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市督查組來檢查工作，衛生院的程榮也來了。
程榮三十來歲，不說話時臉沉沉的，有讓人望而卻步的的感覺；但一笑，圓圓的臉綻開來，溫暖親切。
程榮進了屋，我忙主動和她打了聲招呼，自己不光是禮貌，也怕以后和程榮打交道，看她冷冷的臉色。人家同事小張一直到程榮走，絲毫沒理她，別人都沒注意，我知道原委，不禁打趣兒：“天黑了，小張，你回家的路和程榮順路，帶她一段。”
程榮忙說：“我今晚值班，不回家。” 一向老實厚道的小張仍未吭聲。
中秋節前，我們和衛生院聯合組織了一次中秋慰問活動，到村子里慰問失獨老人，并為他們檢查身體。我和小張參加了這次活動。
衛生院的救護車“唰”的開進大院，并停在了我們面前。從車上下來了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子，我一看，認得，曾住我家的對門兒程榮。
于是，我一直對她微笑想敘敘舊，可那程榮一直冷冰冰的，說話不耐煩，裝作不認得我的樣子。我暗自嘀咕，自己過去怎么得罪了她?
三年前，我家的對門住進了一對新婚夫婦。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我就主動去她家里串過一次門。新娘子穿著紅夾襖，身材略顯豐滿，眼神有些斜眤的感覺。她家的新房布置的現代時尚，我夸贊了幾句想引起新娘子的話題，后來發現她興趣索然就住了口。那天，我就自我介紹了一番，也知道了她叫程榮。
以后，她家里安裝網線，她丈夫來過我們家，一個老實人的模樣。后來聽街坊說，程榮的丈夫在外地工作。
日出日落，日子像水一樣流淌著過去了。我有時在路上或者在小區里，碰到程榮。她出來進去總一個人，我和她主動打招呼，程榮依然板著臉不笑。后來，見自己的熱情沒有回應，自己也意興闌珊，慢慢見了就無視了。
一年之后，一天傍晚我回到家。對門開著，有幾個人往下搬東西。我詫異地往里瞅了兩眼，新房子里空蕩蕩地，客廳里懸掛地大結婚照片也沒有了。
這樣的事情不用打聽，樓上的大嬸就告訴我了。程榮夫妻離婚了，女的嫌棄丈夫沒文化。
“一開始介紹就該知道沒文化啊？”我有些不以為然。
“那女的挑對象挑的年齡大了，覺得條件合適，就結婚了。”大嬸恐怕別人聽了去，湊到我的耳前說。
我一邊點頭，一邊想，兩情相悅是結婚的基礎，光看條件哪兒行？
在這之后，我就沒有聽到過程榮的任何消息，當然也沒見過她。
如今，曾是對門的我們在工作中邂逅了，竟裝作不認識。救護車在鄉間公路上行駛，窗外的樹木一閃一閃地過，程榮看著窗外，一張側臉還是冷冷的。
在失獨老人家里，程榮小心的使用測血壓的儀器，為他們測血壓。并且囑咐他們生活中如何注意血壓，怎樣用藥。我發現程榮居然笑了，這是我首次見到她的笑容。
世界上最美的是笑容吧，冷冷的臉綻開來，溫暖親切，消融了我郁悶的感覺。
以至于我們去第二家的路上，我鼓了鼓勇氣，問程榮。
“你不認得我了嗎?”
“不認得” 程榮淡然地看了看我。
我不死心，“我曾是你家對門啊！”
“我忘了”? 她很自然的答道。
我呢，也真是醉了，看她的表情絕對認得我，假裝不認得我，也許是要忘掉那段婚姻及相關的生活吧。再說了，我不可能問你的生活，那是禮貌啊!
真是個讓人別扭的女人！
中午時，我們轉完了。因為第一次和衛生院合作，我們就主動留司機師傅和程榮在食堂吃飯。一路下來，程榮說話也隨和了，她們笑著拒絕了。接著開車走了。
看著他們車遠去了，小張跟我又說起了程榮。
他去衛生院辦公差，遇到了程榮吃了很大的癟。程榮冷言冷語把資料搬到小張面前就不管了，再問什么，一問三不知。小張也記住了她。
原來，小張和程榮也有段“公案”。
昨天在辦公室見到了程榮，在昏黃的燈下，她的笑容明朗了些。頃刻間，我覺那不是我認識的程榮。
哦，兩年快過去了，程榮的生活或許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