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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樹花開妖冶的火,全是寂寞。
? ? 我和小r靠墻坐在潮濕的墻邊,他點起一支明滅的煙,我就這樣看著他的側臉,如是想著。
? ? 我是在初一的時候被他帶壞的,逃課、進網咖,看著他在電腦屏幕上晃得眼花繚亂大殺四方,我就靜靜在一旁看最新的劇。偶爾他轉頭看看我,嗤之以鼻,然后繼續他無盡的殺戮。
? ? 網咖里大多數時候是偏安靜的,只有鼠標鍵盤的低吟和偶爾一次漂亮操作贏得的低喝。這種感覺不同于學校里的死寂沉沉,也不會過于吵鬧。
? ? 有時候我們也簡單地坐在墻角,看天看云看路邊雜草萎靡不振的綠。他吸著煙我歪著臉,看看天邊那團云,再看看他的側臉,然后通過各種奇葩的聯想和看似嚴密的邏輯證明二者的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 ? 他裝作很憂郁的樣子。當然是裝的,他能有什么心事呢,就算有,為什么不告訴我呢?但他的樣子好酷,酷到我總是愿意靜靜地看著他,就算是上課抄筆記都沒有那么認真。
? ? 然后他掐滅煙頭,沖我笑了笑,然后起身朝網咖走去。
? ? 我趕緊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泥塵,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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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呼……”
? ? 屏幕上碩大的victory讓我的神經松弛下來,我活動著手指和脊椎,偏頭看了看身邊的姑娘。
? ? 還是在看劇,全神貫注,到處都是破綻,隨隨便便就可以爆頭……
? ? 哦不是,誒,游戲玩過火了。
? ? 她……真的什么都不想嗎?就這么跟著我逃課,沒有思慮。
? ? 這樣很開心吧。
? ? 我點起一支煙,然后一個煙圈吐在她側臉上。
? ? “啊!”她驚叫一聲,錯愕地看著我,眼睛睜得很大很無辜也很漂亮。
? ? “我說姑娘,你不是好學生嗎?怎么跟著我逃課還那么心安理得呢?”我戲謔地看著她,問道。
? ? 她瞇起眼睛看著我,嘴巴抿起,片刻之后回答說:“那不都賴你嘛,奇怪,是誰帶我出來的?而且你說過的,出了事情有你頂著,怕什么?”
? ? 我無奈的笑笑說:“那你不怕成績下降老師找你談話?”
? ? “不怕,”她嘻嘻哈哈地笑,驕傲地挺起胸脯,“我可是很厲害的。”
? ? 我想,她還是沒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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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r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征戰,我繼續看屏幕。思緒卻飄遠了,像被風吹散的云,像我瞳孔的焦距,再也合不起來。
? ? 爸爸媽媽已經第三次警告我了。他們非常排斥我和小r在一起,他們從各種照不到光明的角度看他,說他是壞學生、混混、小流氓。
? ? 但是他哪有那么壞,他從不打架,從不大聲呵斥任何人,甚至很多時候他是沉默的。我就是喜歡這種憂郁,憂郁的人都不壞。
? ? 我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那么沉寂,我想去理解他,但又怕他嫌我管的太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看上去需要一個棲息地的時候,陪著他。
? ? 我怔怔地看著屏幕。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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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四個吊兒郎當的人,下意識地把小希擋在身后。呵,那些說我是混混的人,真應該來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混混。
? ? “小子,你很狂嘛,剛剛一個人單挑我們四個,讓我們很沒面子啊。”一個頭發染的枯草般黃的青年人吐掉了嘴里的煙,大聲說道。
? ? 我皺了皺眉,說道:“怎么,游戲打不好怪我?”
? ? 另外一個高個子冷冷地說道:“我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就是最近缺錢花,心里又不爽,想發泄一下。”
? ? 我瞇起了眼睛,握住小希的手,一片冰涼,幾許顫抖。
? ? “你們想怎么樣?”
? ? “不怎么樣,借點錢來花花,然后讓我們打你一頓。”黃毛邪邪一笑,緩緩走上前來。
? ? 我后退兩步,壓低聲音說:“小希,你先走,我有辦法脫身,不要拖累我。”
? ? 說完不等她回答,就率先沖了出去。
? ? 我從不打架,但今天我不能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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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天跑了多遠,我不知道,我只記得當時大腦一片空白。
? ? 就像現在一樣,不知所措。
? ? 老師剛剛來宣布,小r退學。
? ? 從此沒有人帶我逃課,沒有人揉著我的頭說我傻,沒有人吐槽我看的劇幼稚,沒有人和我炫耀他的連勝紀錄。
? ? 我當然知道原因。
? ? 和小混混打架,進了警局,被拘留兩天,留下了劣跡。而學校,不喜歡如此“惡劣”的學生。
? ? 他的父母一直希望他繼承公司,而他希望成為一個電競選手。
? ? 所有渴望接納的希冀在現實的尖石上撞的粉碎,他反抗,又無力反抗;他逃避,卻無處可逃。看似離經叛道的夢想,僅僅需要一個接納的港灣。但世界狹隘,容不下它。
? ? 我什么都沒做。我只是在他眉飛色舞的時候始終專注,只是在他安靜抽煙的時候不曾離開,只是陪他逃課聽他傾訴。僅此而已。
? ? 于是我獲得了他全部的信任,也在他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地的悲傷。我早就理解了他的憂郁,但我不在乎未來何去何從,我只想要此刻與他安好。
? ? 現在,我失去了半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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