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麥田會讓我想起你。我會喜歡麥田拂過的風聲。畢竟,我還有麥子的顏色啊。——《小王子》
1
是哪一個回眸的瞬間,讓我遇到你。
一縷金色的陽光從漆黑的山谷中探出頭來,山谷的輪廓逐漸顯現,那些罅隙中的金黃暈染開來,遠山的形狀被勾勒的美輪美奐,字幕浮現出來又漸隱開去,似是怕驚擾了不遠處以滑稽姿勢跳躍捕食的小狐貍。
美的令人窒息的畫面,這就是呂克·雅克鏡頭下的世界。
故事一如想象中簡單干凈,一個擁有一扇圓形什字格子窗的小女孩,一個靈魂渴望透過這窗與天空無限親近,去觸摸神秘自然的孩子,無所畏懼。
風呼啦啦地在耳邊吹過,她身體靈巧地騎著車穿梭在空曠的森林里,似乎注定了遇見,驚鴻一瞥的身影,定格了她的步伐。
那是一只狐貍。風帶走了她的目光,似一根綿長的細線拉扯著她,那是一個孩子單純的喜愛。
她日復一日地在老樹邊等待著那只美麗身影再次出現,她唱著歌在厚厚積雪中尋找狐貍的蹤跡,樂此不疲,即使森林像一個變幻莫測喜怒無常的頑童,她也依然選擇等候。
她相信總會有不變的,她看見過,所以確信,這確信直達心底,足以讓她執著地堅守著。
2
我是如此喜歡你,喜歡到想要占有你。
她托老樹幫她找尋狐貍,因為那些站在高遠處的樹枝什么都能看見,可是它們是沉默的,她坐在高高的枝椏上,以純真卻強悍的方式相信著。
終于讓她再次看見它。
她用盡種種方式試圖接近它,握著被狐貍叼走的風箏的線在森林里跌跌撞撞。
你相信,奇跡總有一天會降臨到你身上嗎?
狐貍的出現沒有預期,它開始允許她的靠近。帶她到許多她從未涉足的地方,巨石,深潭,長相可笑的蟾蜍。她看見它撲通一聲跌落水里,狼狽地劃上岸,笑得唧唧呱呱。
你也知道,美好的事物總是不能持久。
你愛她,所以想要占有她。小女孩用木頭搭出圍墻和門,她想把狐貍永遠留在身邊,她將藤條系在它的頸上,卻沒有考慮那并非它想要。
你不得不在這么美好的故事中去忍受人性的丑惡,哪怕它存在于一個十歲小女孩的身上。
狐貍還是妥協了,它是恐懼不安的,可還是跟隨小女孩上了樓。
逼仄的屋頂,封閉的空間,陌生的家具所形成的狹小世界讓它焦躁而慌亂,它不顧一切地沖撞,逃離是它唯一的想法。終于在女孩的驚呼中,它朝向屋內唯一光明之處,那個圓圓的窗戶奮力沖去。
破碎的玻璃與癱軟的身體混跡地上。
3
后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我總以為,童話是殘酷的,如刀尖上站立的人魚,如被老鼠國王啃咬的胡桃夾子,如單腿的小錫兵靜靜地看著心愛的姑娘,那樣的故事讀起來總是特別感傷。
好在童話又是溫情的。
所以我們有時也會希望能夠遇到一只揣著懷表的兔子,帶著我們瘋狂歷險;也許我們會像小小的拇指姑娘,在某一天躺在一朵花的花蕊中甜蜜醒來;我們會在說謊的時候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鼻子,也會在吃太多的時候害怕誤入千尋闖入的世界;我們會在不經意的時刻,掉在龍貓圓滾滾的肚皮上,還是會擁有與生俱來的使命感,像潘神的公主一樣將這世人救贖。
我只顫栗著慶幸,這結局沒有太悲慘。
傷痛會使人成長,即使她再次看見那只狐貍,即使它毫無眷戀地從她身邊經過不再停留,她也會微笑感懷,那些一同在落日下奔跑的日子。
她用一場失去懂得了,愛和占有,并不是一回事。
我們因愛生癡,因愛生執,因愛生幻覺,因愛生妄想,只是因為內心澎湃著欲望這只饕餮大獸。
我們不明白的是,我以為我給了你幸福,你卻看不到我眼中的荒蕪。
幸好的是,女孩終于長大。
更重要的是,她們曾經那么親密地出現在彼此的生命中,依戀相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