我曾難以啟齒的事被小然赤裸裸的在眾人面前撕開時,我的第一個一個想法是:逃!逃的遠遠的。
說實話,我那時是一個自卑的女孩,因為我的出生,從小到大都沒人和我做朋友,就算她們和我說話,都會被她們的家長罵,那些言語,我至今想起來心里都有些發寒。而我也沒有勇氣去找小然問清楚,我怕這些年好不容易越來越好的友誼會戛然而止。害怕這么多年的噩夢會再次襲來,我對她,扔抱著一起期望,相信她。
可是最終,我的身世還是傳遍了整個校園,就連老師都好幾次找我談話,說一些象征性寬慰我話。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個時候的我是多么無助。
背叛,終于還是成為了我們友誼的最后結局。
那個時候,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是夏日的艷陽與微風都到達不了的地方。別人的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會讓我覺得那是在嘲諷我,別人的竊竊私語也會讓我想成在笑話我,每周,我都期待著趕緊到周末,只有到了周末,我才能逃出學校,才能不會去面對別人的眼光。在這個地方,除了小然,我再沒有熟悉的人,天知道我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幾個月的時間,我都感覺自己快被逼瘋了…
真真的是煎熬。
終于,在某些男同學罵我“野種”后,我再也承受不住了,幾個月來使勁建立起來的防線轟然而塌。回到家,我拿著水果刀,準備結束我的生命時,被媽媽發現并制止了。一瞬間,幾個月的委屈與心酸全都爆發了出來,我哭著質問媽媽:你為什要生下我,你自己丟人為什么還要拉上我,我恨你…
? ? 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我記得那時媽媽的臉色白的如同紙一般,她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么,最終卻什么也沒說。她抱著我跪坐在地上,我哭她也哭,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媽媽就帶我去了學校,她幫我辦理了退學手續,我坐在校長辦公室的椅子上,看著那個為我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覺。當時,我心想:她以前的事我不想去過問,她對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
我告別了那個既讓我欣喜過又讓我痛苦過的地方,告別了那里的人,告別了那個仲夏,再也回不去了!
再后來,媽媽帶我去了外婆家,在那里,我開始了我的新生活,繼續修完了我的高中。我把我的志愿填在了新疆,這個離家鄉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這里,我讀完大學,找了工作,順利落腳生根。那時候,媽媽花了所有的積蓄在這里買了一套二手房,60多平米,雖然小,但是足夠我們兩個人生活了。現在的生活,我很好!
聚會在十一點多的時候就結束了,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和熙熙攘攘的行人,伴隨著高樓大廈的霓虹閃爍,心里有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平靜。
拐過第二個路口,我看到了媽媽在我們落腳的賓館門口等著我,我笑著向她招招手。心想,其實這樣也挺好,以我現在的工資再努力努力,攢個幾年就可以換一套更大一點,環境更好一點的房子了,如果還有余款,還可以帶著媽媽去旅行幾天,再過幾年與男友結婚生子,終其一生,和和順順!
我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如果非要讓我用兩個字來形容我的未來,我給出的答案就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