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常會對錯誤視而不見,
永遠只以幸福和歡樂為念,
它任意飛翔,無法無天,
打破一切思想上的鎖鏈。
欺騙永遠只能秘藏在心間,
守法、守禮、道貌岸然,
它除開利益,什么也看不見,
永遠為思想鑄下鐵監。
不管平靜還是焦慮,時間都會過去。
夏天我是孤僻的,退了社團,關了手機,盡量回避與其他人的交往。像死了一樣坐在圖書館里,身上的蛆蟲攪動不止。
這天秋雨芳菲,大概早上10點才來臨,卻一直下著,沒有停止的跡象,鄰座的她穿了件時髦衛衣、腳上穿雙黑色皮鞋。
“同學”
“啊……”她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我旁邊,身上有股茉莉香味,臉色泛紅、皮膚白皙。
太青春了,以至于我這樣的農村孩子受不了這樣的氣息。
我趕緊低頭,聲音都有些顫抖。
“可不可以借你傘用一下”
……
而后她就要了我的qq和微信,在我跛腳的小詩下留下贊過的痕跡。
我告訴她,她坐的地方是從前叁兒的座位,她說她知道。
她說他是一個憂郁的男生,然后我們就打開心門借著叁兒聊天,我隱身了很久、從來不曾閃動的qq又時不時晃動。
我給她講云大凌晨的北門、云山上樹木的生長過程、云南的云彩運行規律,講叁兒和我爬過的樓頂和踩過的湖水、我們夜晚狂奔的百家大道、嘲弄過的操場,講圖書館里我們題下的詩句、嘲弄的話語……
講一切和叁兒有關的東西。
但我們從不講自己,我沒有告訴她自己爛的無法挽救卻不曾挽救的英語,臭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腳丫,對上課缺乏熱情的現實,關于未來的打算和腳下的任務。
她也不告訴我她的課程,學院的活動,對老師的看法,看過的書……
我們都故意埋藏起關于現實和理想的話語,以叁兒為借口熟識。
秋天本應銀杏雄黃、松鼠肥胖,本該游人如織、柿子豐滿,但是在呈貢,我躺在剛栽下的萎靡櫻桃下就忘記了一切。
我依舊拒絕走出圖書館,很想有說走就走的旅行,很想有和友人的一場游玩,很想收獲幾張學校熟美的照片。然而每次都在假裝勤奮的時光里無聊、晃蕩。
我像個流氓一樣,吧嗒著拖鞋,斜躺在人流忙碌的草地,我點開叁兒的頭像,又點開她的頭像,叁兒頭像永遠昏暗,她永遠在線。
我寫些跛腳的日記,把權限設置為叁兒和她,瀏覽量永遠是零,他們的日記每一篇都被我看完,并寫滿評論,回復也是寥寥。
秋天快過去了,還沒完,這時留下個小尾巴。
她在空間曬出英語六級證、志愿者證書、旅游照片,對于我,圖書館是我的全部,而她卻能在圖書館外收獲其他,這讓我感到羞愧和憤怒。
每天我都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才重新坐到對面,每天都邋遢著,而對面的她是常見常新的,從服飾到發型,到氣質到談吐,甚至身高都在迅速拉長,看樣子已經超過我好幾厘米。
她還是來借傘,或者借卡借書,或者請我幫個小忙,聊天依舊繼續,還是關于叁兒,關于那些幼稚的事和看起來雄偉的夢想。
慢慢的她的語句越來越曖昧了,總是用一些符號和表情,那些很能表現一個女孩的青春和可愛的表情。
是啊,大二了,估計她身邊所有的閨蜜都已戀愛,她天天在朋友圈吐槽閨蜜的男友,讓我一句話不敢回復,這些與我何干?
我們終于不聊叁兒了,也不聊那些幼稚的傻事了,那時我們都已經不覺得那些事多么好了,反而想著就會老臉泛紫。
她開始聊喜歡的音樂,偶爾給我分享幾首,說昆明的好玩的地方,談哪個電影又怎么樣,哪個電影院很不錯,哪個海洋館開業了,而我一般都是“哦哦”、“嗯嗯”的敷衍。
那些都是作為農村孩子的我不擅長的,我還在仰望文學和音樂的門檻,還拿不起西餐的刀具,握不住風中的電影票,沒有帥氣的衣服和霸氣的電動車,我踱著步子低頭看她發的消息,只想說一聲“我要看書了”,但終究不忍心打斷。
敷衍久了就會被看穿,于是只好假裝略知一二的回復幾句博取同感,她便滔滔不絕繼續說下去,一個秋天我的聊天記錄就滿了,懶得清理,也不想再看。
見面的時候我們的話很少,她總是渴望的看著我,希望多說幾句,我則盯著地面,希望她少說兩句。
有一天她拽了我的衣袖,我緊張的轉頭瞪他,把她嚇壞了,也把我嚇壞了。
秋末了,我的蛆蟲還在浮動,可是已經沒有了活力,它們要冬眠了,就如我滾燙的心。在接到她的長信后我就再沒有去圖書館了,也再沒上線。
她的信里說大學不想留下遺憾,她想有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現在舊圖書館終于關閉了,新館堂皇巍峨,本以為這個地方能讓我靜靜看書,可是依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