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六月堡

本文原創首發,文責自負。(故事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我身高一米六八,躺下也是一米六八,躺在兩米寬的人行道,還剩多少?我不知道。為什么是躺著,一般人兒我也不告訴他。

我有一件法寶和一手絕活兒,是師父當年親傳,一件是……等會兒,有人過來了,是一群衣著華美的俊男靚女,我先干活!我衣衫破爛、渾身污垢橫臥在人行道上,扭頭看著他們離我越來越近。他們步履匆匆,快到了,只有兩米遠了,我從懷里掏出我的法寶--一個鑲金邊的陶瓷碗,顫抖著舉過頭頂,嘴里唱出世界上最美妙的顫音:“打~發點嘛!”

他們行走太快,幾個動作靈巧的人直接飛躍過我的身體,有俊男還扭頭對著我的法寶噗了一口痰,我慌忙避開,痰沒打中我的法寶,卻啪的一聲打在我的臉上。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有人不忘提醒“文明人,不可隨地吐痰!”隨即他們爆發出更大的笑聲。我假裝捂著臉,眼睛卻時刻瞟著他們。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是攔住了一個,一個身穿黃色連衣裙的女子在我身邊停了下來,她跨不過去!她一時躊躇,嬌媚的臉上起了紅暈。時間停滯,兩秒鐘,她終于明白要怎么做了,她的手伸進了隨手的皮包,從里面掏出一個紅包。紅包!我眼睛的余光瞟到火紅的顏色,沒有思考,我嘴里適時地發出美妙的顫音:“打~發點嘛!”

黃色連衣裙美女沒有猶豫,纖纖玉手向我一甩,紅包在空中劃出一道紅線,準確地落入我的鑲金陶瓷碗里。我懸著的心安定下來,像紅包穩穩地落在碗里一樣。“謝謝老板娘!祝您一生美麗富貴!”我識趣地彎曲身體縮成一團,把人行道讓出來一半。黃色連衣裙美女見狀,提了提裙子緊著步子追了上去,邊追邊喊:“等等我!”聲音嬌柔悅耳動聽。“等我有了錢,一定做她老板!”我看著她小跑的搖擺搖蕩出婀娜的流線背影,流起了口水。

我曲腿坐起來,懷抱著鑲金陶瓷碗寶貝,看著躺在里面像火一樣的紅包,見四下無人,激動地打開紅包。里面沒有碎銀子,里面沒有紅鈔票,里面沒有綠多樂兒!我就像在吃一根火紅的冰棍,透心涼!

我忍不住想朝遠去的黃色背影吐一口痰,想想作為“文明人不可隨地吐痰”,算了!這氣我忍了。但幾百句國罵還是隨著呼出的濁氣飄到大街上。

罵完之后,我站了起來,撿了片樹葉把掛在我臉上的污濁物刮下來,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垃圾就該進垃圾桶!

看著鑲金邊陶瓷碗里躺著的紅包,我覺得特別刺眼,我拿起紅包用力一抖,準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一片黃色的紙片飄出來落到地上。我好奇地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六月堡全能大賽!”我暗自慶幸師父當年傳我法寶和絕活兒的時候還教我識字,不然怎么認得這些字!不過也沒什么用,我正要丟掉紙片,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舉辦大賽,那人肯定很多,我拿出法寶和施展絕活兒,那不是……我心情又激動起來。

不過參賽人多,現在這身行頭可不行,得拾掇拾掇。大街上空曠,沒有公共廁所,我找到一棵大樹和圍墻的小角落,快速地脫下衣褲,翻面過來,又快速地穿上,破爛布條和污垢就都藏到里面。再拿下雞窩一樣的假發,露出油亮的大背頭,假發順手藏入懷里。一個干凈整潔的我變身出來了。

我從懷里掏出大金鏈子掛到脖子上。這條金鏈子我很少示人,雖說有指頭粗,但它有缺點,有幾節已經開始掉色。我想人多不要緊的,遠看是看不出來的,有這么一個物件掛著總比沒有的好。

收拾妥當,我緊著小步朝那群俊男靚女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鑲金邊的陶瓷碗

很快我就追到了六月堡的門口,看著高大的門,我深呼吸一口,緩慢地抬手起了起大金鏈子,再晃了晃手里黃色的紙片。門口守衛見我一身光鮮,還帶著大金鏈子,齊聲歡迎我:“歡迎參加六月堡全能大賽,里面請!”

我大大方方的邁著步子走進了六月堡里。堡內有人接引我行至走廊等待。

我放眼望去,每一段走廊都有人,或站或坐,或來回踱步。想必這就是臨時的比賽場地了。

六月堡據說是一群年輕俊才所建。城堡依山而建,上有亭臺樓閣,下設小橋流水,氣勢恢宏而又意境連綿。天上艷陽高照,地上六月城堡,名不虛傳也!

就不知是文斗還是武斗?文斗,我師父教的那幾百個字估計不夠用;武斗,我也只會三十六計里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或許傳說的凌波微步、乾坤大挪移能派上用場。可惜沒機會練上幾手六脈神劍、降龍十八掌、如來神掌什么的,因為師父連打狗棒法都不會。記得我還小的時候,有次師父被一只通體黑黝黝的大狗追著,師父慌忙遞出青竹竿,大狗張嘴一咬,青竹竿嘎嘣一下脆裂了,嚇得師父一動不動,臉都綠了,狗嘴已對著師父的臉吐出粗氣,幸好那大狗有鐵鏈拴著。后來師父總說“嘴不能太臭,要不熏到別人不好”!要是那幾樣功夫我能學會一樣,跳出三界到三體,超出輪回越古今,那不是簡單的事兒?

“啾啾啾,比賽開始了!”我正遐想翩翩,走廊邊上飛來一只鳥兒發出聲音。我瞪大眼睛看著鳥兒。“看仔細嘍!”鳥兒又說話了。

我定睛一看,才看到鳥兒腳下有個卷筒,從里面滾出一卷紙。上面寫著幾個字:“述懷,古體詩!可棄權!”

“我的媽媽呀!”我此時想起了我親愛的媽媽。我皺起了眉,“我沒寫過詩啊,還是古體詩!”我又想起了我敬愛的師父,既然教了我認字,怎么不多教我一點兒,讓我學學寫詩啊?這是剛進門又要被趕出去的節奏啊!

我又想起曾經有個長老找師父要我進編曲兒部去體驗學習,因為我識得字。師父說他們酸,編的還沒自個編的好,沒讓我去,我當時還聞了一下自己和師父,我們也酸的呀,師父死活不給我去。現在真是后悔莫及呀!

再說要感懷,感懷什么呀?橫臥街頭去感懷?你給一塊再給一百?唱著顫音:“打發點噻”?再說,師傳秘密也不能隨便外傳!

我頭大如斗,來來回回地在走廊上走,走過來走過去,一會兒走一字,一會兒走八字,走得肚子咕咕叫。我一摸肚皮,一個鼓脹的東西特別手熟。毫無頭緒,我摸出我的法寶鑲金邊的陶瓷碗把玩。

看著我的法寶,我眼前一亮。我的鑲金邊的陶瓷碗,碗內底畫著一座寶塔矗立在群山頂,蜿蜒曲折的河流繞塔而過,碗內邊上還畫著長城和關隘。

塔!有傳說塔乃入地之劍的劍柄!嘿嘿,我不是想學那么幾招嘛?劍和塔本為一體,具有鎮妖除魔之功效,那我感懷一下塔吧!思路一打開,就猶如泉涌,正所謂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不對,是磨成劍!我搖頭晃腦,有句子冒出來了:“力拔劍起乘風去”,這句有氣勢要放在后面。

在前面再寫寫山山水水蓄勢一下,“波卷溝壑蘊氣勢,云霞霧繞生紫煙”!差不多了,作為只認得幾百個字的我,連打狗棒法沒學會的還要去舞劍,起碼得蓄勢幾百年!

再收個尾吧,斬妖除魔可能力有不逮,那到彼岸吧,能來來回回幾次或許就挖通幾條蟲洞,來世穿行就方便了。我開始得意兒地笑。

“啾啾啾,請勿抄襲!”走廊邊上那只鳥兒突然發聲嚇我一跳。我趕緊收起鑲金邊的陶瓷碗,匆匆的結束最后一句“劈開蒼穹彼岸連”。交卷!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還好六月堡提供飯菜,供應的伙食還不錯,我這輩子都沒吃過的鮑魚海參有幾大碟,我吃了個大飽。我打著飽嗝看著走廊邊會說話的鳥兒,要不是它在這兒,我肯定把我鑲金邊的陶瓷碗裝滿打包。

還好等待也不是太久,蠟燭換了幾次而已。天天管飯,這日子神仙一樣,我心里多了一絲期待,希望進入下一輪比賽。

啾啾啾的聲音響起來了,“恭喜進入下一輪!”我聽到后立即跳起來,想去抱抱啾啾啾鳥兒,它敏捷地躲開了。“下一個題目,秦時明月漢時關!”

看到這個題目,我心里樂了,這個我懂,這是一首詩里的句子,后面一句是“萬里長征人未還”。當年師父跟我講過,意思是說秦朝時的月亮漢朝時的關口,當時我信以為真。后來有次我路過學校教室的時候,聽到老師在講這首詩,講的跟我師父說的不一樣,我就站在窗外偷聽,總算聽明白了,老師說的意思是秦漢時的明月和秦漢時的關,朝代在變換,時間在流逝,天上的圓月依舊明亮,地上的關口依舊雄壯,而人那,歲月短暫,需一代接一代,真是感概無限。

當時對我震動很大,我豆漿汁兒一樣的腦殼里放起了大場面的電影。后來我回去找師父理論,只能點幾柱香通過縷縷青煙告訴他。而看到屢屢青煙飄忽,我已明白了,師父不管對錯,他已告訴我了。

想到師父,我悄悄地抹了一下眼淚。我又掏出鑲金邊的陶瓷碗,看著里面畫著的長城和關口,文如泉水又涌出來了。人生短短幾十年,能延續時空的只有傳承,那就編個故事吧,父親講給兒子聽,兒子講給孫子聽。不過兒子?先做黃色連衣裙美女的老板了再說,不行,紅包她都會給個空的,里面裝上別的東西,以后做她老板了,她的籠子會不會裝別的鳥?此事得從長計議,先編個故事交了這次的卷子再說吧!

看著鑲金邊的陶瓷碗底的畫,圓月照耀大地,雄關固守疆場,而“人生代代無窮己”。我一揮而就:我和孩子在帳篷野營,月光如流水洗滌大地,注入江河湖海,侵染高山丘陵,我和孩子在講爺爺的故事,孩子以后也會講我們的故事……啾啾啾鳥兒也友善了一些,我有寫不出來的字問它,它也啾啾啾地告訴我,這是只好鳥,或許能捎走。

我帶著淡淡的憂傷提交了卷子,心里的期待卻愈發濃郁,畢竟這里好吃的東西太多,能多待幾天還是很好的。

這次沒等多久,啾啾啾鳥兒就來了,告訴我晉級了,我站起來欲抱它,它又逃開了。

它放出卷筒露出一張紙條,我一看,下一個題目是:六月!我習慣性地撓撓頭,六月不知道是指時間,還是指的六月堡?講時間,有六月驕陽似火,有六月飛雪竇娥冤;講六月堡,指其輝煌的建造過程?建造確實很辛苦的,建造者揮汗如雨,沒日沒夜地干活,不知道有多少人埋在了地下。還是有別的深意?

我盯著鑲金邊的陶瓷碗發呆,這次啾啾啾鳥兒沒喊“請勿作弊”,而是好奇地飛到我的肩膀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鑲金邊的陶瓷碗。難道它在打我這法寶的主意?

“有了!”我靈光一閃,激動得大聲地喊了起來。啾啾啾鳥兒被嚇得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

那是很久以前,師父剛傳我鑲金邊的陶瓷碗這個法寶,我每天都拿在手上不停把玩,在街上晃悠時也是如此。有次在街角遇到一個高人,說他是高人,一方面確實個子高,坐在地上比我還要高;另一方面是水平高,他的頭發比雞窩還亂,蓋住了他那雙犀利的眼睛。當他撥開臉上的頭發那一剎那,我看到他犀利的眼睛看上了我手上的法寶--鑲金邊的陶瓷碗。

“少俠,看你骨骼清奇,必成大器,如有些許輔助,必將乘龍駕鳳!”他緩緩地拿起地上的小冊子,我眼睛一亮,“六脈神劍!”急忙從高人手里搶過小冊子,快速地翻閱起來。很快翻完了這本“六脈神劍”,又拿起地上的“降龍十八掌”翻閱起來,翻完了再翻閱“如來神掌”。高人見我火急火燎、如癡如醉的樣子,一只手抽走了我手上的書,另一只手按住了地上的其他小冊子。

我知道他在等我那句“怎么賣?”我才不傻呢,剛才翻過的我早已記住了。不過我很想翻看一下“打狗棒法”,畢竟是本宗傳家寶。高人見我目光停留在“打狗棒法”上,拿起來輕輕一晃,他微微一笑,臉上帶著慈祥:“用你那只碗就能換走!”“我先翻一下是不是真的!”“絕對保真!”僵持兩秒,高人同意了。我拿過“打狗棒法”快速翻閱起來,可惜書中殘缺很多,特別是最后幾頁沒有,我失望的把書還回去。“加上這本!”我搖搖頭“殘缺本不值當,容易走火入魔!”,“四本一起!”我哼出一口氣,“再加這本九陽神功……”“才陽康,還陽?”我已起身繼續溜達。“少俠,要拯救世界,真的要多學點東西!”高人的話在我身后傳來。

我免費看了他那么多秘籍,他都不知道我已記住翻過的內容,他最后送的那句話倒還真是情真意切,“多學點東西!”這話我記住了,這么多年一直沒忘記,這也算得到高人指點!所以啊,每一次相遇都是緣分,我是感同身受。這不,降龍十八掌、如來神掌今天就能派上用場。

降龍十八掌的最后一掌,是把前面的所有動作連著打出來;如來神掌也是如此;據說打狗棒法也是如此,只是我看的是殘缺本,不敢貿然下結論。如果把這次我怎么參加大賽和比賽過程的事都串起來,就像降龍十八掌和如來神掌的最后一掌萬掌歸一,就是一個故事啦。我還想好了,要取一個很酷的標題,就叫《勇闖六月堡》吧,很江湖是吧?

想好了就好辦了,我不用咬筆頭了,從我拿著鑲金邊的陶瓷碗法寶橫臥在街頭開始寫,我奮筆疾書、一揮而就!

“啾啾啾!”啾啾啾鳥兒在叫喚,我抬頭看著它,瞇起一只眼,用另一只眼對它眨了幾下,它歡快地飛來飛去,它知道它也在故事里。

交卷之前,我還是有些顧慮。心里有些擔心故事不夠精彩!不過這個故事也算江湖人講江湖事,江湖人也喜歡聽江湖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摸著圓滾滾的肚皮,頓生感慨。經過此次大賽,天天住著亭臺廊橋,吃著山珍海味,喝著玉露瓊漿,比賽結束,神仙日子也要結束了。有所得必有所失,以后得站著要飯了。現在肚兒圓滾滾的,跟那啥相撲差不多了,躺不下去,躺下去也很難起來。

站著要飯也很酷吧!曾經有個很仰慕的大俠說過。那就站著把飯要了!那這樣得給自己起一個名頭響亮的江湖名號了?想想還有哪些名號沒用過,江湖上南帝、北丐、東邪、西毒、中神通五大名號都已有了,我只能排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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