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最早寫作“酉”,下面是一個“缸”,便于裝酒;上面有一個“蓋”,便于捂住。蓋得嚴,捂得實,擱得久,便成為“陳年老酒”,既醇又香,很是誘人。
一個“酒”字,醉倒了多少詩人!詩人原本善感多情,更何況面對人間的美酒佳釀。人生七情六欲“愁”為最,愁緒一生,如何了得?“一片春愁待酒燒”(蔣捷《一剪梅》),酒與“愁”似乎最有緣,是孿生兄弟,那就盡情飲吧。南宋詩人汪元量曾寫過“愁到濃時酒自斟,挑燈看劍淚痕深”(《秋日酬王昭儀》),意思是不用誰勸,不用勸誰,愁到濃時就自斟自飲。詩仙兼酒仙的李白也寫過“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月下獨酌四首》其一),有明月與影相伴,也便有“三人”同飲同樂,意趣融融。
別以為詩人獨飲無趣,千般愁萬種悶似乎無法傾訴無人傾聽,那你就想錯了。李白飲著飲著有話要問:“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把酒問月》)。蘇軾也要問:“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水調歌頭》)。辛棄疾也要問:“把酒問姮娥,被白發,欺人奈何?”范成大也問:“釃酒問蟾兔,肯去伴滄洲?”(《太常引》)(“姮娥”“蟾兔”均代月亮)有的飲著飲著要高歌,如杜甫“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聞官軍收河南河北》)。有的飲著飲著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如李白“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月下獨酌四首》其一)。陳師道飲著飲著,不與明月而與友人歌舞:“發短愁催白,顏衰酒借紅。我歌君起舞,潦倒略相同”(《除夜對酒贈少章》)。最動人的是李白的一首詩把酒、舞、歌、淚四結合:“烈士擊玉壺,壯心惜暮年。三杯拂劍舞秋月,忽然高詠涕泗漣”(《玉壺吟》)。三杯濁酒難壓心中悲慨,于是拔劍起舞,忽又高聲吟詠,最后淚水奪眶而出。
酒無論對古人還是今人都是生活中的調味品,酒是文人創作的興奮劑。人們愛酒、飲酒、寫酒,其實是他們愛品味生活、愛抒寫生活。無論憂樂、喜怒,他們都可以用酒來寄托。詩與酒,酒與詩,可以說自古連理締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