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澤國西鄉的女孩(第2章|02)

作者:般若芙殤

你有沒有一直做過同一個夢,夢里的人從來沒長大過。那里總是相同的景致,風吹起來還能清楚的觸摸到!像陽光下的絲絮輕撫過手臂,又像是媽媽的手正在撫摸著額頭。于是深鎖的眉心漸漸展開,舒服的像個嬰兒般睡著了,一個不小心在夢里又做了相同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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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三位英雄

水田順著山坡坡被切成了一塊一塊,就像一座層層而上的階梯,階梯上鋪著綠油油的地毯,不知道住在深山里的世外高人又在迎接哪位貴客到來。

風突然止了、云停滯了,就連鳥叫蟲鳴也似乎隨著空氣凝固而真空了!

只見田埂上一個瘦小的身軀站著,胸前抱了個牛奶鐵罐,罐里的水微微灑出,弄濕了的領口還沾上一塊鐵銹。而一根黝黑的枯木嘴里吐著信子,就盤踞在不遠處正盯著他看。

小男孩睜大了眼不敢亂動,呆愣的模樣像是櫥窗里展示衣物的假人一般,腦海里卻不停的轉動,交替著的是兩個念頭。

他想起奶奶告訴過自己,看到了蛇就不要動,害怕的時候把眼睛閉起來,心里默念阿彌陀佛,蛇就會走了!他還想起姐姐說過,萬一被蛇追,一定不要跑直線,因為蛇不會繞彎路。也不能爬上樹,蛇一旦爬起樹來比猴子還要快,萬一屁股被咬了一口,百步之內必將身亡!

于是小男孩一動也不動,蛇也一動不動;小男孩望著它,它也望著他;小男孩心里害怕默念阿彌陀佛,枯木也驚魂未定直吐信子。

時間像靜止了一般,停在兩雙眼睛互相注視相連的那一條線上!

許久,秒針終于按耐不住動了起來!眼鏡蛇收起了方才用力撐開像飯勺的脖子,緩緩左顧右盼,而后似乎看見一條路,于是傾斜落地蜿蜒曲折,隨著身體的搖擺漸漸被水稻淹沒,最后連細長的尾巴也溜煙似的消失在田埂邊了。

小男孩見狀卻絲毫不敢大意,連忙轉身往反方向拔腿就跑,行進中還不忘左曲右折,仿佛那條蛇又回頭追趕他似的,而每一個故意的曲折,都是為了讓它彎不過身來而慢下速度!

臨危不亂、聰明的他同時心里還堅定著另外一個信念——決對不能爬上樹,萬一……萬一被追上咬了一口,也一定要在九十九步之前就停下腳步!


浮云在相互追逐嬉鬧,騎乘著輕風奔馳在鄉間和綠野上,被壓低身子的水稻使勁將它頂了回去,一不小心松開了韁繩又黏回了藍天。

輕風如同脫韁之馬四處亂闖,掃過一旁高大的毛竹林,發出“嘎嘎”聲響來!像是年邁老人久未伸展筋骨,突然彎起腰來骨頭就要散落一地。

小男孩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竹林邊,驚魂未定的他被突來的聲響又嚇了一大跳!這竹林和家門口的綠竹不同,高聳參天,最粗的都快追上懷里的牛奶罐了。而風吹過時發出的聲響,像深山夜里的柴扉聲,總覺得背后似乎隨時會出現個什么鬼怪來!

竹林下堆滿著枯枝干柴,有的已經被砍成大小一致摞成了捆。當中有老樹根被刨出做成了凳子,一旁還放了把鋒利的柴刀。

小男孩已經跑不動了,索性一屁股坐在眼前這把樹根椅上。他將牛奶罐置于地上,喘著氣努力平復著那顆幾乎要跳出來的心臟。此刻的他疲憊無力、口干舌燥!咽下唾液時,像在沙漠中打翻一壺水,還沒進喉嚨早已經干涸了。

旁邊有道潺潺流水,那是山泉流淌匯集成渠,渠內沉魚清晰可數,偶有蜻蜓會點水而過。小男孩不為山泉所動,反而是挨著水邊那個小小的菜圃里,有株正結實累累的西紅柿吸引著他。

小小的心靈正猶豫著,盡管眼前果實誘人,但對于他而言,偷竊可是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盡管以前有在神桌底下偷喝過汽水,拜拜時捏了一塊豬肉吃,但別人家的東西還真不敢碰。更何況自己還在學校當著全班面前說過,我的志愿將來是當軍人和警察!


小男孩的父親當過職業軍人,大姑丈是警察 ,二姑丈則是醫師,因此在他小小的世界中便有了這三個被他所認可的職業。

所謂的認可,其實就是小孩子之間互相吹噓、比較誰的爸爸更厲害時所“使出”的王牌!而三個象征正義的職業,往往令他戰無不勝、攻無不破,那些販夫走卒之輩只能眼巴巴,聽著小男孩說出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的豐功偉績來。

有一次小男孩的爸爸又聯袂兩個姑丈出動,這次是要到一個島上執行任務!一行人悄悄繞行島后,經過樹林、洞穴,還要攀爬一個陡峭的山崖。那過程說的繪聲繪影,座位邊圍繞著一大群同學,大家仿佛身入其境如癡如迷聽著,遇高潮迭起之際還會齊聲贊嘆!

終于在上課鈴響之際,軍警合力搗毀了罪犯巢穴,小男孩的二姑丈也用他精湛的醫術救了本次率隊前往的大將軍。仿佛一場烽火硝煙的背景前,可以隱約看到四個剪影身形正往前方走來。

一位是小男孩身著野戰迷彩服的父親、一位是黑衣特警大姑丈,以及身穿白色大褂帶著聽診器的妙手神醫二姑丈。而中間,還必須有一個襯托出他們英雄事跡的關鍵人物,那便是受了重傷被救回一命的大將軍!

不過盡管如此,小男孩的同學中還有一個似乎比他還厲害!因為那位同學的父母親都是老師。在那個年代老師比天還大,更何況那位同學背后有兩個天撐著!

不知道是因緣際會或者兩人均“家世顯赫”的緣故,他們被安排坐在同桌。

他似乎很喜歡小男孩說的那些故事,但往往一句口頭禪“真的嗎”,加上小男孩對老師家屬會不自覺產生的敬意,往往被問及時就會心虛的點點頭。

其實那些故事并非憑空捏造,絕大部分是從姑姑家送來,讓奶奶賣錢的廢舊報刊雜志和書籍,在閱讀后加以拼湊而來!

奶奶不認識字,有些書的內容超越他的年齡所能理解,但有些卻讓他驚心動魄或愛不釋手。小男孩比同齡人早熟,除了環境之外,興許就是一個人時,經常會躲在堆放雜物的倉庫,將這些資訊照單全收的緣故!

對他而言那是個魔法倉庫,里面有遙遠的尼斯湖水怪、有外星人綁架、有神奇的科學知識、有荒島冒險、歷史故事,還有讀者文摘、各種周刊、月刊!那些文字圖片像回旋的魔法音符,不斷將小男孩帶到許許多多不同的神奇世界。


一陣勁風驟起,田里的水稻被壓的起不了身,像是一股巨浪直直往山頭奔去!莫非是貴客已御風而來,樂的居住在山里的世外高人,連忙搖晃滿山綠林歡欣雀躍迎接著。

小男孩身上的汗水干了,竹蔭下吹著風還是感覺有點兒寒意,微微打了個哆嗦后決定起身。他離開了竹林沿著黃土小路繼續行走。這條路并不陌生,他和奶奶去山上撿柴火時曾經經過,他正等待著一個用竹子做的籬笆門出現!

一只瓢蟲珊珊飛來,越過了大半田野終于看到休憩之地,那是一株結實累累的西紅柿,它選擇落在了最大最紅的那顆果實上。西紅柿圓潤光澤令人垂涎三尺,仔細一瞧方才小男孩觸摸過的手紋,仿佛還深深烙印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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