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兜兜轉轉，深夜里，輾轉反側時，縈繞在耳畔的的一句話仍是：親愛的，沒我的日子，你是否別來無恙？
一、
我抻了個懶腰，終于趕完了要交的策劃，剛去廚房泡個泡面獎勵一下自己，正當我端著碗毫無顧忌地大快朵頤時，卻接到了關暮的電話，一向興高采烈嘰嘰喳喳的她卻有些吞吐，我問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地說：“子桐，聶琛要結婚了。”我的手一抖，面湯燙傷了我的腳，我抱著腳在地板上嗷嗷直叫，可能是燙的太疼了吧，怎么眼淚也啪嗒啪嗒地落下來了呢？
聶琛，我終于失去了你。
腳上的痛可能傳到了心里，心里也開始隱隱作痛。我坐在地板上不知所措，可越是無助，越是想起你，想起多年前我們的最后一次通話，你說：“子桐，我愛你，可是我知道，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我平靜地掛掉電話，卻在掛掉的那一瞬間眼淚決堤，那種深深的無助感和今天一模一樣。聶琛，我僅有的兩次無助，都是因為你，卻更是因為自己。
二、
第一次遇見你在高一，彼時的我，因為剛剛進了高中的校園，頗有一種洋洋得意的樣子，和一群同樣有些愛瘋愛笑的的人整天混跡在一起，印象里，那天不知什么原因，我那一干好友都不在身旁，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去了食堂，選了我愛吃的菜，照例掏出飯卡，一刷，卡里顯示余額不足，我抬頭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食堂阿姨，她絲毫沒有為我破一次例的意思，正在我窘迫地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后一個人拍了一下我，說：“讓她刷我的吧，”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可因為慌亂，我都沒仔細看你，只是匆忙地說了句謝謝就趕緊走開，后來的你調侃我說那天的我像極了一只受了驚的兔子，紅著臉，匆忙跳走。
轉眼間到了高二，文理分班，我屈從于家人的壓力選擇了理科，可我的心里極度的不情愿，這種不情愿，直接導致我在開學的第一天就遲了到，全班都已乖乖坐好，我站在門口，看了一圈，徑直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了下來。我剛一坐下，就感到旁邊有人在注視著我，轉頭，就看到了你那大大的笑容和驚訝的眼神，你不由得驚呼出：“是你！”我也驚呼：“好巧啊！”雖然內心又想起了那天的窘態。
就這樣，我們算作真正的認識了。你煞有介事地說：“你好，我叫聶琛，”我也微笑著回應：“你好，我叫程子桐，謝謝你那天的午餐”。你靦腆地撓了撓頭說：“不客氣。”
三、
在一個班級我才發現你是如此有趣的一個人，起初彼此之間并不熟悉，但所幸有關暮這個一直在身邊的朋友陪伴，倒也不至于那么孤單，但是我們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太過張揚。課間總是看到你把周圍的人逗得哈哈大笑，我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我不喜歡理科，所以上課對于我而言是一種痛苦，我每天都昏昏欲睡，每周唯一清醒并活躍的課就是對于理科班非常稀有的幾節文科課。
記得那是一堂歷史課吧，歷史老師講到了某段時期的歷史，希望有人能上去講個故事，你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講臺，那天的陽光正好打在你的身上，我忽然發現，你頗有幾分帥氣，瘦削的身材，略帶棱角的臉龐，講臺上你講話時的聲音竟有幾分動聽，我仿佛在這個滿是牛頓與硫酸的班級里找到了唯一的同類，不禁為此感到興奮。
我自此開始去了解你，漸漸發現我們的興趣愛好諸多相似，對于許多事情的觀點也不約而同的一致。我不再厭煩去學校，竟然開始期待去上課，期待見到你。
我想這也許就是喜歡你的開始吧。
日子平淡的過去，我們已經熟悉到無話不談，我漸漸發現，對你的感情也遠遠不止開始時的淡淡的喜歡。我對暮暮說：“糟了，我好像真的徹徹底底喜歡上聶琛了”。暮暮說：“喜歡就告訴他唄，這有什么難的”。我猶豫了，因為越是了解越是發現你是那么的優秀，輕輕松松就可以考出讓人咂舌的好成績，在籃球場上的每一次投籃都能引起一眾女生的尖叫。而我卻是如此的平凡，平凡到感覺自己沒資格站在這么優秀的你的身邊。即便我看似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可我其實并非如此。我對暮暮說：“就這樣吧，我默默喜歡他，喜歡到不能再繼續下去的一天就放棄，永遠不讓他知道”。
我一直以為我們的關系永遠只能是朋友而已，但是沒想到，你卻是率先開口的人。一次班級組織登山，我本身就是一個極不愿運動的人，登山對我來說更是痛苦，所以和暮暮一直跟在后面懶洋洋的走著，也沒有注意腳下的路，結果就這么被一根樹根結結實實地絆倒在地，還崴了腳，暮暮頓時慌了神，忙在后面大喊，你轉過頭來，看見我這個樣子，趕緊從最前面跑過來，我不能再走，只得由你背著先下山去。一路上，我伏在你的背上，甚至能問得到你頭發上的淡淡洗發水的味道，心臟無法控制地狂跳不止，一路上很是尷尬。我們都不像平日里那樣健談，到了山腳下的大巴車里，你把我放在座位里，為了緩解尷尬我一直說著這天氣好熱啊，一邊擦汗。你沉默地注視著我，突然說：“子桐，我其實一直喜歡你，之前一直覺得先保持著朋友關系也沒什么不好，可是今天，你扭到了腳，剛才背你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要是能在你身邊保護你，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子桐，我從來沒對一個人說過這么多，也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像你一樣走進我的生活。以后，能讓我在你身邊保護你嗎？”我頓時慌了，因為從沒奢求過你也會喜歡我。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可笑極了，我呆呆地點了點頭，略帶哭腔地說：“聶琛，其實我一直喜歡你啊，一直覺得你不會喜歡上如此平凡的我，才不敢說出口。”你突然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說：“怎么會呢，在我眼里你如此特別，一點都不平凡。”
四、
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和所有校園里的情侶一樣，一起去吃飯，會在傍晚并肩走在操場上聊天。轉眼就到了快要高考的日子，那段時間我一直特別努力地去學那些我一直覺得頭疼的科目，想要和你考到哪怕一個城市也好，至少和你離得近一點。兵荒馬亂的高考，卻讓我的愿望落了空，我們終究沒在一個城市。所幸的是暮暮，以一直優異的成績和你考到了一個城市。整個暑假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散伙飯那天，可能是因為同學離別的傷感和我們即將要異地的悲傷，你喝了不少酒，在回去的路上，你一直對我說：“子桐，我發誓，等我們走過大學異地的這四年，我一定娶你，永遠保護你！”我第一次看見你紅了眼眶，你站在路邊，燈光照在你的身上，既溫暖又有點凄涼，我哭著抬頭看著你，你的吻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下來，我嘗到了你眼淚的味道，那么苦澀。
轉眼間到了開學的日子，分別就這么來了。你先送我到我要去的大學，在離別的車站，你緊緊地抱著我說：“要每天都聯系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會來看你”。你強忍著淚水轉身離開。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什么都無法將我們分離，一直到我們漸漸老去，還能在冬日的早晨互相依偎著看太陽升起。
五、
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與以前相比確實清閑了不少，每天都有各種各樣豐富的活動，也認識了各種各樣有趣的人。我們也每天都會互相聯系，你每天電話里的關心，甚至比媽媽還細心，讓我覺得我們似乎仍然像從前一樣天天膩在一起。幾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就快到圣誕了。可是，圣誕節的早晨給你打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正當我有點失望的時候，電話響了，我一看是你，接起來剛要責問你，卻聽到你說：“子桐，我在樓下，快出來”。我以為你在開玩笑，邊說邊往下看，你真的在我的宿舍樓下。我急忙沖了出去，你一邊抱住我，把我裹進你的大衣里，一邊說：“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點就跑了下來，”可是我知道其實你更冷。而此時的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在你的懷里一直一直掉眼淚，你寵溺地看著我說：“哭什么呀，這個圣誕禮物喜歡嗎？”我重重地點了點頭，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如此幸運，遇到了你這樣溫暖的人。卻沒有預料到有一天我會把這個如此溫暖的人推得那么遠傷得那么深。
六、
轉眼間到了寒假，我們都回了家，終于可以見到彼此。寒假的一天，暮暮打電話約我和她一起去逛街，我興高采烈地出了門，我們倆一路有說有笑的走著，聊著自己在大學里遇到的有趣的事和平時的一些小心思。就在我們倆剛從一個咖啡店出來時，對面商場的櫥窗里出現了我如此熟悉的身影——我最尊敬的、對我有著無限寵愛與關心的爸爸旁邊有一個比他年輕許多歲的女人，正挽著他的胳膊有說有笑的親密交談著，我手里的咖啡頓時灑了一地，暮暮當時驚呼：“子桐，那是叔叔嗎？”我的眼淚簌簌地掉下來，我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詞語形容我當時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每天辛辛苦苦做家務一心一意愛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還有這個家的媽媽。
爸爸和媽媽的愛情是我心目中理想愛情的樣子，即使結婚這么多年，爸爸對媽媽永遠百依百順的樣子，吵架時永遠會讓著媽媽。可如今，我不知道這種我眼里的所謂的“相敬如賓”到底是愛情的升華還是只是激情退卻后的無所謂和妥協。
這種想法讓我開始恐懼，讓我開始恐懼回家恐懼面對媽媽，因為我無法啟齒，更讓我無法面對爸爸。我不知道以什么樣的態度去對他，他在媽媽心里還是女兒的好爸爸，妻子的好丈夫，而在我心里早已變質，他是一個也許即將就要拋棄結發妻子的被道德譴責的人。這讓我不知道要怎樣去相信所謂愛情。我慢慢開始懷疑，是不是所有的愛情，在激情退卻后都是一個樣子。但是我對爸爸竟還存有一絲僥幸，以為他終有一天會醒悟，什么才是人生最重要的，所以我決定先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可每天看著忙里忙外的媽媽我只能在夜晚默默流淚，幾次你找我出去的時候都發現了我有些心不在焉，你問我的時候我又不好意思說是因為什么，因為怕自己在你面前更加卑微。你幾次問了無果也就不再問了。
七、
終于熬到了開學，在家的日子度日如年，無比期盼的寒假現在讓我如坐針氈，我們就這樣各自回到了學校。
開學后即使是是課程漸漸多了起來，你也從未間斷過每天聯系我一次，有時我能聽到你聲音里的疲憊，所以我提議別再每天都聯系了，一開始覺得沒什么，但是有一陣突然就開始一周才能和你通一次話，我開始隱隱擔心，每次開始擔心的時候就會想起爸爸在商場和那個女人的樣子，我開始幻想你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在不接我電話的時候是不是手挽著手在逛街，開始幻想許多許多。
終于，我們爆發了第一次爭吵，我因為實在找不到你讓暮暮去了你的學校找你，去了宿舍，宿管阿姨告訴暮暮你沒在寢室，我剛接了暮暮的電話，再打給你的時候，我問：“在干嘛？”你說：“沒干嘛啊，在宿舍。”我努力使自己平靜，可是還是忍不住地顫抖，我說：“聶琛，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你驚訝地地說：“怎么會呢？”我說：“暮暮去找你了，說你不在寢室，那你去哪兒了？為什么騙我？”你突然間就不說話了，隔了好一會兒，你突然間疲憊地低著聲音說：“程子桐，你這么不信任我對嗎？還讓關暮來找我，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值得你相信嗎？”你這樣子既讓我覺得也許是個誤會又讓我想到爸爸也是如此欺騙著我和媽媽，讓我覺得所有的男生都是一個樣子。我抽泣著說：“對，我就是不信任你，你做了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了？新鮮感過了是吧聶琛，開始每天都聯系不到你了，誰知道你在那么遠的地方跟誰在一起在干什么？你想沒想過我在這里聯系不到你的感受？”我聽見你弱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氣說：“子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是因為你快要過生日了，我想努力賺點錢，想送你一臺筆記本電腦，這樣即使我們不能天天在一起，也能互相見到啊，我本想給你個驚喜，可沒想到竟搞砸了。我這些天沒接你電話的時候都是在酒吧唱歌，所以有的時候不允許接電話。”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聽你在那邊繼續說：“子桐，對不起，讓你擔心著急，可是你要相信我，我是一個不輕易說開始的人，可是一旦說了開始，我就不會輕易放棄，更不會做那種朝秦暮楚的事。”我為自己的神經質而慚愧，哭著說：“對不起，是我每天胡亂猜忌才會這樣。”你嗯了一聲，說：“那早點休息吧。”
我和暮暮說了這件事，并且說也許是商場的那一幕讓我開始懷疑愛情了，暮暮說：“即使發生了爸爸的事，但是不代表所有人對你都會那樣，聶琛是個好人，不會做那種事的。”我點了點頭，同時也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一定要相信你。我本以為這就會掩蓋掉我因為發生了爸爸的事所產生的心理陰影，可是我卻高估了自己對于爸爸的事的承受能力。
八、
對媽媽我只能經常打電話詢問近況，我問媽媽爸爸在家的時間，媽媽總是說爸爸最近很忙，總是加班。我強忍住淚水跟媽媽說：“那就理解一下他吧，”媽媽沒有絲毫的懷疑過爸爸晚歸的事，而我又如何對善良的她啟齒呢？我就在內心的煎熬中度過一天又一天。而我們之間的爭吵卻越來越多，我變得越來越敏感，經常因為一點點小事就對你大發雷霆，而你無論我怎么發火總是耐心地哄我安慰我，每次發完火我都知道是我自己的多慮，可是又總是無法抑制自己胡思亂想，只要一想到媽媽，我就無法抑制對你的懷疑。暮暮知道我的煎熬，讓我五一的小長假去找你們倆散散心，還可以緩解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我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是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就沒提前通知你。
當我風塵仆仆地終于來到了你的學校，到你的寢室樓下找你，你的室友卻下來告訴我說你去了醫院，我大吃一驚，問他你怎么了，他說你沒什么事，好像是陪別人去的，并且把醫院的地址給了我。我趕緊沖到醫院，卻在大門口看到你扶著一個虛弱的女生出來，那女生依偎在你的懷里，你們在我眼里看起來那么的相配，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突然感覺自己像一個傻瓜，跨越了大半個中國來見你，只不過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孩互相依偎的畫面，那一刻的我大概已經失去了理智，沖上去就給了你一記響亮的耳光，你當時呆站在那里，想要開口解釋，我卻什么都聽不到了，只記得我最后對你大喊：“聶琛，你不要當我是傻子，我這種神經兮兮的人是不是讓你很痛苦，那好，我們分手吧，去你的狗屁誓言，所有的都他媽的是狗屁！”我轉身跑走，不顧你在身后的追喊，我只有一個念頭：我要逃離這里，這樣的場景我受不了第二次。
九、
在回學校的車上你開始瘋狂地給我打電話，我一開始一直掛斷，后來索性關了機。到了學校后你也許就想通了，和那個女生快樂地在一起了，就會開始放棄再聯系我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回到學校的第二天暮暮便打給了我，我一接電話便聽到她在電話那邊大喊：“子桐，聶琛他出車禍了。”我聽完就慌了，趕緊去往你的城市，即使我對你有恨，但是不得不承認，我依然很愛你，這一路上我不停地哭，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你也要好好活著啊。到了醫院，我沖進病房，看見你的父母在你身邊，你的媽媽一直在掉眼淚，我轉頭看看了看你，想要握住你的手，你卻別開了臉，我這才發現，你的右手，沒有了。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流著淚喃喃地說：“聶琛，怎么會這樣？”你卻輕輕地對我說：“你走吧，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我們沒關系了。”
走出病房，暮暮艱難地對我說，你因為我的離開精神恍惚，路上沒注意到紅綠燈被一輛轎車撞倒碾壓了右臂，只能截肢，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我對暮暮說：“我要和聶琛在一起，我要照顧他。無論他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會一直照顧他。”
可是現實卻不是我所想的樣子，你開始變得歇斯底里，開始不停地摔東西，開始大聲地對我吼：“程子桐，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賤啊！我聶琛，把你甩了，喜歡上別的女生了，你知道那天我陪那女的去干嘛嗎？我是去陪她打胎啊，她懷孕了！”我抬起頭，默默地注視著你，突然覺得眼前的你無比陌生，陌生到我不認識你，我不知道我們異地的這幾年里你怎么會變成了這樣，你繼續輕蔑地笑著對我說：“我不喜歡你了，我已經愛上別人了，我們離得那么遠，怎么可能一直那么愛你，我根本不是你所想的的那種人，你一直被我騙得團團轉呢！哈哈”我上去給了你一記耳光，拎起包轉頭走出了病房。如果那一刻我回頭了，也許就會發現當時你眼里一閃而過的那種落寞與悲傷。
十、
我回到學校一個人開始努力地讀書，一個人去面對這一切的一切。媽媽終于發現了爸爸的外遇，和爸爸離婚了，離婚的那天，我打電話給媽媽，媽媽似乎很平靜，我問媽媽：“你恨爸爸嗎？他對你虧欠了那么多”媽媽對我說：“愛情啊，哪有什么恨不恨虧不虧欠啊，兩個人只要在愛里曾經獲得過幸福，那就不算虧欠啊，現在不愛了，分開了，就應該坦然一點，讓你爸爸去尋找屬于他的真正的幸福吧。”我聽了在電話這邊不由得對媽媽又敬佩，又心疼。爸爸也發來信息說：“女兒，爸爸對不起你們娘倆，我也知道這事給你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我是這樣的人，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這樣的人，你要相信一定會遇見一個會永遠對你好的人。”我看了之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聶琛，我想我終于可以平靜下來去對你了吧，不會有恨，畢竟我們也曾相愛過啊。
我以為這就是我們的結局，可是有一天你的一個室友突然打給了我，電話里他對我說：“你是程子桐吧？”我說：“是啊，你哪位？”他說：“我是聶琛的室友，我也是前幾天和他在一起喝酒喝多了他才說的，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你吧，其實那天和他去醫院的女生根本不是他所謂的女朋友，而是在酒吧認識的一個同樣唱歌的人，那女孩和一個混蛋在一起懷孕了，結果那混蛋跑了，無奈之下才找到了聶琛，你也知道，聶琛這人一直都是心地善良，所以就陪她去了，沒想到這就被你撞見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對我的愛遠遠比我想的要多得多，“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的室友繼續說：“其實聶琛要走了，我希望你能來看看他，他其實一直深愛你。”
聽完這些，我的眼淚開始止不住地流，我買了去你的城市的機票，到你住的地方想要和你說我不想再離開你，想要照顧你，可是到了之后，當我奔到你家門口結果已是人去屋空。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也永遠都不會再見我了，你就以這樣的方式跟我訣別了吧，我站在那里看著你屋子里的一切，想著這段日子你一個人是怎么忍受的這種痛苦與煎熬，一個人是怎么承受的這些屬于我的過錯。
我開始覺得崩潰，我坐在你的屋子里歇斯底里的哭喊，開始回憶過往的種種，我發現我用自己的痛苦一直在折磨自己，更是在折磨你。想到此，我覺得也許這一生都無法再挽回我對于你所造成的傷害，而你卻選擇用這種方式保護我，努力讓我幸福，即使你會因此一生都無法再幸福。我打給你，一遍一遍地打給你，想象著當時你打給我時內心的無奈，最后也許你終是沒我狠心，接起了電話，那一刻，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不知道該說什么，你先開了口：“子桐？”我說：“聶琛，你回來吧，別扔下我好不好，這次換我照顧你好不好？我不能把這樣的你推走。”你聽了這些，沉默了良久，只聽你在電話那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后說：“子桐，我愛你，可是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我掛掉你的電話，默默地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的路燈，淡黃的影子投在馬路上，我突然就想起了你抱著我在路邊哭的那一晚，對我說的那些話，仿佛歷歷在目，可是突然間又覺得那么遠那么遠。我多想再回到那一刻，對你說一句，聶琛我愛你，聶琛，對不起。然而，我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十一、尾聲·聶琛
我就要結婚了，她是一個很不錯的姑娘，善良、單純，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神一如那時的子桐一般清澈，而且有些慌亂。對了，忘了說，她先天性失聰。我無法去和一個完整的人在一起，因為我覺得我不能給她們那種她們想要的幸福，而她需要我的照顧，我也需要她，這就足夠了吧。
婚禮上牧師問我：“你愿意娶眼前的這個人作為你的妻子嗎？無論貧富貴賤生老病死，你都不離不棄嗎？”我回答道：“我愿意。”那一刻，我卻沒來由的想起了你。
子桐，你知道嗎？從我決定和你在一起克服所有困難，即使分隔兩地也在所不惜的那一刻，我在心里想象過無數次和你一起站在這里的場景，無論以后貧窮或是富有，我都不會讓你受一點點苦，然而如今我做不到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多疑敏感的來源，從我發現你的不對勁后的寒假就去問了關暮，她對我說了那天你們倆所看到的事，并且說你不希望我知道。我明白，你自尊心那么強，并且一直以來的自卑讓我決定，無論怎樣，我都會努力的讓你有安全感，讓你永遠不會感受到那種痛苦，可是我食言了，因為當時那個女生真的很可憐，她找到我的時候我沒敢對你說我去醫院的事。那段日子你那么敏感，讓我沒勇氣去告訴你，可是沒想到會發生后來的事，在醫院門口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有多后悔，你哭著跑走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在醫院醒來發現我的右臂沒有了的時候，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既對自己絕望也對我們之間感到絕望，我也許永遠都不能再保護你了，你看到我之后哭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像從前一樣抱住你，安慰你，可是，我卻永遠都做不到了。
我知道我的室友也許會把一切告訴你，所以我匆匆收拾行李提前離開。你一遍一遍的電話讓我于心不忍，卻只能告訴你，我們再也回不去。
是啊，我不能讓你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更不能讓你和我這樣一個沒辦法再給你幸福的人在一起，所以不如讓痛苦來得痛快些，不如直接告訴你我找到了幸福吧，讓你也能夠忘記過去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
子桐，我曾以為你是流經于我整個生命的細水長流，可是如今我才明白，你是我生命里曾經綻放的一場絢爛煙花，因為曾經見證過你的美好，所以以后的一切都不過爾爾，也許今生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但你是我這一生里唯一愛過的人。希望你以后的生命里再沒有背叛與傷害。我愛你，我親愛的兔子小姐。愿你能遇到一個懂得珍惜你的好的人，即便不會是我，我也會為你感到開心。
我最親愛的，但愿在沒我的日子里，你別來無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