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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西游殤（44）悟空戰卷簾
一件琉璃盞，竟然不比我百萬年當牛做馬，到后來我才知道，沒有人能觸得了陛下的顏面。
殺生被盛怒的悟空擊傷在地，周身骨骼不正，殘肢扭曲，受了致命傷。
“我還不能死，只差一世金蟬頭顱，我便能復原琉璃盞！”殺生殘存的意識怒吼。
殺生本來已經垂死的身軀上卻是冒著紫氣，在悟空的殘暴手段下，居然是在突破自身的極境。
玄奘看在眼里，低聲一嘆，這九世終是沒有削減他心中的魔債。
悟空看向殺生這邊，紫黑色氣焰騰騰，他之前也曾見過這般景象，便是在蛇盤山與黑蛟一戰。
紫黑色火焰名為天照冥火，燃盡萬千生靈軀殼，只留下心中怨恨化作焰火。
可見殺生心中有大恨。
區區一盞琉璃燈，居然抵得過我當牛做馬百萬年！殺生心中怎能不恨。
上一次蟠桃會之后，卷簾將便因為打碎琉璃盞之事使玉帝在六御五老面前丟了顏面，遂落入凡塵。
說卷簾將也是相貌堂堂之人，但是被貶入反間之后心中怨氣不消，而后逐漸化作心魔。
相由心生，愈演愈烈，越發兇惡，本不是妖邪，卻偏要行惡鬼之事。
殺生受損的肢體逐漸恢復著，并且氣息也在攀升著，似乎正要突破。
悟空眼中閃過一抹兇狠，雙手環抱金箍就又要沖殺過去，但是出人意料的景象卻出現了。
原本在殺生頸上的九顆頭骨突然爆射而出，懸在空中飄忽不定，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芒。
殺生卻是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仿佛被什么禁錮住一般，紫氣也被壓制了下來。
九顆頭顱無規律地運轉，片刻之后，卻如同結了一個玄妙的陣法，懸在殺生周圍，抑制住了冥炎的燃燒和暴漲的氣息。
悟空看著那漂浮在殺生身側的九顆頭骨，十分驚詫，這九顆頭骨能壓制住冥炎也是極為了不得的。
這九顆頭骨頭自然便是九世玄奘的頭骨。
昔年間，殺生斬了金蟬九世，將其頭顱懸掛于脖頸之上，此時卻是發出這等威勢，雖乃一介凡人，金蟬也是深不可測。
九顆頭骨亂舞化作九道光球，隱隱約約看見殺生體內似乎被刻下了某種陣法，九道光球嗡嗡震動，皆各自化作流光沖進殺生體內消失不見，卻是引發其周身閃爍著金光，驅散了紫氣。
金光包裹著殺生，使其散發著圣潔的意味，悟空心中竟然生出一種要朝圣的想法，驚得悟空連退幾步。
方才還是大惡之人，如今怎會如此圣潔，他不得不小心戒備，此事十分妖邪。
悟空心中思量，方才我若是跪拜，到底跪的是金蟬，還是殺生？
只見得殺生盤坐在地上，雙手合十，背后散著金光，面目慈和。
奪舍？悟空心中疑問，莫非以殺生的道行還不能駕馭金蟬的頭骨，反而遭到了反噬，被奪舍了！
所謂奪舍，便是神魂或惡鬼奪取他人身體的手段。
突然，殺生身體周圍又升起絲絲紫色火苗，其面目扭曲，形體顫抖，不過一瞬便又變的祥和起來。
莫非殺生是在與金蟬的神魂抗爭不成？
心中有善一念成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與魔本是相對的，此時卻同時在一人身上體現，殺生還盤坐地上，半邊臉在微笑，十分祥和，另半邊臉上則眼睛怒睜，欲滴血下來，似有滔天仇怨。
悟空不解究竟是何道理，也不敢貿然出手，只得退到玄奘八戒身邊。
“我雖生九副身軀，但卻只有一道神魂。”玄奘解釋道，告知悟空這并不是奪舍。
“也可能是在凈化。”八戒出聲道。
八戒所言其實也不無道理，九世凡人頭骨受金蟬神魂滋養，早就具有圣性。
“弟子心中有一疑問。”悟空看見玄奘頷首之后，思索片刻，鄭重問道。
“師傅，你每一世都能記起前世為何而亡，且心中作何感想？”
悟空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么問，只是看見這種狀態下的殺生，突然心中起了疑問，九世頭骨化作金光在凈化殺生，那便是玄奘九世鮮活的性命。
“作何感想？”玄奘閉著眼睛沉吟著。
陣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顯得玄奘的身影有些蕭瑟與凄涼。
“這世上并無生靈不怕消亡，我也不除外，每當那月牙鏟架在我脖頸之上，心中自然便會因恐懼而顫栗。”玄奘平淡地說道。
悟空默然，昔日雖然他知曉自己修的金身，不會被擊傷，可是當他上了斬仙臺面對鍘刀之時，說心中沒有恐懼那是假的。
想要掙扎可無人援助，想要反抗卻無力可施，那份恐懼來自于無助。
“可是，作為一個僧人，若是不能度化人心中的魔障，便也沒有存活的意義。”玄奘微笑著說道。
這是一種取舍，取大義與信仰，卻也要舍棄自己的性命。
玄奘突然轉身，走到行李旁，拿出一把剃刀，便向殺生走去。
“師傅，不可！”悟空與八戒同時阻攔玄奘走向殺生，誰知曉殺生何時行動能恢復過來，到底是魔還是佛？
“還是讓我斬了他！”悟空擔憂玄奘會出差池，他等了五百年，不想一切又成空。
“我九世都不得度化于他，若是你斬了他，非是助我，反而是為我徒增業障。”玄奘示意悟空住手，卻執意前去。
“我有一計。”八戒走到殺生身前雙手探出，結成法印，似乎是在施法，周遭土石青山都在游走，似乎成活了一般。
“辟尸千里，掃卻不祥，敢有小鬼，欲來見狀，镢天大斧，斬鬼五形，炎帝烈血，北斗燃骨...”
天蓬口中念念有詞，居然是天蓬咒，天蓬咒乃是八戒昔年為天河元帥之時自創一法。
其七字密語，玉尺神印，功驗難窮，無所不治，古今修學上道，無不先當授行，蓋驅伏魔試之上法，不死致仙之徑路。
此法流傳塵世，有大學者陶弘景曾著作《真誥》一書，書中言："鬼有三被此咒者，眼精自爛而身即死矣，此上神咒，皆斬鬼之司名，煞鬼之良法，鬼三被此法，皆自死矣。"
所中天蓬咒者，一旦引發，便會渾身潰爛，神魂消亡，是除魔的一柄利器。
殺生還在與金蟬頭骨作斗戰，怎料八戒已經對他下了天蓬咒術，若是其有所妄為，只待八戒引發此咒，殺生便會神形潰散。
玄奘手持剃刀，一步一步走向殺生，看著佛光中的殺生，仿佛看見了前九世的自己。
怎料殺生雙目卻猛然睜開，散發著邪氣，與之前一般無二。
九顆頭骨終究凈化失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