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個灰蒙蒙的雨天,航班緩緩降落在巴黎機場,張子豪走出艙門抬頭看了一眼,烏云翻卷著堆積了厚厚一層,看不到晴天的希望讓心情變得很煩悶,似乎生命中所有不美好的事情都與雨天有關。
一瞬間的感慨結束,張子豪便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下懸梯。不管一切如何,回到了巴黎就要開始在這里的生活,不應該再有任何其他妄想。
想當初,妻子開始瘋狂地追求自己的時候,彼此都是陌生人,因為她追求方式的與眾不同鬧過不少笑話和尷尬,但最后都化作了深深的愛戀。
不管現實愛情正經歷著哪個階段,曾經都是彼此最喜歡的樣子。從自己穿上西服和最愛的她在神父前宣誓開始,那個猶如公主般穿著白色婚紗長裙的姑娘就成為了自己的結發妻子。
從那以后,他便要盡一生之力照顧她、愛護她,不管生病、富貴、貧窮,這一生都只愛這一人。
所以,在任何過錯面前,他都可以忍受。人這一生并不是完美的,最重要的是一個能知錯就改,一個能給予最大的寬容和鼓勵,彼此信任和付出才能將一段感情經營好。
正因為他意識到這點,所以他從不曾放棄對她的愛,也從不約束她的自由。不管她回來的多晚,他都愿意等待;不管她如何胡鬧,他都愿意安撫。
2.
當張子豪裹著一絲清冷進家門的時候,夜色早已爬滿陽臺,門口的鞋柜里凌亂地擺放著兩人的鞋子。在張子豪印象里,妻子是一個特別細心、勤快的人,無論是談對象的時候,還是結婚之初都是。
這種絲毫不顧及家庭生活的變化是從來到巴黎之后開始的,從一開始的拖拖拉拉、愛做不做,到現在的撒手不管,就好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原本是相愛的雙方里,不應該計較誰愛的多,誰付出的少,照顧對方本就是夫妻間的一種責任。可是當一個人付出的越來越多,達到失衡的時候,這種相互關系便到了微妙的狀態。
可就算如此,在張子豪的人生觀里,只要不觸及底線,一切都還可以忍受,并且一如誓言那般愛她,照顧她,不離不棄。
可是,這次有些不一樣。因為他收拾完東西之后又發現了其他問題,這才是他理科生思維過后的疑惑。
除了柜子里妻子的衣物少了她最喜歡的兩件之外,冰箱里的食物、衛生間的牙膏、廚房里的碗筷都沒有被使用過,甚至陽臺上那些他們親手種下的說過會照顧一輩子的花都變得干枯了,從這種種跡象來看,基本可以肯定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妻子并沒有在家里生活過。
相比于之前的偶有節制,如今有些變本加厲,張子豪懊惱地想著,撥通了妻子的電話,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不斷提示的“對方已關機”。
3.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還刮起了風,看著燈光在雨中搖晃,雨滴敲打著玻璃,不知為何,張子豪心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慌張感,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在這個清冷雨天里發生一樣。
幾次撥打電話無果后,他撥出了妻子同學的電話,在他印象里,除了回家,她一般都和她們在一起!
“你好!豪!”不太標準的中文問好聲從電話那頭發送過來。
“你好!米婭!”張子豪聽著對方憋足的中文外加飲酒過度的模糊音,眉頭一皺,好像每次給她打電話基本都是醉醺醺的樣子,仿佛在電話這邊都能聞到那嗆人的酒氣。
“小詩在你那里嗎?”不忍心聽她那跑調的中文,只好改用法語。
“詩?不...不在,她都有一周沒來上課了!她沒跟你在一起嗎?”
“沒,沒事!謝謝!”
張子豪回應著立刻掛斷了電話,一瞬間慌了神,有一種最壞的猜測開始在心中慢慢成形,繼而又煩躁起來。他很害怕這猜測是真的,到時候自己要怎么辦?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張子豪有點坐立不安,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開始站在窗前時刻關注著樓下的情況。半小時之后,他回身將客廳的燈關掉,繼續回到窗前。
他知道她今晚肯定會回來,因為他告訴了她今天回來,而且以前的時候不管多晚她都會回來的。
4.
漫長的兩個多小時之后,卻依然沒能看見妻子的影子,在這期間張子豪也想了很多,如果她是真有了外遇,只要認錯,他還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繼續生活。當然,如果她有其它想法,那他也很樂意接受。
在愛情上,他愿意選擇寬容,只要她是真心回頭。也會選擇對她更好,畢竟出軌的愛情肯定是有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
張子豪在這種情況下又熬了一個小時,不禁覺得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許她只是有其他事情耽誤了呢。小詩本就是一個對新事物有著無比強烈探索精神的人,也許她只是此刻迷戀上了一件事情,等過了這個熱度她就會再次回到自己身邊。
想罷,就準備起身回客廳。這個時候窗外駛來了一輛淺藍色的跑車,穩穩地停在了小區門口不遠的地方,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上的衣物正是張子豪妻子不見那兩套中的其中一套。
張子豪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戀戀不舍地道別,擁抱、深吻,仿若相戀很久的情侶一樣。他握了握拳,身體里的某一處疼得要命,沒想到自己都已經做出了那么多的讓步還是沒能換回她的回心轉意,竟然趁他回國做得這么過分。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回客廳,打開燈,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著。
5.
沒多久,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聲驚呼,門被打開了。
“子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小詩似乎沒想到張子豪會回來這么早,更驚訝的是上樓之前她確定以及肯定地記得客廳里并沒有亮著燈。
“回來挺久了!”張子豪看著臉頰微紅的小詩,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紅酒味道。沉默片刻,他并沒有選擇把腦中醞釀好的質問說出來,而是采取了緩和的方式。
“回來的時候有些累,睡了一覺,剛起來!你去哪里了?”
小詩怔怔地聽完張子豪的話,才輕舒一口氣,慢慢悠悠的換掉鞋子,走到沙發前軟軟地坐下。
“去和朋友喝酒了,她們非纏著我不讓走,我說了你今天回來,她們還是沒讓走!”
“米婭嗎?”
“嗯!”小詩偷瞄了一眼張子豪,接著道,“我很困,想睡覺了!”
“餓嗎?我給你做飯!”
“不用了,你要沒吃就自己做吧!我先休息了!”
看著小詩徑直走進臥室,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問了,也許有時候的放下也會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于是,他走進房間拿了一床被子,去了另外一個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