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迪諾的恩惠

? ? 克萊爾走了很久走出濕地,歷盡千辛萬苦。沒有了濕漉漉的草地,又迎來萬里飄雪,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雪原,風(fēng)雪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又冷又餓,克萊爾披上那件濕漉漉的衣服勉強(qiáng)抵御風(fēng)寒。饑腸轆轆,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兩眼發(fā)昏,腦袋嗡嗡作響。他心想著:“也許我就要死在這里嗎?我不甘心,可是也不可能原路返回了,前面不知有沒有什么危險?!?/p>

  腳下一打滑沿著冰面滑下來,鋒利的冰刃刺破他的大腿,腿上鮮血直流,他別起褲腿,扯開袖口包扎著傷口。他坐在地上歇息一會,繼續(xù)趕路,他每走一步牽動傷口,緊咬著牙,一腳踩空跌進(jìn)冰窟窿,冰冷刺骨,別說一條腿受了傷,就算完好無損的雙腿在這溫度下也使不上勁,他很吃力地?fù)沃?,露出半顆腦袋。能支撐這么久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他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有這么頑強(qiáng)的意志。

  那雙手被凍得紅腫,身子慢慢往下傾斜,整個人將要被堙沒。突然他聽到馬蹄聲,他探出腦袋大聲呼救著:“救命!快來救救我?!?/p>

  那人騎馬飛快地跑過來,飛奔下馬伸出肥碩的巴掌,克萊爾緊緊握著他的手,他的手很溫暖,強(qiáng)勁有力。那人往外拉,克萊爾拼命往上爬,爬出冰窟他身子哆嗦發(fā)抖,那人脫下絨大衣披在他身上,克萊爾還沒看見救命恩人的臉,沒一會兒昏厥過去。

  克萊爾醒來時見桌旁坐著個人打著盹,他見克萊爾醒了跑過來噓寒問暖??巳R爾瞧他年紀(jì)稍比自己年長幾歲,長得十分英氣,眼睛不算大,濃濃的眉毛,看起來像是有身份的人。

  他笑著說:“伙計(jì),你終于醒了,我還怕你醒不過呢!”

  克萊爾挪動著身體,有板有眼地說:“是你救了我嗎?”

  那人說:“你已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這么久?”克萊爾不可思議地說,他以為自己睡了一覺而已。

  他抖了抖腿,伸了伸胳膊。那人懺愧地低著頭,懷著歉意說:“十分抱歉伙計(jì),你那條腿……”

  “我知道,畢竟我是醫(yī)生?!笨巳R爾微微一笑,笑得那么自然。

  那人沒想到克萊爾這么從容面對,愣了半天說:“我還擔(dān)心,你知道以后會很傷心?!?/p>

  克萊爾說:“加上這次我兩次差點(diǎn)踏入鬼門關(guān),每次在緊要關(guān)頭都有人拯救我,我失去雙腿卻得到重生的機(jī)會,你說我是不是占了大便宜?!?/p>

  那人說:“伙計(jì),難得你看得開?!?/p>

  克萊爾放眼看著四周,說:“這是哪里?”

  那人說:“哪里嗎?說實(shí)話我也不清楚?”

  “你們待在這里多久了?”克萊爾繼續(xù)追問道。

  那人撓撓頭說:“從祖父開始,我們就一直待在這里?!?/p>

  克萊爾若有所思地奧了一聲?!澳銇碜阅睦??”他尋問道。

  克萊爾說:“我從海對面坐船飄過來的?!?/p>

  “是嗎?”那人半信半疑地說,他似乎對這事不可思議。

  “我叫迪諾,伙計(jì),你叫什么名字?!彼麊柕?。

  “克萊爾?!?/p>

  “父親?!笨巳R爾聽到孩子的呼喊聲,過了會估摸著八,九歲樣子的進(jìn)入寨子。

  迪諾撫摸著他的頭跟克萊爾介紹道:“這是我的兒子迪文?!?/p>

  這家伙眨著眼睛凝視著床上的克萊爾,面向他父親說:“父親,這位您救回來的先生嗎?”

  “是的?!钡现Z微微一笑道。

  迪文咧著嘴,一副天真的樣子,問道:“先生,你來自哪里!”

  克萊爾指了指北面,說:“我從很遠(yuǎn)的地方,坐著船飄過濕地,又從濕地走到雪原,之后來到你們這了?!?/p>

  迪文轉(zhuǎn)悠著水旺旺的眼睛,出奇地望著克萊爾,仿佛在聽著離奇的故事。

  迪文似乎很欣賞這個說話有些古怪的老先生,總是纏著他說故事??巳R爾不僅僅是醫(yī)生,他還博覽群書。沒多久他成了迪諾的“智囊”,他幫迪諾抵御外敵,又教會迪文認(rèn)字和做人的道理。

  迪諾握著他的手說:“克萊爾,多虧了你,我才有今天的地位?!?/p>

  克萊爾說:“迪諾先生,您別那么說,沒有人你的話,我早就不在人世了?!?/p>

  迪諾咳嗽越來越嚴(yán)重,克萊爾檢查了他身體,發(fā)覺那是他征戰(zhàn)沙場時留下的惡疾。他廢寢萬事,查閱醫(yī)書,束手無策。他面如死灰,他擔(dān)心救命恩人恐有不測,可正如他父親臨終時所說:“你是醫(yī)生,不是神仙,你終歸有救不了的人?!彼炔涣怂母赣H,更救不了他的恩人。

  那天迪諾在病榻上召見了克萊爾,他們聊了很久,像朋友間嘮著家常。

  克萊爾很難過,緊緊抓住迪諾的手,他回想起父親臨走的時候場景??巳R爾說:“非常抱歉,迪諾先生,我救不了你?!?/p>

  迪諾淡然一笑道:“謝謝你,克萊爾,我知道你盡力了。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我的兒子,希望你以后多照顧他。”

  克萊爾哽咽地說“迪諾先生,您這么說就見外了,對您的救命之恩我還沒來得及報答。”

  迪諾說:“前陣子我還有些畏懼,自從經(jīng)過你開導(dǎo),現(xiàn)在豁然開朗,所有的一切都釋懷了。我會化為塵?;蚧癁轭w粒,成為大自然的一份子嗎?”

  “按理說是這樣的,迪諾先生?!笨巳R爾說完之后,把臉轉(zhuǎn)向一邊。

  迪諾向飄著積雪的天空眺望著,臉上浮現(xiàn)波瀾壯闊的笑容,受疼痛折磨的迪諾撒手人寰,留下他孤苦無依的兒子。

  迪文哭得很傷心,哭完之后問克萊爾道:“克萊爾先生,父親去了哪,我能找到他嗎?”

  克萊爾說:“你父親去很遠(yuǎn)的地方,我們以后都會去的?!?/p>

  迪文轉(zhuǎn)悠著小腦袋,癡愣愣地問:“真的嗎?克萊爾先生,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父親了?”

  克萊爾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沒向迪文解釋那么多,孩子本該有個快樂的童年。迪文受傷克萊爾很緊張,幾年前沒能救得了他父親,倘若這次救不了迪文,克萊爾欠他們家的恩德將永遠(yuǎn)無法償還。

  克萊爾說,他行醫(yī)多年來,給迪文做手術(shù)比任何時候都緊張,生怕有個閃失迪文小命不保。

  迪文的傷勢恢復(fù)得很快,我很好奇他為何要救我們。迪文說,救我們是為了不讓普洛斯拿我們當(dāng)人質(zhì)要挾瑞撒,而且普洛斯與瓦塞有所勾結(jié),普洛斯對他的領(lǐng)土虎視眈眈。他說,自己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等普洛斯吞并了科薩特,回過頭來就會拿他開刀,因而不愿看著普洛斯奸計(jì)得逞。他還說,救我們純屬為自己利益,根本不是存心想救我們。盡管他嘴上這么說,我很清楚這不是他真心話,他總死愛面子。

  我懵里懵懂地問:“瓦塞是誰?”

  迪文說:“聽說過果爾王嗎?”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迪文說:“那是果爾王的遺孤。”

  “老國王沒處置他們,已經(jīng)是對他們天大的恩澤了,他們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造反?!蔽沂謶嵖卣f。

  迪文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他對王位覬覦已久。”

  我說:“那看來科薩特會有場惡戰(zhàn)?!?/p>

  迪文嗤之以鼻道:“你們的戰(zhàn)斗力別說跟瓦塞交戰(zhàn),普洛斯的那些蝦兵蟹將,恐怕你們都抵擋不了。”

  作為科薩特的臣民,怎能容忍詆毀我們軍隊(duì),可是迪文說得在理,讓人無法反駁。我不甘心在他面前失了氣勢,高聲說:“巴特魯手下還有批能征善戰(zhàn)的士兵,我相信能與他們抗衡。”

  “巴特魯?”他睥睨了我一眼,繼而捧腹大笑道:“他都跟瓦塞勾結(jié)了,你還指望他。”

  我往后退了幾步,說話哆嗦,顫聲說:“什么?他叛變了?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迪文說:“你們現(xiàn)在四面楚歌,內(nèi)憂外患,科薩特岌岌可危?!?/p>

  我聳拉著腦袋,憂心忡忡。心想:“瑞撒估計(jì)還不知道巴特魯叛變的消息,不知道他現(xiàn)在安危如何,會不會遭巴特魯毒手。我們不能再待在這,得抓緊時間趕回科薩特?!?/p>

  我跟瓦塔諾商量了一下,抓緊時間返回科薩特。我提心吊膽心里牽掛著祖母和蘇娜,萬一科薩特被攻占,我設(shè)身處地替她們安危擔(dān)憂。

  迪文取笑我們說,即使回去也改變不了什么,難道因?yàn)槟銈兓厝ザ輵?zhàn)嗎?

  迪文說得沒錯,我們改變不了別人,也改變不了戰(zhàn)爭,但不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迪文說,他可以幫我們牽制住普洛斯的人馬,希望我回去跟瑞撒商討一下兩家結(jié)盟的建議,他只需科薩特的布匹和絲綢,別的什么也不要。我跟迪文說等我回去商討后再給他答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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