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你在學校嗎?”屏幕突然亮了一下,跳出這行字。
這時,我正在離學校很遠的一家酒店里。
“誰的消息?”許巍穿著浴袍突然走過來,伸出雙臂從背后環住我的腰。
我像是被他胸口的溫度燙到了,整個人猛地一縮,手指迅速地按下了電源鍵,裝作很自然的樣子把手機放了下來。
“哦,沒什么,廣告。”
卻不知道,顫抖的指尖早就出賣了我的慌亂。
沉默。許巍一言不發地看著我。我就算低著頭,也還是能感覺到頭頂灼灼的目光。
我腦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不是應該怎么向許巍解釋,怎么讓他相信我,而是——他要走了。
“要不要喝點水?”許巍突然開口,聲音很溫柔,還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稍稍松了口氣,要是他揪著這事兒不放,也是挺麻煩的,最重要的是,我擔心會影響到“他”。
“不用了,我不渴。”我從他的懷里掙脫開來,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了,我要怎么回學校呢?
“在想什么呢?”許巍還是倒了杯水給我,語氣充滿了寵溺,比平時更甚。
“?。颗叮也豢省!蔽腋緵]注意他在說什么。不行,我得馬上回學校!
他去了別的校區,我們還能見面嗎?
他不做我們班的輔導員了,我還有理由去找他嗎?
他是單獨找我,還是有其他人?
他怎么會這會兒要見我呢?他……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
“不渴就別喝了!”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焦灼里,根本沒留意別的,直到許巍一把將杯子摔在地上,然后把我重重地推到在床上。
“你干什么?!”感覺到嘴唇一陣刺痛,我猛地將他推開。
許巍抹了抹嘴,眼神里布滿了戾氣,瞪著我。
我忽然有些害怕,身體往后縮了縮,今天的許巍,陌生極了。他俯下身來看著我,緩緩伸出食指勾起我的下巴,強迫我跟他靠近。
“我要回學校!”
見他的臉跟我越貼越近,耳邊只能聽到粗重的呼吸聲,我整個人繃了起來,再次用力想要推開他,但,這次沒有成功。
許巍用力壓住我,讓我動彈不得,陰沉的臉上突然扯出一絲笑意,問我:“剛才的短信是什么廣告???給我看看。”
“垃圾信息有什么好看的?!蔽叶惚苤难凵?。
“讓我看看?!痹S巍說著,就伸手拿過了我的手機,點開后需要指紋開鎖,他拉過我的手指就往手機屏上按。
我心里也生出一絲怒氣來,這算什么?質問犯人嗎?
我一把甩開他:“就算不是廣告又怎么樣,我沒同意讓你看?!?/p>
大概是我平時溫順慣了,許巍也沒想到我這回會這么強硬,不過很顯然,我的反應進一步惹怒了他。
“那就大家都別看了,直接做多爽快!”手機被他一把扔到了墻上,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說著他就再次壓了下來,完全不顧我的反抗。
“你住手!你不能這么對我!”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心里一片絕望。
可是顯然,許巍這回打算動真格,就算不是很強壯的男人動起手來,一般女人也是很難對抗的。
我就那么直直地躺著,全身僵硬,淚水流到耳朵里,感覺世界就像壞了的黑白電視,不止眼前一片模糊,就連耳中也只能聽到嘈雜的雪花聲。
“不肯跟我做,你開什么房??!”
“你怎么這么賤哪!”
……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房間,只記得身后傳來許巍的《曾經的你》,那是“許巍”的手機鈴聲,他最喜歡聽許巍的歌,所以我叫他許巍。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曾讓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無蹤影……愛情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
歌聲夾雜著雨聲,偶有閃電慘白的光亮打在我臉上,想必那一刻的我,丑陋如鬼。
兩年后,我和許巍早已分手,段公子再次被調回本部,已經是副處級領導。而我,也早就不再是原來那個朵朵。
“朵朵,那天,你為什么沒來?”時隔許久,段公子身上更多了幾分只有成熟男人才具備的穩重氣質,讓人心安,忍不住想靠近。
我的手指留在鍵盤上許久,沒有打出一個字來,對面也沒有再跳出消息來,但我能感覺到,他還在屏幕前,等我的回答。
最后,我還是什么都沒說。
那天,是許巍的同學聚會,去的地方離我們學校比較遠,位置又偏僻,很晚才結束,出去的時候已經打不到車了。
許巍提議在外面住一晚,我原本不同意的,但那天早上,我剛剛得知,段公子就要結婚了,未婚妻是他的大學女友。
許巍說的沒錯,是我賤,我跟他在一起,也只是想忘記那個不該惦記的人。
“為什么分手,他欺負你了?”許久,段公子打破了沉默,沒有再問我剛剛那個問題。
我發了個搖頭的表情過去,難過如絲如縷。在這場所謂的愛情里,我大概連個路人都不算吧,再盛大的相思,也不過是一場屬于你自己的獨角戲。
“有沒有吃虧?”
“你是指什么……”食指放在Enter鍵上,始終沒有敲下去,最后還是一個一個字刪掉了。
“沒有?!被赝赀@簡單的兩個字,我就下線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會強迫你?!倍蠝厝岬穆曇?,讓我想起了那天酒店里的許巍,那個粗暴的讓我陌生的許巍。但最后,他還是放過了我。
我看了一眼窗外,校園里昏黃的路燈閃爍著暗夜的色澤,從縫隙里灑進來,竟也帶著些許迷離的光華,誘人陷進那再難回頭的深淵。
此生只愿,長醉不醒。
“我愿意?!?/p>
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披著婚紗,站在霓虹璀璨的舞臺中央,面對愛人,鄭重地許下生命中最深情的告白。
淚水,滑落,掉在他深色的西裝上,暈染出暗沉的一片,很快消失不見。
畢業數年,午夜十一點,滿城燈火如璀璨的長河映在淺藍色的玻璃窗上,就像我和他之間永遠邁不過的那道鴻溝。
那個灰色了很久既熟悉又陌生的頭像,又在QQ上亮了起來。
“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送給我的白兔,依然在我的辦公桌上?!?/p>
時隔許久,他簡單的一句沒有溫度的消息,依然能夠輕易挑起我內心的波瀾。
“如果那天我去見你,你能為了我不結婚嗎?”
尾聲
“你在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我喝了口咖啡,細碎的苦味在舌尖上點點綻開。
朵朵垂了垂睫毛,轉而問我:“今天怎么又約我,打算寫連載啊?”
“有讀者看了你的故事,表示感興趣?!毕掳嗪?,我約了朵朵在公司附近的星巴克。
她有些詫異,頓了頓,問:“沒人罵我……”
“有什么好罵的,這個世界,多的是狗血和齷齪,只是沒有暴露于陽光下罷了?!蔽覠o所謂地聳了聳肩,“更何況,大家都這么忙,不過是看看別人的悲歡,打發時間而已,誰有這閑工夫?!?/p>
“這倒也是?!倍涠湟Я艘麓?,緩聲道,“其實,這些事,我本來打算永遠不再提起的,就讓它們爛在記憶里。不過,現在我發現,說出來后,心里好像輕松了好多?!?/p>
“對啊,能說出口,才能真正放下,埋在自己心里,時間久了,不是開出花兒來,而是連幸福的能力都被一起腐蝕掉。”
我推了推眼鏡,一臉的義正言辭、語重心長,假裝自己根本不是為了滿足內心的八卦,而是真的想當一名知心姐姐。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別人的,咱是在紀念那些狗血青春的同時,為其他單純的好姑娘們點撥則個,這可是功德無量的事兒……”
于是,就在我的連哄帶騙之下,有了以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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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半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