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曾經某段時間,我對自己龐大的家族自豪不已。因為他們能滿足我很多的需求。
? ? ? ? 父親兄弟姐妹四人,每個人又都有好幾個孩子,所以我們家是最不缺人的。
? ? ? ? 大哥是開藥店的,二哥是開大車的,三哥是跑出租的,四哥是當兵的,五哥是搞建筑的,我老六。大姐是導游,二姐是銀行出納員,三姐是護士,四姐是高級月嫂,五姐是老師,我老六。
? ? ? ? 人多的好處在于,你總能找到人為你的任性買單,人多的壞處在于,你養成了讓別人買單的惡習。
? ? ? ? 你不愿意放棄這種別人按揭買單的優惠,最終的結果是你要一次性付清別人的賬單,并且還要交一筆奢侈稅。
? ? ? ? 錯過一些東西,并不是過錯。
? ? ? ? 木一是個帥氣的男孩,倔強的性格更是給他增加了許多神秘的色彩。他酷愛音樂,卻選擇了金融專業。
? ? ? ? 音樂對他來說,是夢。
? ? ? ? 金融對他來說,是飯。
? ? ? ? 一個連飯都吃不起的人談夢想,是癡人說夢。
? ? ? 稚嫩如大一的我,像剛撐破蛋殼的小雞。我看著他,太陽照在他身上,給他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像圣斗士,我感覺他應該是最灑脫的男孩了吧!
? ? ? ? 慧子文藝范十足,學霸一枚,大一便開始看純英文版的有關美國研究生入學考試的書籍。經常會看到她一個人在操場的一隅,席地而坐,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把頭埋在書里,貪婪的吮吸著書本散發出的書香氣,根本不理會別人的眼光,那些眼光中有不解,有崇拜,當然,也不乏愛慕,但對慧子而言,都一樣。
? ? ? ? 木一的周圍總是圍著很多女孩子,正如慧子的周圍總是圍著很多男孩子。
? ? ? ? 木一和慧子最大區別應該是木一熱情似火,慧子冷淡如冰。
? ? ? ? 有一天,木一問我,你覺得慧子怎么樣?我自作聰明的評論,她這個人,只適合做情人,不適合做愛人。木一帥氣的臉上慢慢有了變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和我說:“我會證明你是錯的。”
? ? ? ? 有些事難以用錯對去衡量,有些人也難以用善惡去評價。木一和慧子就是這樣。
? ? ? ? 木一對慧子展開了追求,慧子一如既往地只愛書。
? ? ? ? 木一抱著吉他,早上六點就開始在操場等。與其說是等,還不如說賭,因為慧子已經不喜歡坐在操場上了。但木一有一種直覺,慧子一定還會抱著書坐在操場上,因為青春時代的操場灑滿了陽光。
? ? ? 終于有一天早上,慧子來到操場上。木一趕緊走過去,抱著吉他的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 ? ? “慧子,我給你寫了一首歌,我想唱給你聽。”
? ? ? ? “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 ? ? ? “但至少我可以給你快樂,給你寫歌,只唱給你一個人聽。”
? ? ? ? “那好吧,你唱吧!”?
? ? ? ? ? ……
? ? ? ? ? 木一抱著吉他的時候很溫柔,就像他的歌聲一樣溫柔。
? ? ? ? ? 慧子抱著書的時候很冷酷,就像她的書一樣冷酷。
? ? ? ? ? 歌聲停止的時候,慧子說你唱歌真難聽,說完之后轉身離開了。
? ? ? ? ? 曲終。
? ? ? ? ? 人散。
? ? ? ? ? 我以為木一和慧子的故事會就此畫上句號,可木一固執的認為他們之間不會就這么終止。木一還是一如既往地跟著慧子走,慧子也一如既往地牽著木一的鼻子走。
? ? ? 情人節那天,木一特意做了一個發型,站在衣柜前躊躇不決,最后還是穿了一身自以為很前衛的衣服,西服搭牛仔褲。關于扎不扎領帶這么簡單的問題,也考慮了半天。木一在花店挑了34朵藍色妖姬,浪漫的想著34代表花語,一生一世,又去商店里買了一盒巧克力。不巧的是,情人節那天是周一,課程表上的課程一直排到了下午四點多鐘。等到四點下課鈴聲敲響的那一刻,木一飛快地跑到宿舍,拿著鮮花和巧克力在女生樓下等著。慧子獨自一人,姍姍來遲。
? ? ? ? “七夕快樂!”木一有點激動。
? ? ? ? “周一快樂!”慧子不為所動。
? ? ? ? “這是給你的。”
? ? ? ? “我不需要,如果你懂我,此時你手里應該拿著一本書,而不是這些世俗的東西。”
? ? ? ? 又一次轉身,留下木一在風里。新做的發型也被風吹的很凌亂,夕陽下落的速度那么快,很容易就把木一消瘦的背影拉的很長。木一給慧子打電話,說你要是不下來,我就一直等著你,慧子說,你隨便。木一把花和巧克力放在一邊,坐在女生宿舍樓前的臺階上,這一次,以前落在慧子身上的目光毫無保留的被轉嫁到了木一身上,一向傲然的木一可沒有慧子的勇氣,于是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 ? ? ? ? 剛到九月,日子已經沒那么長了,不到七點半,天就黑了。七夕的晚上,月亮被牛郎和織女遮的嚴嚴實實的。風不凌冽,但吹在一個失落的人身上時,卻也有些刺冷。藍色妖姬已經不新鮮了,因為沒有能懂它,巧克力在灼熱的地板上也有些化了。木一清澈的眼睛里出現了一根血絲,轉而變成兩根,像細胞擴散似得一會就布滿雙眼。我不是慧子,所以我不知道慧子怎么想的,但一直到晚上八點,慧子難覓蹤跡。
? ? ? ? 木一放棄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慧子的最后一個電話。慧子說,你買的巧克力是我最討厭的口味,而且我最不喜歡的顏色是藍色。木一掛了電話,抱起那捧藍色妖姬,轉過墻角,把花,以及夾雜著對慧子的最后一絲感情,一起扔到了垃圾桶。
? ? ? ? 我想木一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一定很開心,因為他放棄的不是一個女孩,也不是一段感情,而是束縛著他的枷鎖。
? ? ? ? 后來木一談了一個女朋友,女朋友對他就像當初的他對慧子一樣,及盡溫柔。
? ? ? ? 有時候我會想,人生在世,倏忽數百載,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們如何能做到真正的灑脫。可是想來想去很難有自己很滿意的觀點。直到有一天,我要去旅行,八點的火車,本來七點半從家里走,一點也不遲,但是快要出發的時候,我想,要不再帶上兩瓶飲料吧,小心路上渴,最好再帶點面包,對了,瓜子也多少帶點,路上好打發時間……一個充電寶不夠用吧,這樣,把老媽那個也拿上……哦,那邊比較冷,再帶兩條褲子……嗯,對了,相機,在哪了?在哪了?哎,找到了……咦,這兩天正是換季的時候,容易感冒,帶點藥,最好再另外帶幾張創可貼,火車上,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不經意看了一眼表,靠,七點四十五了。于是拉著飽滿的皮箱,像個孕婦挺著大肚子一樣。平時連車都不見的馬路上,竟然堵車了。我顧不上抱怨,拉著皮箱穿梭在擁擠的車潮之中,十五分鐘之后,我到了車站,取上票,過安檢,再爬樓梯上二樓出站口……緊趕慢趕,還是遲了兩三分鐘。汗水順著臉頰留下來,流到嘴角的時候,我感覺到了苦澀的味道。
? ? ? ? 如果出發之前,我放棄那些無所謂的包袱,也不至于誤了火車,連感冒,磕碰到的機會都沒了。從那以后我知道了,生活不容易,我們要學會放棄,放棄一些不必要的想法,放棄一些不必要的執拗,放棄一些不必要的堅持。
? ? ? ? ? 我們之所以會心累,就是常常徘徊在堅持和放棄之間,舉棋不定,不懂取舍;我們之所以會煩惱,就是記性太好,該記的,不該記的,都會留在記憶里,不懂得失;我們之所以會痛苦,就是追求的太多,不懂放棄;不是我們擁有的太少,而是我們計較的太多。
? ? ? ? ? 所有我們放棄的,都會以另外的一種種形容歸來,此之謂舍得,先舍而后得。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