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們，你們必須明白，

女孩，只是你生命中很少的一部分。

01

大一的時候，對一個女孩一見鐘情。

四下打聽她的電話，

請她的室友吃吃吃，和她們宿舍的宿管阿姨搞好關系，

以便偷偷摸摸往她宿舍里塞東西。

第一次表白，是在一個湖面上。

室友幫我點燃孔明燈，孔明燈上寫著她的名字。

月亮探照燈一樣亮，孔明燈像漂浮在夜空的星星。

我對女孩說：“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仿佛就看到了我的一生。”

后來孔明燈慢慢飄走，她也轉身就走。

第二次表白，是情人節。

我買了一大束玫瑰花等在她宿舍樓下，

她下晚自習回來，把玫瑰花拿走了，

一句話也沒說，然后回宿舍。

我向她室友打聽她的表現，

她們說，沒什么表現啊，和平常一樣。

第三次表白，吃完飯后在學校旁邊的湖面散步，

我偷偷親了她一下，

她突然抱著我：“我們在一起吧。”

那天晚上，月亮探照燈似的明亮，

星星像垂在夜空的珍珠窗簾，一閃一閃。

我寫了大學里的第一篇日記；

我想，我也是有女人的人了，算個男人了吧。

02

我和我女友大一在一起，我們沒經驗，我們沒想法。

我們懵懵懂懂地度過了大一；

我們過家家似的度過了大二；

我們老夫老妻似的到了大三。

周五晚上，我們在中環城看完電影，

已經十一點了，天空很深的豬血紅色，

學校宿舍已經關門了。

我對女友說：“我們去開房吧。”

女友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低頭飴弄她的頭發。

我們就近找了一個情侶酒店。

第一次，見血。

女友穿了一件薄裙子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窗外各色燈光閃爍。

我坐在床上，看著長發如清湯掛面的女友，

一眼望著窗外，一手撫順自己的頭發。

長發輕輕搭在肩膀，一溜兒順，

霓虹燈的映照下，五彩斑斕。

我一動不動，我看癡迷了。

突然感覺和她3年交往的所有一切畫面飛快一閃而過，

腦子里突然閃電雷鳴般炸過一個念頭，

很大的聲音，很大很大的聲音：

這樣下去不行，媽的，老子要對她負責，

老子要娶她！

自此放棄安逸放縱的大學生活，自此放棄懵懵懂懂下課就擼的習慣，

我開始認真想一個問題：我以后要靠什么掙錢？

我以后靠什么給她一個她想要的未來。

我去查了一下SK-II香水的價格，可真貴，夠我大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我在想，我給她的未來里，不能SK-II都買不起吧。

于是開始規劃自己學英語，學專業技術，

查騰訊的前段web技術崗有哪些要求。

但所有的一切設想里，都是有她的未來。

我抱了一本磚頭厚的java從頭啃起；

我每天早晚背一百個英語單詞。

真尼瑪累啊，人放縱自己后再重新努力，

是一個很疲憊的過程。

但每次想到能和她在一起生活，再疲憊也愿意堅持；

每次想到如果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到她，什么樣的累也沒什么了不得。

那段時間，稍微有點小成果，我就第一時間跟她嘚瑟。

有時候會幻想，當我把我買的第一套房子的鑰匙交給她的時候，

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想著想著，自己笑出聲來。

室友問我怎么突然變成這樣。

我很驕傲地跟他們說：“我愛上了一個女人，我要娶她。”

套用一句很俗的話：你看，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那是我第二次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我肩膀滿滿都是她的未來。

有時候，讓一個男孩覺得自己是個男人，

也就是那么一瞬間的事情吧，

就是那個男孩有了想娶那個女孩的念頭時。

03

然而，這并不是男人。

畢業半年后，女友提出分手，她要出國留學。

我感覺人生突然一下子崩塌了。

我所有的計劃都是圍繞她開始的，我全部的動力都是想讓她跟我生活在一起后，能笑得更開心。

那個時候，我告訴我自己，她不是路途，我不要和她一起上路，她就是終點，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就是我全部的奮斗目標。

我沒能挽留住她。

她走后的好幾個晚上，我都睡不著。

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去天臺。

風呼呼地吹，燈紅酒綠，都市繁華，但并不像青春電影里那樣，沒有好哥們陪我。

我一個人喝著酒，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人在什么時候最孤獨？一個人的時候？錯了，在人群中最孤獨。

我不敢讓自己清醒，因為一清醒，我心里就會有個聲音：

認了吧，她已經走了，你們已經分手了，你的人生，是碎了。

我喝的七歪八倒，回到房間，鏡子里看到醉醺醺的自己：

“他真的好像一條沒人要的狗啊。”

第二天沒去上班，主管給我發了短信，我沒回；給我打了電話，我沒接。

第三天，第四天，主管又給我來了電話。

我一通罵：“打你媽逼啊打，滾蛋，老子不干了。”

我罵完，手機扔在床上，又埋頭去睡。

后來我收到一條短信：“你被開除了。”

這意味著我這個月的工資沒了，這意味著我辛辛苦苦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沒了。

我看了一下短信里的銀行卡存額，703塊，應該夠了吧。

我對自己說，去你媽的工資，去你媽的工作。

04

我直到第七天才恢復過來。

房間很亂：衣服褲子在地上，這幾天吃剩的外賣盒被我隨手丟在窗邊，幾個蟑螂在上面爬來爬去，發出惡臭的味道，地板上還滾著十幾個空酒瓶子，應該都是這幾天喝的吧。

屋子里很暗，窗簾只有一條縫，外面的光劍鋒一樣劈進來。

好餓啊，我想給自己點一份烤魚，但銀行卡余額不足，只剩下67塊錢了。

應該是這幾天喝了很多酒，花了很多錢。

我買了泡面，盤算著自己還能在這個城市活幾天。

我媽打電話來了，問過最近過得怎么樣。

我突然很想哇地一聲哭出來，但我忍住了。

我說：“媽，我過得很好，你放心吧。”

我媽問我是不是分手了。

我突然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我說：“媽，沒事，我現在全心都撲在工作上。我辭職了，我準備進騰訊，我要做騰訊的前端工程師，然后在騰訊好好學。呆個三四年，辭職創業。自己做老板。但在這之前，我要好好再學學編程，你知道，騰訊對技術崗的要求很高，很難進，但工資很高，很高很高。你放心，我一定····”

我媽一言不發，聽完了我所有的雄心壯志，說：“嗯，好，回來吧，媽媽想你了。”

掛完電話，泡面吃了一半，我看著這混亂的一切，又忍不住哭了。

我終于承認 ，其實我還是個男孩，

內心脆弱得連幻想都經不起打擊和破滅。

05

我在家呆了大半年，我媽伺候了我大半年。

我拒絕出門，拒絕見任何人。

我每天玩英雄聯盟到半夜，比大學時候還瘋狂；

我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換了的衣服直接扔在客廳沙發上，讓我媽洗。

我每天睡到中午，我媽喊我吃中午飯，我總要發一頓脾氣，對著她大喊大叫，直到她那段時間都不敢在我面前大聲說話。

有一天早晨，我起床上廁所，看到我媽在洗頭發，隨意瞟了一眼臉盆，滿臉盆的頭發，根根發白。

我停了一下：“媽，你怎么掉了這么多頭發啊。”

我媽頭也沒抬，繼續洗，說：“人老了，掉頭發就多了。”

我突然感覺心里被一塊石頭撞了一下，尤其是聽到“老”這個詞。

我問我媽：“媽，你今年多大了啊。”

我媽說：“53啦。”

我怔了一下，開始認真看我媽，身體發福，胖了很多，頭發稀稀疏疏，白了好多，還有臉上的皺紋，真的像被刀削出來的。

這么明顯的變化，我以前居然都沒看到。

我媽洗完頭，問我：“你今天怎么這么早起來了，鍋里煮了面，吃一點吧。”

我說：“嗯。”

然后我媽把頭發擦了擦，去廚房給我盛了一碗面。

正吃著，我媽又煎了兩個荷包蛋給我。

我突然眼淚涌上腦門，大滴大滴地砸在面湯里···

我刻意擋住自己的臉，不讓我媽看到。

那天晚上，我翻出父母為了我的第一次面試送給我的西裝，

重新穿上，把頭發打理好。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回想起這大半年發生的一切，

尤其是我媽掉的滿臉盆的頭發。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充滿力量，迫切需要改變。

我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我不能在這么混蛋了。

我的肩膀上，站著的不僅僅是某個女孩，還有我爸我媽，很多人。

我仿佛看到自己心中那個小男孩，正在緩緩抬起頭，目光無比堅定。

那一刻，我覺得我真正感受到了男人這個詞的意義。

幸好，我才25，一切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