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此時,此刻,卻是未有此人。步子里,再也尋不回那過客,此去經年,秋風會劃過青絲白發,會吹去曾經的溫暖,會留下一個人,伴著一世昏黃三秋月分,等待踟躕過往的回訪,它會越過朱砂浸染白墻,在深處的一隅,尋到那泓清泉,那個你我與她他......
冷冷的,灰暗的天空,形色匆匆的路人,與形色匆匆的自己,近日空氣中盡是彌漫瑟瑟秋意。落木不敵,瀟瀟而下。教五門口,初夏盛開的紫玉蘭,早已化為淤泥,落葬塵埃。葉落茶糜,花開祭月。時常有想過,伴著席席涼意,去老齋舍兜兜轉轉,去那倚著楚河的漢街迷散在璀璨明亮的燈火中,卻一次又一次,被懶散的思緒沖刷,一無所有。這幾日,愈是迷茫,在這本就帶著淡淡傷感的季節里,終是化不為子虛烏有了。天臺的夜,十一點半,少有人,一旁是黝黑的珞珈山,一旁是通明幽靜的街道,沒有車,沒有人,恍惚間的太息,道不破也未明所以。在凌亂的盡頭,在何所思故的遠方,孤獨寂寞無人,沒有凄凄慘慘,因為何曾又不是形單影只。
歲月,躲不過你的笑靨,回憶,追不上你的離去。是一個斷線的風箏在天空落落的垂泣。下雨了,枯草的孤芳,滴滴答答,殘敗了。永遠的在人群里的小小與小小,平凡與平凡。窗外,蒼白的,沒有陽光,長廊信步的蜉蝣,終是在綠琉璃的瓦房里偷偷地不辭而別,再也無力去追尋什么了,半山腰的蔥綠怕是過幾天也會滿目蕭然,而我只能癡癡等著樹枝,在那些日子里把世界變成一個個碎片。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屈原,《離騷》節選,第一句。那棟樓里依舊會有朗朗書聲,但是日子里的日子,快樂里的快樂,時常會想,青蔥里的,記憶里的,追追趕趕,誰又會欠了誰,我們多么殘酷,飛蛾撲火般的追求著離別,好傻。躲不過這些,留下的只是秋日,木木,與遠去在一程山水一程夢里的無助,那個男孩,那個女孩,早已在最后的夢里模糊了,漸漸散去,留下一無所有?;厝?,在那孤芳與那明月,那枯木與那長廊,那風箏與那斷了的線,閃爍中再次相遇時,只是那個人與那場夢,再也交織不起來,破碎在了那一層層漣漪里,怎么也拼湊不了了。
但是當初的那些人事物里,又會有幾人同我一樣蒼白與落魄呢。我來到了仿似的光明,實實在在的跌入了無盡的黑暗,舊人會笑,新人亦是會笑,初秋,不是蕭瑟,是水木年華里那一個會被抹去的愁腸斷緒,忙碌似是打消一切的閑情,那你我的匆匆是逃避,還是深深淺淺的叩擊,忽的想到了那句,紅墻深院鎖清秋,又是什么鎖住了行道遲遲的我。
大學的第二年秋天里,我又回憶了這些,宛若垂垂于心頭的不甘,與悔恨,與不忍的遺忘。圖書館長長的樓梯仿似走不到盡頭,但走不到盡頭的終究又是什么,當藍色的鈷玻璃會射進屢屢初冬的陽時,我是否又會回到開始的地方,不孤獨的在年輪中游走,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