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知道這樣懶不好,可是依舊沒有辦法在六點半那寒鴉般音色的鬧鈴里起來。于是閉著眼對著床頭的鬧鐘亂摸一通,很多時候碰巧能把它關掉,繼續睡,盡管噩夢連連也毫不在乎。
所做的噩夢也千篇一律,永遠與高考有關。要么是進了考場怎么也找不到筆要么無論怎么努力題都做不完。
直到樓下,人聲喧嘩。把我從噩夢里拉出來,初醒的身體還帶著惡夢的驚悸和不安。隔壁房間里的人也躡手躡腳進來突然掀掉你三層溫暖的被窩,對著耳朵尖銳得吼:八點了,該起來啰!她一出現,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睡不得睡了。
2、
只能戀戀不舍地起床,起身的不經意間窗外那罩著乳白色云煙的薄脆青山全部進入眼簾。頓時對陶淵明所描寫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絕妙意味豁然開朗。于是,忍不住穿著拖鞋,噠噠噠,跑到窗子邊,急迫地打開所有窗戶,想要看看早晨,不施粉黛的村莊。
一開窗,清冽的空氣撲鼻而來。遠山近水以及我們的農田都籠罩在靜謐里,看起來清瘦干凈又落達,沒有任何冬天的蕭瑟和凄涼的意味,空氣里會不時傳來幾聲狗吠和一些潺潺的溪水聲,左鄰右舍煮飯的炊煙也隨時光一樣緩緩升起。站在樓上看到這素凈迷人的景像,靈魂里突然涌出許多溫暖而精致的感動來。
此時此刻多么痛恨自己不會畫畫,多想把這個二月微涼的早晨,這個干凈純粹又美好的村莊,以及這個站在窗子邊看著這一切靈魂源源不斷蕩生出感動的姑娘全部畫下來。
3、
這樣美好的景致,總讓我催生些許叫愛情的東西來。所以即使沒有陽光,腦海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顧城那首叫《門前》的詩歌,忍不住念:
我多么希望,有一個門口
早晨,陽光照在草上
我們站著
扶著自己的門扇
門很低,但太陽是明亮的
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著,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
有門,不用開開
是我們的,就十分美好
……。
再默念一遍: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多么喜歡這種安靜默契與自然土地有關的愛情。多么向往這樣一份與自然同生共長,相互依存的布衣愛情。于是忍不住在腦海虛構。想像許多年以后我們回到村莊。蓋幾間瓦房,然后把種莊稼當作我們的事業。
4、
如果真的這樣,那么在夏季月光明亮的夜里我們要去門前的河里撈一些石頭,在農閑的冬天好用它們來蓋我們的房屋。春天把那些拋棄荒廢多年的土地全部種上糧食,山上種包谷,田里種稻谷。房前屋后的種柑橘樹和菜蔬,一些季節我們種四季豆,南瓜,辣椒,一些季節我們 種青菜,蘿卜,菠菜。蒜,姜,蔥,整個季節都要種。
晚上用香皂洗臉,然后圍著飯桌談論我們的莊稼,擔憂稻田里的稗子太多,擔心包谷地里的雜草太多,會影響秋天的的收成。
九月收割田里的稻谷和田埂上黃豆,有客人來的時候,用自己種的黃豆磨豆花招待他們,十一月的時候用奶奶教給的方法腌制鹵腐,用大青菜腌制清香的咸菜和酸菜。
十二月的屋內除了有溫暖的爐火,還有有黃澄澄的包谷,細碎如陽光的稻谷。屋外有紅得像小燈籠一般的橘子掛滿橘樹。
院子里也種許多的花,養一些蜜蜂,我們在自己暗香盈盈的院子看書。累了,合著蛙鳴和稻香睡去。
總之,我要和你守著土制的灶臺,一院子的花,一些關于植物的書籍,幾畝土地,天真而幸福地依偎著我們的村莊,像孩子依偎在祖母的懷抱。直到老去。
……。
想像太美好,根本停不下來。
墻上的鐘轉到八點十五的時候,趕緊呼自己一把掌讓自己停止思緒。
下樓,穿鞋子,洗臉,順便涂一些便宜的甘油。打掃衛生,去喂好我的豬。九點,開始煮一家幾口的飯。
5、
然后繁瑣的一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