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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中場休息之后,我在手工校正臺上正認(rèn)真的修理那些沒有被四頭機(jī)壓好的自行車輪子,突然,被辦公室副理的女秘書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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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多遠(yuǎn),我的好友趙勇幾個飛步也跟了上來,充滿好奇的問道,
“喂,那個美女喊你干什么去呀?”
“還能干什么,干活唄。”其實,我和趙勇知道的一樣多。
“你來干什么?!”她扭過頭,掃了趙勇一眼,反問的語氣明顯有些強(qiáng)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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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的跟著她,一直跟進(jìn)了那間一塵不染的寬敞明亮的辦公室。
一個副理、兩個科長的座位上都開著各自的電腦,只是一個人都不在這里。
我盯著她,看見她坐下來就一本正經(jīng)的只顧忙她自己的工作,卻把我獨自撂在那里,既不下達(dá)命令,又不趕我走,真不知道她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的身上確實流露著幾分高貴的氣質(zhì),可要說到傲慢,她又幾乎沒有。
在路上的四五分鐘時間里,她只跟我說過幾個字的一句話,就是來喊我時的那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唉,你來一下”。
我和她說過的第一句話是發(fā)生在五月份的一個周日加班上。
“你們的主管呢?”
“找我們偉大的主管干什么?”我開玩笑的多問了一句。
“要人。”
“你要男人,還是要女人?”我很想知道她是怎樣回答的。
她看了看我那張不正經(jīng)的樣貌,再加上彼此的陌生,就沒有搭理我,獨自的走開了,那雙很高很高的高跟鞋的鞋跟蹭的綠色通道嘎吱嘎吱的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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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對她發(fā)一番牢騷,問問她到底找我何事,又為何那么的神神秘秘,不料,看見了窗外的X副理,他低頭探腦的向我擺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我跟他去。
他一只手開了隔壁那間會議室的門 ,另一只手里拿的應(yīng)該是一份文件,一份我怎么偷看都看不見的文件。
門關(guān)上以后,屋里靜靜的,只有我們兩個人,這陣勢很詭異,按正常的邏輯,這個廠的管理是直接管理,有事情都是一級一級的下達(dá),或一級一級的上傳,而此時,越過了主管、組長、科長。
我開始回憶自己是不是哪件事做錯了,思來想去的,還是沒有想出來,雖然,我能感覺出事情的蹊蹺,可我還是故作一份鎮(zhèn)靜,暗示自己要淡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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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沒有徹底的搞明白一件事時,我都不會有太多言論的。就像這次我和副理對決,我還沒有摸清他的底牌,所以我是不會率先出牌的,我沉默,在等他的問話,他不說,我也不說,我有這個自信。
“你是個大學(xué)生吧?”他終于了開口,而一開口就嚇了我一大跳。
“你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最高學(xué)歷,我更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我所堅持的被人嘲笑的那個夢想。
“聽說的,聽說你是個教師,教了多長時間的書?”
“也只是實習(xí)了一個月而已。”
“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沒有理想。”
“那你想在線上干一輩子!”他的眼睛朝窗外的車間望了一下。
“。。。。。。”我沒有回答他,沒有勇氣說出被人嘲笑的夢想。
“你結(jié)婚了沒有?”
“沒有。”
“今年多大了?”
“26.”
“你有什么特長?”
“沒有什么特長,平時寫點東西而已。”
“文筆還不錯吧!”
“談不上,只是喜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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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里,我越發(fā)覺得奇怪,他一個大名鼎鼎的副理怎么對我這個無名小卒的事情那么的了如指掌呢?甚至,比我最要好的朋友懂我的還要多。
我現(xiàn)在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干什么,而他像一個記者或主持人一樣,充滿機(jī)智和注重細(xì)節(jié)。
他的確是一個有才干的副理,部會上,他思維敏捷,語言簡短有力,聲音洪亮沉重,氣勢壓倒一切,果敢而又充滿霸氣。對他的問話,我字字斟酌,可我還是不清楚問題的實質(zhì)。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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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寫的吧?”
他立即將他手里的那份文件拿給我看,同時,他的手牢牢拽住了文件的另一半不放。
媽呀,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文件,厚厚的一打全都是我的作品,一些敏感的字句涂著不一樣的顏色,還有他所留下的紅圓珠筆的下滑曲線。
我已知道他細(xì)讀了我的文字,而那文字里面也有關(guān)于他的某些記載,想到這,我立馬臉紅了。
我之所以原封不動的照抄照搬現(xiàn)實中的人物,一是因為我喜歡偷懶,懶得去虛構(gòu)人物的名字;二是我認(rèn)為現(xiàn)實中的人不可能會注意到我的文字以及文字里的他們的自己,我覺得我的文字還沒有那么偉大。
而出現(xiàn)今天這種事,對我來說,幾乎是禍從天降,這使我與副理的對話中的底氣慢慢的在下降,要是以我往日的個性,我是絕對不會妥協(xié)的。
“是我寫的,怎么了?”我的臉紅得有點發(fā)燙,副理看到了我文字中的他自己,同時他還抓住了我的把柄。畢竟,文字中的人物,多少都偏帶著我的主觀色彩。雖說,文學(xué)本來就是主觀的,可這些一旦公布出去,對我造成的后果也是不堪設(sh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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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就因為這,公安局都查到咱公司里來了,說非要把你帶走不可!”
“哦,我寫并不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心里痛恨疾首,你們這群王八蛋,我一個手無寸鐵之人,抓我干什么,釣魚島,屁都不敢放一個,一個周克華,幾年都抓不到。
“從這些作品中,我能看出你沒有什么目的,只是寫寫而已,你看,就連你自己的情史都公布網(wǎng)上了。”他有點想笑。
他能夠這么理解我,我很感激他了。
可笑的是,他把我小說中的第一人稱的故事都誤解為我本人所為了,我知道這種荒謬,沒有辦法跟他去解釋。
我能看得出,他對我的坦誠還是有幾分滿意的。
他還告訴了我一個事實,就是昨天晚上他視察車輪E線,是完全沖著我來的,還暗查過我作品人物中的現(xiàn)實人物。我從鼻孔里忽然冒出一股冷氣,被人關(guān)注原來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副理,我知道該怎么辦了,該刪的,我刪,該改的,我改,不過,請你一定替我保密。”
“嗯,這事只有你我,還有二把手協(xié)理及安保隊長知道,絕不外傳,就連科長都不知道!”
“那我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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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協(xié)理呀,麻煩你過來一趟,這邊基本上談好了。”他打開手機(jī),低著頭,小聲的在給他的上司說話。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高個的臺灣老頭和一個拿著文件夾的中年人走進(jìn)了這個會議室,文件夾的封皮上寫著XXX安保幾個字,此時,我已分得清誰是誰了。
“你說我們做的不好,首先要有證據(jù),即使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你可以找你們的副理,也可以找我,一旦變成了文字,那可是無形的殺手呀!”協(xié)理先是跟我說了軟的一面。
接著又說了硬的,“我們這個企業(yè)是市政府支持的企業(yè)!…………”
“我寫,真的沒有什么目的。”我很敏捷的在給自己開脫,此時,副理也在幫著我說話,想不到他那說一不二的牛脾氣,還有溫和的一面。
“你家都有什么人?”我知道協(xié)理要講什么,肯定是要我對這個負(fù)責(zé),對那個負(fù)責(zé)什么的,這些他都在周一的大會上講過了很多遍。
“我家有很多人。”
我話鋒輕輕一轉(zhuǎn),避免了他的很多嘮叨到令人嘔吐的話。我真想問一下協(xié)理他老人家,臺灣同胞是否真的愿意回歸大陸,你對這個大家庭又有何看法,該負(fù)什么樣的責(zé)任。
最后想想還是算了吧,他們能給我留一個飯碗,已算是夠?qū)捄甏罅康牧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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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協(xié)理說完之后,安保大隊長才找到發(fā)言的機(jī)會。
“我是漯河人,咱是老鄉(xiāng)哩,我很早就想認(rèn)識你了。。。在這干多好,你看環(huán)境多好,工資也高。”
他要不說自己是河南人,我倒不覺得那么好笑,河南人有多虛偽,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期嗎?是十八大時期。你這么一寫,就好像是在市委、市政府的屁股溝子里點火。”他努力的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文化人一樣,手舞足蹈的打著屁股的比喻。
他邊說邊笑,猶如一個活菩薩的始終都是自己那張慣常了的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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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我們四個各懷一份笑態(tài),神秘的分散了。
笑,早已注定是短暫的。
我的笑還沒堅持十步,便被秘密的開除了,那射向我背后的黑槍很快便與我最擔(dān)心的預(yù)言不謀而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