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已微涼,院中人已盡散。
周日,22:10,一杯清茶,幾許閑愁。
此時,遠處和更遠處的大排檔熱鬧正酣,樓上樓下和樓對面的住戶燈火通明。這是多么普通而又特別的夏夜,普通到任人忽視,特別到讓我銘心。寥落與困頓之中,一年就這樣過去了,那么驚天動地,然后悄無聲息。看似華美的景致瞬間崩塌,只剩一地碎斷,不忍看,不敢碰,殘留在記憶深處,浮現在腦海浪尖。
待工,跟待業和失業本質不同。按說如此衰微的環境之下,有份略勝于溫飽的穩定兼體面工作已屬不易,不應朝三暮四,不應心猿意馬。對于不善創造機會的我來說,等來的未必是想要的,可是真正想要的又去哪里尋找呢?煩悶了,厭倦了,管它風云多變,管它山水幾重,我只想,從今憑扶起,不負后半生。
如果沒有冥冥之中的意外,我當無須躊躇身心的向往。盡管泥沙俱下,雖然充楞裝傻,總好過眼下的些許不安、些許不堪再加上些許不甘。成敗得失的輪回,離合悲歡的交錯,初來時毫無征兆,來過后肆無忌憚。倘若這注定的苦累和劫難未完未盡,我又何故再介意塵惹何處,再顧及情陷何方呢?
飲馬長江南,
牧羊太湖岸。
姑蘇晨鐘短,
鱸鄉曉夢殘。
2011年的江南旅居,似過客一枚,沒添著什么顏色,卻埋藏前緣一抹。其實除去工作,久遠的故交也剩不下幾個,江南只是履歷中的一行,或只是行文里的幾筆。
當隔空回望,數度回訪,它依然如云霓似霧靄,它依然又杳渺又陌生。每次親近時,我好像歉意著往日的疏狂,好似愧味著故事的乏陳。如今,厚載萬千風華的煙雨江南,斯是我可安瀾可弄潮的異鄉么?當自己把差點兒當成說笑曾經備選都算不上的設定一步步描畫并揣度成重大抉擇的一極時,是主觀意向左右了客觀判斷,還是片面信息干擾了心理預期,已經真假難辨,虛實混亂了。
不可能有水落石出的標準答案,不可能有非黑即白的合理解釋,眾人的取向未必錯誤,自己的認同未必正確。
把一切交給時間是檢驗對錯最好的辦法,而美好的結果和結局,不但可以粉飾過程,還可以印證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