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小雨中,落葉輕飄飛。秋日難得的細雨,溫柔適宜,經過心底,似春天才有的景致。
眼目可以看到四季的陰晴變化,但是心情的變換呢?
面前的幾根樹枝,就那么隨意地擺放著,在大路的邊沿,看上去那么不起眼。它們不知是被昨夜的風刮過來,還是被今日的雨捎帶來,就這樣在路邊自然地安放著,隨意而清晰,它們看上去那么渺小。但是我卻我卻那么羨慕它們,羨慕它們的自由不羈,天然隨意,沒有拘束,也沒有牽掛;可以隨意安放,不被阻止,可以任意停歇,沒有刻意,也沒有煩雜;不懼荒蕪,也不懼凌亂,甚至也不懼踐踏,更不懼遐思。因為它只是它,它在做它自己。
一滴水,滴落下來也會震動心弦;一棵小草,綻于風中也會讓我凝注半天。
似乎這樣才能感覺到宇宙的心跳,和大自然在一起的脈搏。
似乎起了感觸的才是真實;而外象所示,只不過是個軀殼。
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風兒的觸摸,感受到雨滴的靜默滴落和凝視。
仿佛那才是自然的韻律和心跳,才是之所以行走和存在于它們身邊的意義。
接連晴了幾天,最近又開始下雨。天氣亦如心情,起起伏伏,陰晴轉換。執著是什么,蹉跎是什么。為何需要停駐,為何需要留連?此刻不需要覺察,不需要體會,只是落入了,落入了窠臼。
看他人,看風景,看天色是一般,自己設身體處地又是一般。原來一念之間,也可以是萬水千山,重重阻隔。海洋至深,而人心至絢。你終不知哪樣,更多變化、豐富深隧。又或身邊千帆過境,就是心中萬千。所以并不必驚詫于,滴水,亦能折射出了萬丈光芒;片葉,也能觀至世界萬千。
如果打算用心去迎接的話,一片葉子落下來,也會產生悸動。
一場又一場的陰雨過境。
小雨瀝瀝,氣溫明顯低了許多,有了清冷的寒意。
樹干慢慢斟酌,枝葉緩緩思索。深秋的寒意就這樣不期而至。
前面鳥雀飛起,是否也會躊躇:蒼茫虛空,何處心安,是吾鄉?
手底,觸到一叢整齊的綠意。觸手生涼,如夢如幻。
遠望去,一片緋紅色的鮮艷的樹葉,綻于枝頭,于路邊攲斜伸蔓。鮮艷嬌美,幾次路遇,奪人的目色。今日專恃留白。特地為其停步,為其耗費,為其用心,只為幾次路遇惜緣。誰想近看卻發現它已遍布蒼夷,背面布滿著蟲膩。令人目光赫然,心內駭然,瞬間屏住,不忍直視,心有戚戚焉。
翻翻覆覆間,霜凍的侵蝕斑斑點點。
因了那一層外衣的掩蓋,是我不曾想到。讓我不曾看到它的其實,它的內里,背后的真實。冰山只露出了我們看到的三分之一,底部的暗藏卻洶涌澎湃。
所有我們看到的,也許只是我們想看到的真實。剎那的奪目,我目之所及的驚艷,原來不過是遠遠觀去的美麗。
此刻。
天空下一朵朵小花,有的向上,有的低垂,有的清卓,有的黯然……這一叢花葉已足以障目,紛紜輕輕: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只道得:天涼好個秋。”
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