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向陽而生 ?14

“終于到家了?!比~宏毅踏入葉秀竹家外屋時自語道。接著脫下大衣,摘下帽子,用力抖了抖,上面的積雪自動脫落,散了一地??梢钥闯?,葉宏毅這一趟路走下來,非常辛苦啊!老人家受累啦!

到了此時,葉宏毅有些納悶:自己都已經(jīng)進了外屋,按說女兒早就該出來啦,就算不出來,也應該在里屋說句話啊。怎么這么安靜呢?

“秀竹,秀竹。”葉宏毅撩開門簾叫道,沒有人在,也沒有人回應,只有嘩嘩作響調(diào)不出頻道的電視機打開著,葉宏毅上前將電視機關掉,獨自嘀咕:這么大的雪兒,秀竹這孩子去哪里了?

院子里車輪碾過的印記,早已被新降的大雪覆蓋,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親家,親家?!比~宏毅還沒有進入大隊的院子,在門外就焦急地叫道。

“秀竹他爸,您怎么來啦?”周孝仁的母親在外屋探出頭一看,原來是葉宏毅,就問道。

“秀竹,在這么?”葉宏毅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不在這里,怎么了?家里發(fā)生什么事情啦?”周孝仁的母親反問道。

“不在,那這孩子能去哪里呢?我剛剛由閆秋村幫她交完手套回來,我走的時候,她還在家,可等我回來后,人就不見了?!比~宏毅說道。

“雪這么大。她也不可能去串門吧,更何況她還挺著個大肚子呢,走路都十分困難,孝仁沒有在家么?”周孝仁的母親又問道。

“不在?!?/p>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周舜儒由屋里出來問道。

“秀竹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也沒人。”周孝仁的母親說道。

“我跟著去看看?!敝芩慈逭f道。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沒有一絲要停的征兆,仿佛天上所有的仙女們都在生悶氣,不斷地向凡間拋灑心愛的天鵝絨,來緩解心頭的煩惱。屋內(nèi)的葉宏毅,眉頭緊鎖,一刻也不能閑下來,來來回回地在秀竹的屋里踱步,異常焦急不安。坐在炕頭的周舜儒不知道勸說了多少次,都沒有打斷葉宏毅這種持續(xù)的狀態(tài)。

“爸,我回來了?!敝苄④灿晌萃夂暗?。

周舜儒還沒有反應過來,葉宏毅早已沖出了屋子。兩手迅速握住孝懿的雙肩,讓原本前進的孝懿不得不停在原地,問道:“秀竹,怎么樣了?”

周孝懿微微一愣,但僅僅是一瞬間,立刻恢復了常態(tài),將葉宏毅的雙手握在手里,微笑地說道:“葉老,您別急,咱們進屋說,秀竹現(xiàn)在正在衛(wèi)生院,孝仁也在那里。醫(yī)生說秀竹今天可能就將孩子生下,現(xiàn)在他們母子都很好?!?/p>

到了此時,葉宏毅懸著的心才徹底放松下來。原來,周舜儒向鄰居打聽到,周孝仁用雙輪車推著葉秀竹去衛(wèi)生院了,然后周舜儒找來了周孝懿,讓他去鄉(xiāng)衛(wèi)生院看看。本來,葉宏毅堅持要自己去,卻被周孝懿拉了回來。

“爸,過一會兒,我還要去衛(wèi)生院,去給他們送一些使得用的,順便給他們弄點吃的,您就留在家里,幫忙看家。葉老呢,您先回家吧,一是免得家人惦記,二呢,也該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親家母?!敝苄④灿欣碛袟l地說道。

“行,就這樣,那秀竹他們娘倆就拜托你啦?!比~宏毅一邊說道,一邊想,還是人家當官的有見識,不然怎么會把事情安排的這么妥當。

“看您說的,都是一家人,您就放心吧!您回去的時候,要注意路滑。”周孝懿說道。

葉宏毅走后,周孝懿也回了一趟家,跟獨孤蓮交代了一聲,就緊忙向衛(wèi)生院趕去。

不知道這孩子會是男孩女孩,希望祖宗庇護吧!為了周家能夠繼續(xù)傳遞香火,讓孝仁的媳婦生個男孩,讓我們周家的家訓也能夠繼續(xù)傳下去。我是不可能擁有兒子啦!倘若孝仁有了兒子,我會將他看成自己的兒子一般對待,去疼愛他,培養(yǎng)他。周家永遠都是一個整體,盡管兄弟分開來住,但我們的心都時刻在一起。周孝懿一邊走路,腦子里一邊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蘭坡鄉(xiāng)衛(wèi)生院門外。

大門的一側(cè)墻上,固定著一塊一米多長的木板,上面用墨印著‘蘭坡鄉(xiāng)衛(wèi)生院’幾個大字,院內(nèi)是一棟二層小樓,樓頂上豎著一個碩大的紅色十字。樓道里顯得頗為冷清,在距離手術室不遠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男人。

他彎著腰,低著頭,身上披著一件大衣,手里夾著點著的煙,地面上堆積了一層煙灰和許多煙頭。他似乎感應到什么,輕輕地直起腰,扭頭望向走來的周孝懿。

周孝仁看到大哥手里提著暖瓶和食物,心里倍感溫暖。葉秀竹母子還在手術室里面,但他并沒有感到不安。他想一切都會順利的,她們母子會平安無事的。這是否符合一個即將做父親的人應有的心態(tài)呢?他想象中的父親,在等待自己孩子出生時,應該是激動不安的,是喜極而泣的,而不應該像他這般木訥,沒有半點興奮勁兒,難道他不關心自己的妻兒么?不會的,他非常在乎她們母子。他已經(jīng)開始胡思亂想了,因為他太在乎了。

“吃點東西吧。”周孝懿坐了下來說道。

“嗯。”周孝仁應道。周孝懿一坐下,使周孝仁紊亂的思緒變得有些清晰,整個人也變得穩(wěn)定多了。誰說他不擔心,不著急,只是這種擔心在他身上表現(xiàn)的方式不同罷了。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護士走了出來,輕輕摘下口罩,就在她摘下口罩和準備深呼吸一口氣的一瞬間,只覺得眼前的視線被一個黑影擋住。

“護士,我媳婦和孩子怎么樣了?”周孝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地問道。

周孝懿也走了過來,同樣問道:“生了么?”

還沒有等護士回答,手術室里便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雖然手術室的門緊閉著,但它卻無法阻擋嬰兒啼哭聲對周孝仁的呼喚。

手術室的燈光很亮,躺在手術臺上,早已虛脫了的葉秀竹,聽到醫(yī)生告訴她,是個男孩時,臉上綻放出了世間最幸福最溫柔最滿足的笑容。

她睡了過去,她太累了,盡管如此,那一抹笑容依然掛在嘴角。

“什么?你能再說一遍么?”周孝仁變得異常激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地問道。

“恭喜你,是個男孩?!弊o士輕聲說道。

“??!啊!我有兒子啦,我當爸啦,哈哈,我有兒子啦,我當爸啦?!敝苄⑷首プ≈苄④驳氖指吲d地說道。周孝懿臉上也堆滿了笑容,似乎在說,這下可好了,我們周家有后了。

第二天早晨,昨天肆虐了一整天的大雪終于停了。太陽也早早地升了起來,外面沒有一絲的風,特別陽光明媚。枝頭上,幾只淘氣的麻雀在互相打鬧著,將枝頭的雪輕輕震落,顯得很快樂很開心,仿佛是為這個晴朗的天氣而喜悅。

葉秀竹生過小孩后,就被轉(zhuǎn)移到了普通病房。此時,周孝仁正如同一頭沉睡的熊一般趴在葉秀竹的床頭。葉秀竹卻早已醒來,她沒有把周孝仁喚醒,而是在用心感受著來自靈魂深處的甜蜜和幸福,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帶給她無窮力量,足以讓她驕傲和自豪。因為她有了她的骨肉,她的孩子。他是她的種子,是她的希望;她渴望他成長,對他寄予厚望。

“老婆子,我說怎么樣?果然是個男孩吧。”周舜儒炫耀道。

“美得你啦,趕緊吃飯吧。”周母說道。

“哎,老婆子,你去把我的酒拿來,今天高興,我要痛飲三大瓢?!敝芩慈灞挤诺卣f道。

“對了,咱們孫子的名字,你想過沒有?”周母遞給他酒時問道。

周舜儒神秘一笑,抿了一口白酒,嘴‘嗞’的一下,然后夾了口菜,說道:“那是當然?!?/p>

“糟老頭子,你就別買官司啦,到底叫什么???”周母著急地說道。

“周崇墨。”周舜儒語氣鏗鏘地說道。

“什么破名字,還墨水呢,難聽死啦。”周母說道。

“你懂什么啊,你不懂得。”周舜儒得意地說道。

“周崇墨,周崇墨?!敝苣缸炖镞豆镜?。

周舜儒一邊抿著小酒,一邊獨自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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