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身人士往往可以在事業(yè)上去得更遠更高。”
我霍地站起來,鐵青著面孔,“馬小姐,我不明白你說什么,我毋須向你解釋我的行為,我已超過二十一歲,而且你亦不是我家長。”“為著一個陌生人同我們鬧翻,是否值得?”“你們,”我冷笑,“你們不過是你同傅于琛,還有什么人?別把‘你們’看得這么重要,這個世界還不由你們控制統(tǒng)治,少往臉上貼金,這上下你們要寵 著我,還看我愿不愿意陪你們玩,別關在傅廈里做夢了!”我搶過外套離開她。我們!最恨馬佩霞這種口氣,她哄住他,他又回報,你騙我,我騙你,漸漸相信了,排擠丑化外人,世界越來越小,滴水不入。馬佩霞扮演的角色最不可恕,傅于琛愿意接受蒙蔽亦愚不可及。誰關心,美麗的新世界在面前。
馬佩霞忽然說:“承鈺,如果那是因為我的緣故,我可以走。”我沉默了,非常感動。隔很久,仍然硬起心腸說:“你一整天都與我打謎語,傅于琛,他只不過是我義父。”馬佩霞長嘆一聲,她取起外套,告辭。我追上去,“仍然是朋友?”我牽牽她的衣角。“我不知道。”她像是傷透了心。“讓我們忘記傅于琛,”我說,“他不是上帝。”“承鈺,別欺騙自己了。”她推開我的手離去。
一結婚便成為陌生人。但是祖對我有好處,他帶我打入他的社交 生活圈子,洗掉我的土氣,對于紐約客來說,即使你來自金星,你還是一個土包子,他們沒有公然瞧不起我,也沒有正視我,我把握機會認真吸收。袁祖康縱有一千一萬個缺點,他不是一個偽善的人。而且他是他那一行的奇才,他遵守諾言,助我打入國際行列,不到一年,我已是標格利屋的長駐紅角,再過一年,我們飛到利諾城辦離婚手續(xù)。代價:大半財產不翼而飛。打那個時候開始,我警覺到八個字數目的金錢要消逝起來,也快似流水,同時也發(fā)覺金錢可以買到所要的東西,這筆錢花得并不冤枉,連自己都覺得現(xiàn)在的周承鈺有點味道。
我們投資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時間給對方,有許多事,根本不用開口說。
“新娘子叫什么名字?”“叫傅太太。”馬佩霞說的是至理名言。
經過這么些年的努力,到底得到些什么,仍然不能獨立,仍然不能忘懷二十年前事與人。馬佩霞做得到的事,我沒做到。
為什么他們都有錢?像一位電影女明星說的,不是有錢階級,哪會想到來追我們這樣的女子,也不過是打開畫報,看看照片,讀讀新聞算了。是我們身份的悲劇,召這樣的人圍上來,沒有選擇。
做這類型的工作,是不允許人有一點點保留的,略有自尊,便放不盡,去不遠,被人批為自傲,不能廣結人緣。我長長嘆息。有沒有后悔不聽傅于琛的話,在大學中呆上十年?沒有。這倒沒有,我要的,不是文憑可以給我的。
一個人,要不往上走,要不停步不走,但不能往回走。客串是可行的,但是真正加入他們的行列,那不行,始終我是標格利屋的人,否則不會得到這么大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