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傷,一生都好不起來

戀曼曼體

01

我叫肖然,此刻我在烏鎮,無比想念一個姑娘。

環城湖的水從我腳下無聲流淌,烏篷船順著河水晃晃蕩蕩漂流而下,數不清的油紙傘環著風在頭頂旋轉飛翔。

路邊的商店吆喝聲此起彼伏,繡花頭巾,姑嫂餅,青團。旅店的老板走在街上招攬客人,笑容可掬。

有人叫嚷著拍照,有人嬉笑著奔跑,有人牽著手前行,有人相擁著歡笑。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和諧快樂,包括喧囂。

可惜,這世上的悲歡并不相通。一片繁華中,唯獨我,像尊雕塑呆坐,只覺得吵鬧。

暖暖,你曾說想去的幾個地方,就在今天,我終于全部走完了。

對面是逢源雙橋,寓意是說人不能左右逢源,同時踏上兩座橋呢?還是說不管走哪一座橋,總能渡過這條河呢?

還記得上午看到橋中橋的那副對聯,“寒樹煙中,盡烏戍六朝舊地;夕陽帆外,是吳興幾點遠山”,只一眼便入了心。

暖暖,如果你在這,定會對此景此句,歡喜若狂,笑著跳著,感嘆于這里的美和文藝。

而我,卻像個失了魂兒的人,心里滿溢惆悵。胸中只涌上海子的詩:

“面對大河無限慚愧,我年華虛度,空有一身疲憊。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歲月易逝,一滴不剩。”

暖暖,我心臟最暖的地方,我深愛了十年的姑娘,現在,你在哪里?

02

陸暖暖,是我第一個愛的姑娘,也是我唯一愛過的姑娘。

高一入班,按照排好的座次落座,我前面的女孩,長發飄逸,清瘦,背影極美。好奇是不是背影殺,用筆捅了捅她:“你好,我是肖然。”

她回過頭來,是一張娃娃臉,眼睛大大閃閃,櫻桃小嘴,嘴唇很薄。透著靈動和嬌憨,第一感覺并非美得驚艷,但應該是個聰明可愛的女孩。

她笑著:“肖然,你好,我是陸暖暖。”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我的名字從她的嘴里傳出來,她的聲音,軟糯,沙甜。舌間流轉,一頓一頓吐出來的字,跳躍著蹦進了我的耳朵,好聽極了。

時至今日,我依然不確定,是不是在第一次聽到她說話的時候,我就愛上了她。

我有很多奇怪的嗜好,比如我會因為某一筆青草色喜歡上一面斑駁城墻,會因為一個緊張的踮腳戲喜歡上一個演員,會因為一段尾音喜歡上一首歌。

我容易留戀小細節,拋去主旋律。我容易莫名陷入某一段浪漫情懷,雖然我外表痞氣,桀驁不馴。

我的關注點總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所以對于喜歡陸暖暖聲音這件事情,我并不吃驚。

“暖暖,這道題,你得這么算,速度才最快。”

“對哦,肖然,你真厲害。”

“暖暖,你名字好奇怪,怎么聽都像是寵物的名字,你爸媽給你取名時是不是剛丟了一條小狗啊。”

“肖然,你才是小狗,再亂講,不理你了。”

我喜歡拿好的學習方法砸她,看她豁然開朗的小女生樣,對我一臉崇拜,叫我肖然。

我喜歡拿她打趣,看她被我逗得漲紅了臉,然后氣鼓鼓地兇我,叫我肖然。

我的名字從她口中跳出來,不管是平靜的、快樂的,還是生氣的、訓斥的,都那么好聽。

我像上了癮一樣,喜歡她叫我名字的聲調、語氣,喜歡聲音發出后她舌頭一卷時的轉彎回旋。

高中貪玩,雖未用盡十分力氣,奈何天生聰明,成績還算不錯。陸暖暖也聰明,雖花了不少精力在傷春悲秋看雜書上,成績依然和我不相上下。

因為班主任是我爸同學,再加上我倆的成績也還說得過去。所以高中三年,對于我堅持要坐在陸暖暖后面這件事,他們是默許的。

一開始,我以為我只是迷戀陸暖暖的聲音,并無其他。

03

但情感這回事,是會粘連的,有了1,就有2,接著345,直至達到十分。

后來,我發現當我說出:“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陸暖暖馬上接出:“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云散。”時,我接收到了同頻的文藝氣。

后來,我看到陸暖暖趴在書桌上睡覺口水橫流的嬌憨樣時,心生溫暖。

后來,我看到陸暖暖吃飯的樣子,小腮幫一鼓一鼓,竟然覺得可愛至極。

我們平淡快樂地相處,直到高二的那天晚上,五一放假的前一天,我拉著陸暖暖去通宵。

陸暖暖雖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乖學生,會看雜書會上課犯困,但網吧通宵還是第一次。

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感。我沒看錯,她跟我是一路人,骨子里也帶著野和痞。

開了電腦,我打CS,她點開了韓寒的博客。我只知道她喜歡韓寒,沒料到她那么喜歡韓寒。

一個破博客,看了一晚上,翻來覆去,第一次通宵竟然也能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

3點多的時候,我困得不行,問陸暖暖:“要不,睡一會兒吧?”她頭都沒抬,緊盯著屏幕:“你睡吧,我不困。”

“這么喜歡韓寒啊?”

“是啊,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以后好好寫文,哪天寫出大作拿給韓寒看,找機會潛規則他。”

陸暖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把我說得不犯困了。

繼續扛起AK47,走進槍林彈雨中,卻發現,心里再難平靜。在誤傷了好幾次隊友后,頹敗地按下了退出鍵。

在那個微光、無數熒屏閃亮的清晨里,在那個煙味、汗味混雜的空氣里,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心,那么喜歡身邊的這個女孩。

只是因為她鐘情一個遠在天邊,觸手不及的人,我竟然泛酸到難以自控。

原來吃醋,是這種滋味。

通宵完,走出網吧,一個晚上的不眠不休后,我和陸暖暖都困得不行,精神恍惚,就近找了旅館住下。

陸暖暖神經大條,甚至不知道開房意味著危險,她信賴我,像信賴哥哥。走進房間的時候,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

雖看起來玩世不恭、調皮搗蛋,但和女孩共處一室,畢竟還是第一次。心緒涌動,幾個念頭在腦海里翻滾過之后,終究扛不住深深的睡意,沉沉睡去。

被肚子的咕嚕聲叫醒,已是下午。陸暖暖心大,竟還在睡。午后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陸暖暖的側臉上,柔和,圣潔,好看得讓我別不開眼睛。

甚至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我就爬上了她的床。

她的發質真亮,在幾縷穿透過來的光線下,泛著黑絲般的光澤。

她的皮膚真好,吹彈可破,水靈靈得像個瓷娃娃。

她的睫毛真長,微翹著煽動,好像欲飛的翅膀。

她的嘴巴真小,睡夢中不時張張合合,如嬰兒不設防。

呆呆地望著陸暖暖,我感覺自己的手心止不住地在冒汗。努力抑制著自己,不想從她睡夢里奪走一個吻。

許是感覺到了我的注視,陸暖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我在眼前,半迷糊半清醒地低喃:“肖然,你咋在我床上?”

原就對她的聲音沒有抵抗力,這一聲慵懶著嗓音的肖然,更是把我拼命積攢的克制瞬間叫散。我以手支床,半趴到陸暖暖的上方,覆上了她的唇。

如棉花糖般軟綿綿,我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我能感覺到眼前有星星在墜落,流光繽紛,心臟半壓抑半釋放,在飛。

陸暖暖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無辜而困惑,帶著慌亂和委屈。我心里打鼓,在她的眼神下莫名生出罪惡感,不忍直視。左手蓋住她的眼睛,右手把她抱進懷中。

那一年,我17歲,第一次和女孩有了肌膚之親。帶著青澀和蒼狂,落下一個吻。

那一年,陸暖暖,同樣17歲。聰明靈動,迷糊可愛,天真爛漫,骨子里帶著文藝女子特有的憂傷。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單純依賴我。

自此,她的長發,帶著幽香,輕舞飛揚,纏繞了我的整個青春。

04

在一起之后,我問暖暖,為什么那么輕易地就從了我?

她回答,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啊,你的字寫得龍飛鳳舞好看得不得了啊,還有,你對我好啊。

我追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生?難道你沒被哥哥狂放不羈的靈魂打動嗎?

她思考了很久,很認真地說:我喜歡,水一樣的男生。

“水一樣,是什么樣?”

“清澈干凈,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你一定要舉個例子的話,就梁朝偉那樣的,韓寒都不行。”說這話的時候,暖暖的眼睛都亮了。

好吧,我承認,我又開始不爽了。話題就此打住,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梁朝偉。反正現在,她在我身邊,是我的女孩,這就夠了。

埋頭苦讀,嬉笑怒罵,試卷橫飛,離愁漸濃。轉眼,就高考了。

暖暖想去北京,我對去哪里讀大學沒概念,跟著她填了北京的學校。但造化弄人,暖暖順利地進入了她心儀的學校,我運氣奇差,報考的學校那年考生扎堆,分數高得離譜。幾分之差與北京失之交臂,落到了第二志愿海南大學。

其實我潛意識里是不喜歡北京的,總覺得城市太大,人會迷失自己。而海南,山高海闊,天天天藍,椰林搖曳,美不勝收。如果不是因為異地戀,我覺得自己會喜歡那個地方。

仗劍天涯,踏遍海角,逍遙自在,豈不快活。

可是,暖暖一個人去北京,我有一萬個不放心。離得那么遠,她那么迷糊,不會照顧自己怎么辦?她那么容易拐走,被別人誘騙了怎么辦?她心情不好需要人陪,我不在她身邊怎么辦?

對,異地戀,我毫無信心。我并非樂觀之人,空有一顆愛她的心,擔心距離,擔心變化。

日日相見尚且沒有長廂廝守的把握,更何況置于那么多山重水復的距離兩端。

這個問題,暖暖卻看得比我開,抱著我的脖子,開心地轉著圈:“肖然,沒關系的啊,其實我也喜歡海南,有好多好吃的熱帶水果。放假了我去你那里,你想我了就來看我,我們可以感受兩個城市,多好啊。”

帶著馬上要離開家遠走高飛的少女情懷,暖暖笑得燦爛:“肖然,我們終于要飛到遙遠的地方去啦。肖然,這世上壓根就沒有水一樣的男子,我不會跟人跑的。”

暖暖喜歡笑,她笑的時候,聲音清脆,雙手揮舞,像個孩子,蹦著跳著,我總是在她的笑聲中,感受天空輕盈,快樂流動。

多年后,每次想到她,記憶里都是無數張她笑著的臉,舞動著的手。那時,還沒有淚水。那時,離幸福好近。

05

大學四年,課余時間,我嘗試做各種生意。也許是為了排解思念,也許是因為愛暖暖,我想更早更快地承擔責任。

大一的時候賣泳衣泳褲,新入學的大一新生開設游泳課。我坐公交車去到十幾站外的批發市場買來泳衣泳褲泳鏡,到各宿舍售賣,比學校超市便宜20塊,一出手就被搶售一空。

大二的時候賣U盤,大三的時候和幾個同學合伙開培訓班,大四盤下了學校小吃一條街的店面。

也許是我長相上的天然優勢,也許是我天生給人的親近感,做生意這件事,對我來說順手擒來,打哪賺哪。

雖知道我有女朋友,依然有學妹學姐要來手機號碼想跟我聊聊。但除了暖暖,這世上,沒有人,能讓我有跟她發生一丁點關系的欲望。

暖暖說的對,我英俊瀟灑,但并不風流倜儻。我心里,只有她。

我在每天晚上打電話給她,我要聽著她的聲音才能安心入睡,我依然喜歡她一遍遍叫我“肖然”,“肖然”,像只歡快的小鹿,像帶著光環的天使。

我在一個個想她的深夜里醒來,思念入骨。無法忍受的時候,剛掛了她電話,就想去看她。

有錢的時候,買機票,掠過無數燈塔,跨過蒼茫天空。

從學校到美蘭機場1個半小時,飛3個半小時,首都機場到她的宿舍樓下1個小時。6個小時,我就能看到她。

沒錢的時候,坐火車,經過瓊州海峽,越過浩瀚大海。

從學校到火車站1個小時,海口站到北京西站33個小時,再到她學校1個小時。35個小時,我才能見到她。

我不記得我乘過多少次飛機,坐過多少次火車。我只知道我熟悉火車站和機場的每一個出入口,我知道怎樣用最近的路線去搭上最及時的交通工具,以最快的速度站到她面前。

每次,舟車勞頓,奔忙旅途的辛苦,在見到暖暖的那一刻,全都灰飛煙滅。她笑,她叫,她沖進我懷里,抱住我的脖子,摩擦我的臉。

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我可以這么愛一個人。

暖暖之于我,像愛人,像知己,像女兒,像妹妹,像需要照顧的小孩,像所有的人生角色。

我在她面前,堅強得無與倫比,又脆弱得一塌糊涂,我不做掩飾,賦予她承載我所有夢想。

06

暖暖也會在寒暑假的時候來海口陪我,她喜歡海口,從她第一次來,她就喜歡。

她喜歡海口的天空,她喜歡海口的沙灘, 她喜歡海口的海風,她喜歡海口寬闊的街道,稀少的行人。

我們走在夜晚的世紀大橋上,她兩手張開,迎風站立,揮手沖我喊:“肖然,以后咱們就留在海口吧,這里真美啊,像世外桃源。”

我們去喝椰子,開兩個口,插入兩個吸管,抵著頭,像拔河一樣,她往我這前進一寸,我往她那推回一分。

暖暖說:“肖然,生椰子的味道很像花生汁哎。海口的物價好便宜,在這里生活壓力應該不大。”

是啊,壓力不大。當時我都想好了,畢業了我們就結婚。我去掙錢養家,她喜歡寫作就在家里寫作,想去工作就去上班。

如果她愿意,我想把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她,讓她待著我的溫室里,做個傲嬌的公主,不用去懂得人心險惡,世事艱辛。

大四那年,溫州人和東北人還沒有來海口炒房,海口的房價并不高。我把自己掙的所有錢都拿出來,又找爸媽要了一大部分,在萬綠園附近全款買了一個小房子。

暖暖特別喜歡萬綠園,每次來海口,都要去那里看燈,都要在綠植里奔跑,躺在草地上拍照。

付完款,我打電話給她:“暖暖,我買了離萬綠園很近的房子,以后你就可以隨時去看燈啦,開不開心?”

暖暖很久沒有回答,就在我以為信號不好準備掛斷的時候,話筒里傳來她的聲音:“肖然,咱們玩個游戲好不好?游戲的規則是,我們不聯系,誰都不要理誰,誰堅持的久,誰就贏了。”

暖暖語速很快,一股腦不間斷地把這幾句話說完。她的聲音,下定了決心般斬釘截鐵,那么悲傷,都不像我的暖暖。

我印象中暖暖的聲音,是歡快的,欣喜的,跳躍著讓我心動的,從不曾這般愁苦。

哪里需要用一個游戲來試探,認識七年,我了解她比了解自己更甚。那一刻,我知道,我最怕的事情發生了。

在這段感情即將抵達終點的時候,她走上了岔路,并且不愿回頭。

07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北京,是下午5點,正值晚飯的時候。

我剛到她宿舍樓下,就看到暖暖奔跑著走下臺階,奔向在樹下等她的一個男孩。

她的歡喜溢于言表,甚至都沒看到不遠處站著的我。

她把手放入他的手心,有片樹葉飄飄灑灑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頭上,他給她拂去樹葉,動作輕柔自然。

如果沒有我,站在遠處,心在滴血。這場景甚至是動態的,溫馨的,浪漫的,唯美的。真特么狗血。

我的姑娘,就這么被另一個男孩牽在手里,撒我一臉狗糧。所以,我一個箭頭沖上去,對著臉狠狠給了那個男孩一拳,再把他撂倒在地的舉動,也許是可以被理解的。

只是,可能當時的我,目露兇光,滿臉兇殘,像個莽夫,丑陋至極。

不然,暖暖沖過來抱著我的時候,也不會淚流滿面,哭著哀求:“肖然,不要,不要打了。”

暖暖,第一次,她叫我肖然,用這么害怕的聲音。在認識的7年里,她用各種語氣叫我的名字,我都覺得動聽。

唯獨這一次,格外刺耳。

我拉著她的手,怕嚇到她,盡可能放柔了聲音,同樣近乎哀求:“暖暖,別鬧了,跟我走,跟我回家。聽話,你只是迷路了。”

可是暖暖,掙脫了我的手。她絕望地哭:“肖然,對不起,我真的愛他。你還記得我說水一樣的男生嗎,我以為這世上沒有,可是我碰到了。”

暖暖已接近哽咽:“肖然,對不起,你知道的……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可是……”話未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那個男生,站在那里,我不記得他的臉,我只記得,他像個站在審判臺上宣判的法官,他的存在,就已經宣示了勝利。

暖暖的淚,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保護了她7年,把她捧在手心里,從沒讓她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離別的時候,她哭得肝腸寸斷,這眼淚,是為我,是因為背叛我產生的巨大愧疚和疼痛。她的絕望和無奈,同時也灼痛了我的心。

即便如此,她掉眼淚,我依然不舍得。

是的,一開始,她就告訴過我,她會愛上誰,我只是不愿相信世上有那樣的人存在而已。這一刻,我只能相信。

只是,還會有人,如我這般愛暖暖,把她保護得這么好嗎?把她交給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我心如刀絞,像被磨砂紙狠狠刮過,鈍鈍地撕裂地疼。轉身離去,如同戰敗的士兵,落荒而逃。

我并不想哭,我英俊瀟灑,我風流倜儻,走在路上眼淚橫流,毫無尊嚴,毫無形象,變成了丑八怪。

離開北京的時候,我發了條短信給暖暖:暖暖,還記得那首歌嗎,解曉東,《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我永遠不會怪你,你也無須自責。

08

后來,我走過無數山川大河,談過很多場戀愛,被人愛過,被人恨過,世間那么多浪子,誰在乎多一個還是少一個。

只是,空洞著的心,沒有什么可以填補,空洞依然是空洞,不增也不減。

也許這已經是最好的愛情,除了結尾悲傷,過程里全是快樂。所以回憶的時候,只要跳過結局,就可以笑著想起。

暖暖曾和我一起幻想,她有好多城市想去,好多東西想吃。我總覺得時間很長,我們可以慢慢來,慢慢看。

當終于失去了她,我一個人去了她想去的地方,才發現,這樣的挽留,除了徒留悲傷,并無其他益處。

時光流轉,歲月無痕。海口的椰子不再便宜,房價翻了幾番,我生意越做越大卻也愈發像個痞子游戲人間,也許暖暖已成為別人的新娘,一切都變了樣子。

只有我的心,固執地留在原地,無力拉自己一把,把悲傷拽出來。

此刻,我在烏鎮,走完了暖暖告訴過我她想來的最后一個地方,卻依然想念她,不得解脫。

耳機里這么唱著:

“就像月缺或退潮的海,我的心被你撕走了一塊。時隔多年那缺憾還在,有種傷一生都好不起來。”

暖暖,如果可以選擇,真希望我從未遇見你。

你可知,有種傷太痛太重,一生都好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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