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五月,在七七的記憶中是綠色的,就像生命剛開始的顏色一樣,有著淡淡的清香,只是七七不敢去觸碰回憶的最深處,她怕自己會想起那張再也和自己沒有關系的臉。
那一年,七七說,喜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它不需要兩廂情愿,自作多情也可以啊。只是不敢去愛而已。那一年,她22,他,28。
七七說,她以為他就是愛情的終結(jié)者,其實也對,至少那年之后,七七再也沒有那么喜歡過了。
七七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男孩叫什么,她一直叫他大叔,大叔有著特殊的職業(yè)。
七七說,喜歡就是奮不顧身。
七七有嚴重的災難幻想癥,帶有一點抑郁癥,她總是在想自己會怎樣死去,她會在閑下來的時候,寫好遺書,交代好剩下的大姨媽巾要留給誰,那些沒有洗的衣服要怎么處理,她怕自己突然就死掉了,然后每天在閑下來的時候就開始收拾東西,她說,她怕自己掛掉的時候,還有太多的事情沒做,她說,她不想死掉后,別人在整理她的遺物的時候說,這個女孩的東西真亂。一直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一些什么,她認為活著就是為了隨時掛掉,對于這個女生,我已經(jīng)習慣了。
她說,大叔是她心底的秘密,當然不能讓很多的人知道,她喜歡那種莫名其妙想念的感覺,這樣至少會讓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還有心跳,七七問我,莫名其妙的喜歡,莫名其妙的等待,莫名其妙的掛念是因為什么,我說,是因為犯賤唄。就因為這個回答,她有整整半個月沒有理我,然后在半個月之后,發(fā)短信給我說,“妖精,我就是犯賤了,而且在這條犯賤的路上越走越遠。”好吧,這個瘋子。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關心她的事情,她有我家的鑰匙,總是喜歡霸占我的床,然后就開始她的獨白模式,告訴我她的大叔和她之間的關系,我總在想,這個大叔,到底是不是一個真實的存在,這個病孩子不會又得了臆想癥吧,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的大叔的照片,聽到她們打電話的聲音的時候,我才敢相信,這個人是存在的。
關于七七的愛情,就像是一個謎一樣,再見她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她說,消毒水的味道都快讓她忘記了想念的味道,我問她大叔呢,她說,部隊忙,請不了假。我瞬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我不知道,她這樣一個容易受傷,一點也不堅強的女孩子為什么會喜歡上軍人,她明明知道他給不了她什么,她看著我,笑笑,說,“妖精,我說過,喜歡就是奮不顧身,我就想要一次成長。”她說習慣,就像是一種病。她習慣了等待。“妖精,陪我去看看他吧,算了,我不想讓他看見這樣的我”她說,妖精,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得原諒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樣,“七七,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都在醫(yī)院陪她,她好像很少提起她的大叔,很多的時間,她都是在發(fā)呆,有時候,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說,除了頭上的那片天,她不知道她還和他共同擁有些什么,我?guī)退倪^好幾封信,但是從來沒有收到過回信,她說,她就想告訴他,自己過得很好,不希望會有什么回信。她說,妖精,我喜歡上的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屬于我的男生,只有得不到,我才心安,有時候,失去要比擁有更讓人覺得踏實。
十幾年,我就和這樣一個來自外星球的女生一直打打鬧鬧到現(xiàn)在,我很心疼七七,七七說,她上網(wǎng)查了查,她和她的大叔距離1737,5公里。原來,想念還可以傳那么遠,她說有些人就是用來想念,不適合白頭到老,這是什么狗屁邏輯。妖精,我想出院,想吃你家門口的餛飩粉。她說,她想大叔了。
我把手機給了七七,她說,她不想開機,她怕沒有一個未接電話都沒有,她怕看到熟悉的號碼就想打電話過去,她說,她要讓他忘了她,她們的感情一個人記得就好。她說,妖精,是不是可以不用寫信了?這樣是不是就用不著想念了?妖精,我是不是沒有以前那么勇敢了?其實,我想告訴七七,我們都一樣。
七七說,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想念,想念那個不屬于她的男人,有沒有受傷,有沒有累著,心里有沒有想她,吃沒吃飯,每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機看他有沒有發(fā)消息給自己,會想著他會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后來,慢慢的,七七說,她就不想再這樣了,她想默默的想念,不讓任何人知道,她說,她要好好上學,畢業(yè),支教,找工作,然后看著他過的比自己幸福。
你說,這個姑娘,是不是傻。
后來,七七換掉了手機,換了卡,她再也沒有提起過大叔,我知道,不是不喜歡了,是她在心里還小心翼翼的喜歡著。她說她好想去看看鄂爾多斯的冬天,這樣她就可以想象他給她暖手了,這樣整個冬天都溫暖了。
鄂爾多斯的冬天每年都有,可是,那個想去鄂爾多斯的七七,還會在嗎?七七生病了,病的很嚴重,她說她想讓他的記憶里,永遠是最初的她。她不想見他,至少現(xiàn)在還不想。七七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七七喜歡的那個大叔,你應該過的很好吧,就算為了七七,你也應該過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