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上有網友問:“現在過中秋有什么意義?”
有人感慨道:“風俗在慢慢消減,只剩下一頓油光四溢的晚宴,提醒我們漸漸失去的儀式感?!?/p>
在節日氣氛越來越淡漠的今天,我們的確失去了過節的能力。
中秋節送什么大閘蟹,吃什么網紅月餅,這些都是老祖宗們玩剩下的。
當蘇軾那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響徹千古的時候,我們終于明白——和古人們比起來,他們過的才叫中秋,我們頂多算是放假。
唐初,中秋節成了我們的一個正式節日。
此后每逢中秋,無論男女老少、富貴貧窮,家家戶戶都相繼設香案、擺祭品、香燭高燃,全家人依次祭月,把酒言歡,圍坐賞月。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一千年前,一個26歲的年輕人漂泊在外,在中秋獨自面對一輪圓月,寫下了這四句話。
于是,詩,千古;情,千古;人,亦千古。
他就是李白。
和大多數向往“詩和遠方”的年輕人一樣,李白從老家四川出發,沿著長江大河一路北上,成了一名“北漂”。
李白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從來不會“為賦新詞強說愁”,更別說正值意氣風發的青年時代。
但是面對那輪明月,耳畔傳來家家戶戶的歡聲笑語,他是真得有些想家了。
蜀道難,隔著萬水千山,李白有家不能歸的憂傷成了所有游子內心的難言之痛。一個人無論在外有多么風光,家和家人永遠是心中最難以割舍的牽絆。
和李白的瀟灑相比,蘇軾的灑脫不遑多讓。
可是就是這樣一位幾度沉浮,都不曾讓他低眉下腰的硬漢,卻屢次在中秋夜成了一個“傷心人”。
公元1071年,蘇軾被貶杭州,每逢中秋佳節,他都會帶著妻子王潤之泛舟西湖,飲酒賦詩,并且按照當地的習俗,觀賞游船上的歌舞、特技,參與投擲、射擊等游戲。
別看他玩得開心,但是等到賞月祭月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惆悵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宦海沉浮,無法和親人團聚,始終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遺憾。
唯有一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慰藉著千百年來一個個孤獨思鄉的靈魂。
人圓月圓的中秋,自帶團圓屬性。
到如今,信息發達,交通便捷,但是越來越多的人卻將他鄉變作了故鄉,團圓成了一種奢望,中秋節也漸漸失去了那份每逢佳節倍思親的羈絆。
有家的地方,才叫中秋;有家人的陪伴,才是過節。
每當節日臨近,朋友圈永遠是最先沸騰起來的地方。中秋也不例外。
今天收到了什么餡的月餅?某某某又給我寄了一箱子大閘蟹。放假了終于可以出去玩幾天了……
當然,還有一大堆群發的祝福短信。
看上去熱鬧非凡,其實真要問起來,即便是節假日,你有多久沒和朋友見面了?
節日祝福熱情似火,卻比不上朋友間一次短暫的相聚。
有一年中秋,歐陽修邀好友王君玉,共賞明月。
他備好了宴席,又延請了歌女,打算一邊吃著月餅,一邊飲酒賦詩。
但是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驟然落下,漫天烏云,賞月成了泡影。
但是歐陽修和王君玉不僅沒有為此而掃興而歸,反而和著雨聲對酒當歌,一夜不眠。
為此,歐陽修還寫了一篇《酬王君玉中秋席上待月值雨》作為紀念。
平日心懷詩和遠方,今日只有酒和死黨。
中秋節,不在禮,而在情;不在景,而在意。
吳自牧在《夢梁錄》中說:“王孫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樓,臨軒玩月,琴瑟鏗鏘,酌酒高歌……雖陋巷貧簍之人,解農市酒,勉強迎歡,不肯虛度?!?br>
無論貧富,中秋會友,把酒高歌,一直是中國人的傳統習俗。
辛苦了大半年,正值豐收時節,那些各自忙碌的朋友,湊在一起歡度中秋,想想也是一樁人間樂事。
與其說我們慶祝的是某一個特殊的節日,不如說中國人鐘情著節日里的人情和溫度。
宋代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里描寫過汴梁城中秋節盛況:“中秋節前,諸店皆賣新酒,重新結絡門面彩樓花頭,畫竿醉仙錦旆。
市人爭飲,至午未間,家家無酒,拽下望子。中秋夜,貴家結飾臺榭,民家爭占酒樓玩月。”
時移世易,那個中秋佳節酒香四溢、通宵達旦的狂歡夜,距離我們越來越遠。
繁華落盡,也許每個時代都有自己過中秋的方式,但我們要始終鐘情著節日里的人情和溫度。記住,有家的地方,才叫中秋;有家人的陪伴,才是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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