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系列》之爸爸的蘆葦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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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阿爾他霞家的村北邊有一條小河,以前,河堤上有一片葦子地。

葦地往南是一片鹽堿地。那里坑坑洼洼的到處都是些大水坑和荒崗子。地面上起著很厚的白堿,腳踩上去會咯咯地響……

那里連一般的草都不長,在小小的阿爾他霞的記憶里,那里只有滿地紅紅的小堿蓬、雞腸菜,還有絆馬索似的馬蓮魚子(馬絆草)。這些馬蓮魚子很討厭,因為它們常常會把小霞霞絆倒。更討厭的是,再爬起來的時候也許還會看到身邊有死人的骨頭,這是多恐怖的事啊…… 小霞霞確實是看到過那骨頭的,而且那是一個人的頭蓋骨,白森森的,嚇死人了……

在往遠處走,骨頭會更多,幾步遠就會看到一塊,忒可怕了。小孩子們很膽小,但是他們還是會壯著膽子去看,這也許是為了證明他們很勇敢,也許是因為太好奇根本忍不住吧。據村里的人們說,那些骨頭是以前鬧日本鬼子的時候打仗死去的人,有的是八路軍,說不定也有鬼子,這孩子們就搞不清楚了。

阿爾他霞很喜歡聽村里的老人講故事_ _講鬧鬼子的故事……

“你們家胡同北頭那一家以前是地主,他家的房子是村里蓋得最高最好的,有一回鬼子進村來掃蕩,八路軍就趴在他家的房頂上向敵人射擊……”

那一次仗打得很激烈,死了很多人,院子里有,屋頂上也有。還有人說親眼見過受傷的八路軍爬到村南的大坑邊去喝水呢!

啊,太驚心動魄了。小霞霞聽故事常常會聽入迷,入迷了晚上做夢她也會遇到日本兵。那就跑吧,穿過村里一條又一條的胡同,向村北的葦子地跑……

(下)

阿爾他霞家的村子北邊有一條小河,以前河邊兒上有一片葦子地。

傳說,這片葦坡是從鬧日本子時候就有的,葦子長了一年又一年,因為干旱又沒人打理,那里的蘆葦長得越來越低矮了。

“要不,咱家把那片葦地承包了吧!稍微管一管,蓋座房子就使不清……”爸爸和媽媽商量著。媽媽當然沒有意見,因為房子總是要蓋的,現在沒有那么多錢買蓋房的材料,不這樣還能怎么辦呢?于是,經過一番周折之后,那片有著近百年歷史的蘆葦坡終于屬于了爸爸。

爸爸像打理菜園一樣精心地打理他的葦地。春天,在葦子長出來之前,爸爸用犁深翻了葦坡上的土,然后又是施肥又是除草的,于是那一年的蘆葦便長得超級得好。

一場大雨過后,河堤上蔥蔥郁郁,長滿了一人深的葦子。那葦葉又寬又長,在陽光的照耀下像綠緞子似的閃著奪目的光。小云雀和野鴨在葦叢里筑巢,一見到人影它們就撲啦啦地飛……

媽媽帶著阿爾他霞到葦坡上去采葦葉子,“采回去晾干了,留著給你們包粽子吃!”媽媽笑著說。“可是粽子要怎么包呢?”阿爾他霞依舊是那么愛提問題。媽媽揪下兩個葦葉握在掌心里翻折,一會兒功夫一個綠綠的三角形的小粽子就包好了。“真好玩兒!”阿爾他霞把那小粽子握在手里半天也舍不得扔掉。在葦地里也長著一些茅草,雨后,有一叢叢的茶褐色的小蘑菇從茅棵兒底下鉆出來。媽媽見到那些小蘑菇像見了寶貝似的蹲下采。“可以吃的嗎?”阿爾他霞好奇地問。“當然可以,洗干凈了加些韭菜包餃子,會讓你吃出肉一樣的味道,鮮美的很來!” “真的嗎?”阿爾他霞彎下腰去跟媽媽一起采,一會兒她們就采了半籃子。

阿爾他霞跟著媽媽在葦地里鉆來鉆去,“外面的人能瞅見我們嗎?”

“瞅不見的!”

“我可以帶小伙伴到這里玩兒捉迷藏嗎?”

“那可不行!這里離村子遠,要是遇到了壞人該怎么辦?”

“我們可以躲藏在葦叢里,就像八路軍對付日本鬼子那樣……”阿爾他霞說得一臉鄭重,仿佛她自己真的已經穿越到了戰火紛飛的時代……她是一個小八路,她趴在葦叢里機警的盯著河邊的小路,她頭上頂著八角的小帽,帽沿兒上一顆紅星正閃閃放光……

噢!就是那片小小的蘆葦坡,它曾多少次出現在阿爾他霞的夢里啊!在夢里,她不曾長大,她是一個手握長槍的小小的葦地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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