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27

手里的中性筆隨著時間記錄下難忘的事，算是從不舍的昨日中挽留下一些珍寶。又想起了那是高三某天的早上，為了堅持練習英語，寫英語微博，雖然好像是第三天就沒有堅持下來，卻意外地記錄下了高三那些日子，我們青春里的天堂。

我覺得文章其實不必每日都寫，但記錄日期確實個好點子。日復一日地出現在我們生活中的事情太多了，當有這么一些標簽，在二維文字的世界里做些凝固的時間結點，我們或許在回首之時，多了些許立體的想念。

一轉眼，年末了。舊年之事尚未全然結算，新的一年又悄然而至。這一年里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在我心里它甚至比華夏五千年的文明史還要長。我按圖索驥似的在心里回憶起過往的近二十年里那些經歷，從無憂無慮的，在夏天的樹下拿著放大鏡烤螞蟻的孩子，到經歷了中考，上了高中，那些個忙里偷閑的晚自習。那些年的時光，其中的成長竟仿佛沒有過渡一樣，了無痕跡的從一個時期走過了另一個時期。唯獨這一年，不管是主觀的客觀的，強烈的情感宣告了少年時代的終結。我不再是個孩子了。小時候聽S.H.E的不想長大，總會像模像樣地扮做大人推理出小孩的許多好處，像什么有壓歲錢，有糖果吃，等真正成了大人以后才發現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兒。心境的改變，立場的遷移決定著彼時我們那些可笑的所謂換位思考的東西只是虛惘。一切一切不可預料又似乎理所當然的重擔由我們扛了起來。

如今明顯地感覺到時間在我們身上刻下印記是件痛苦的事，它意味著我們習慣了二十年的生活又要重新來過。以前參加數學競賽的時候證明過一道題，是說0到1之間的有理數與1到＋∞之間的有理數一樣多。我想，用它來描述我對成長的偏見再合適不過。從出生開始到高三是我的童年，余下的便都屬于成年那字眼。我想著，在我剛剛走過的那近二十個年頭里，無論是未成年，還是法定成年的日子里，我都是個孩子。別人也如我看待自己這般看待我。在母親羽翼的庇護下成長，她陪我讀書，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我取得了成績她就開心，我傷心的時候她是我最堅強的臂膀。我有談得來的許多朋友，關于文學，關于夢想，關于旅行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我想著，上了大學以后，與母親隔著小半個中國的距離。每天電話里我對母親的叮囑多過她對我的。我恨自己當初為什么執意要來離家甚遠的南方念書。我想著此一別，也許再沒有長聚的日子，大學四年，還有研究生，以后工作多半還是在外地。我想到遙遠的北方或許母親一個人還要耐受著好多年的寂寞孤苦，兒子的電話，也許就是母親唯一的依戀。

成長真的好像就那么一瞬間，在那高三夏天的漫漫長假里，我們踏上了一條遠行的路。走著走著，有一天我們發現自己也老了，我們拄著拐杖，終于停下回頭望著自己走過的路。就是那年夏天，我們背起行囊漸行漸遠，作別我們逝去的童年。告訴母親，兒子去闖蕩了。在我們患得患失的時光里，在我們稚氣未脫的時光里。

現在，我就坐在偌大的自習室里寫下這些字。哭了很久。窗外飄著雪，夜晚也被映照出瑩瑩的白。大理石鋪成的小路向兩頭延伸，一頭是勞碌了半輩子的母親，一頭是自己的看不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