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家族誌暨父親回憶錄(4)

父親手稿17

在此形勢下,我們石船初中班也不落人后,不知從哪里引來了“先進技術”,在操場邊上,用墻板打了一個一丈見方的高爐,將一堆破銅爛鐵和煤炭、木屑混在一起,全校師生分班加點,日夜輪流上陣,拉風箱、添燃料,煉起了“鋼鐵”。幾天之后,將煉出來的“鋼鐵”,一路敲鑼打鼓送到區公所“報捷”。

后來,我和一部分同學,又被派到東邊山里的蜀原煤礦(現今大壩村社)去支援,白天幫工人運煤煉鋼,晚上擠在附近農民家里休息。搞了一個多月后,完成任務回學校學習。

初中學習開始時,全國形勢一片大好,鋼煤糧棉四大元帥升帳。但好景不常,1959年下半年,問題、困難、災害來了,糧食減產、國家財政緊張、生活不免費,學生自繳伙食費,糧食要定量,后來減標準,每人每天9兩,還時不時出去支援農業,學日本深翻土地。

有一年(1960年?),去向陽壩食堂支援挖玉米土,吃胡豆莢煮稀飯。

1959年暑假期間,學校修建教室,搞勤工儉學,組織學生搬木材、修土墻、蓋房,還去戰旗村扛木材,去煤廠挑煤等等。我一直干到這個假期結束,最終得到了一條小毛巾。60年暑期搞修建,我就再也沒有參加了。

E除四害

1958年春,全國上下一起動手除四害:麻雀、老鼠、蒼蠅、蚊子。在3月的一天凌晨,天還沒亮,東邊山坳傳來了鑼鼓聲、口號聲,以及人們的大呼小叫聲——消滅麻雀戰開始了。那一年我未上學,只和大人們一起在嶺崗的豌豆地里用竹竿去追趕麻雀了(組織要求,年少好奇)。大家吼啞了嗓子,不知道有嚇死多少麻雀,倒把豌豆踩死了一地。

1957年冬天,整風反右。晚上參加的在子塆、斑竹村的會議,批斗有“右派”言論的人們,批斗給富農分子報仇的“李明新”。

1958年春節的正月初一,由楊運揆、李華生、楊作煊等人發起并排練的一場地方川劇《梁山伯與祝英臺》(又稱柳蔭記)在下塝塆演出,吸引了上千名本地農民前來觀看。

F人民公社

1958年夏,河南新鄉縣出現了全國第一個人民公社。人民公社一是“大”:規模大,一般一個鄉一個公社,二是“公”,全公社所有。一聽說要成立公社、要辦公共食堂,人們心里便產生了一些疑懼和恐慌。大家擔心別人占了便宜,就盡可能地消耗自己的財產:殺豬殺雞、頓頓吃干飯(也只能如此)。

但是解放以來說積存下來的糧食,不是一兩個月就能消耗完全的,所以在9月份成立公社的時候,各個食堂都囤積了一大批糧食。

我們家屬于石龍公社石龍管理區(海天、石龍、斑竹三個合作社),我們幾十戶人一齊住在樓房溝里,我家三間瓦房住了三家:陳牛兒住堂屋一間,敖明貴住中間,我們一家五口住最下面粉房那間(當時我已經去石船讀書了)。吳太全那間是全隊的食堂(廚房),胡國甫、敖明旭和我媽是炊事員,飯堂設在敖明春堂屋。各家各戶的糧食都交給集體(記上賬),鍋灶一律撤除,不許個人開伙,發現了就給砸爛。

公社食堂開始很是熱鬧了一段時間。由于解放后政策好,人們生產積極性很高,糧食收成好,各家各戶交來的糧食也多,加上1958年是個豐收年,所以食堂開始的那些日子,是想起辦法辦伙食,還組織生活檢查團,要求各食堂伙食要辦好、上檔次。有干糧吃了,加上后來男勞力上山煉鋼鐵去了,好多的紅苕沒人挖,被爛在地里。后來上級要求趕夜班挖紅苕,哪個愿意去挖?遠看地里有火把燃著,近看,火把綁在樹上,地里一個人也沒有,鬧了不少笑話。

(據父親原稿,略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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