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秦

刺秦

1.

自白

我叫荊軻,荊軻的荊,荊軻的軻。

確切的說,我應(yīng)該是齊國人,但卻在衛(wèi)國出生。在衛(wèi)國的時候,小朋友們叫我慶哥。等現(xiàn)在到了燕國,稀里糊涂的被改了姓,他們都叫我荊先生。

老爹給的姓,說改就改,讓我略感蛋疼。

不過倒也無所謂,無論是姓慶,還是姓荊,都對我沒什么影響,其實你昨天姓慶,今天姓荊,哪怕明天被叫成李狗剩,又能怎么樣呢?

至少不會耽誤我喝酒吃肉,練劍泡妞。

我這個人自由散漫,無組織無紀律,一天到晚嘻嘻哈哈,醉夢江湖,也算是逍遙快活。一柄劍,一壺酒,一個人,無拘無束,想去哪兒去哪兒,散仙一個。

我要去秦國了,臨走之前,總想著把自己的故事寫下來。

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我現(xiàn)在在燕國,住在燕太子丹的隔壁。我實在受不了他天天在我耳邊絮叨,年紀輕輕卻總是婆婆媽媽的,虧得長了那么一張看上去還不錯的臉。

總是跟我說什么拯救黎民于水火呀,心系蒼生呀吧啦吧啦的,耳朵都開生繭子了。但看他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

想想看,有理想的人,還是蠻可愛的呢。

準備的匕首著實鋒利呢,據(jù)說上面淬滿了毒液,只要在秦王的身上劃一道口子,秦王就可能一命嗚呼,命喪九泉了。

沒錯,燕太子丹讓我去刺殺秦王。

站在我后面的傻小子,叫做秦舞陽,是個殺手,也是個孩子。據(jù)說他十三歲就接了第一單生意,看來也算是行家。這小子一天天吹胡子瞪眼的,盡管年紀不大,但戾氣倒是很重,一瞪眼睛,嚇得旁人不敢對視。

既然能做我的助手,那么身手應(yīng)該還不錯。盡管我想問他,為什么入了殺手這一行當,但還是沒能開口。亂世中的孩子,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

這是僅僅屬于自己的故事。

下面,就是屬于我自己的故事。


2.

幾個有趣的人

蓋聶

蓋聶這廝,拽得要命。

明明就是個種菜的,卻穿著一襲白衣。他個子比我高,顏比我正,劍術(shù)比我好,號召力比我強。

我路過榆次,那里的人都說蓋聶劍術(shù)無雙,天下一絕。那時候我還是個半吊子,總想著找些高手過過招,多積累一些經(jīng)驗值。

“天下一絕???”我一聽就來勁了,于是就恬不知恥的給村長買了一壺杏花村,把我引薦給了蓋聶。

我大搖大擺的盤腿坐在蓋聶的面前,做著鬼臉。這廝穩(wěn)如泰山,一動不動,那我當成空氣一般,這讓我十分郁悶。

“有人居然管你叫劍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故意夸張的咧了咧嘴。

“是有如何,不是有如何?”這廝氣定神閑,冷冷道。

“我要是把你打敗,是不是我就算是天下第一了???”我故意挑釁他。

“天下第一又如何??不是有如何??”這廝微微睜開了眼睛,慢悠悠道。

“拔劍吧!!我的長劍已經(jīng)饑渴難耐了!!!!!”

我站起身來,拔出了手中的長劍。長劍換做“殘虹”,據(jù)說是一柄戾氣及其重的劍。老爹沒有留下什么像樣的不動產(chǎn),只留下這么一柄劍。

老爹臨死的時候?qū)ξ艺f,你可以為了喝酒泡妞當?shù)羲械募耶敚^對不能當?shù)魵埡纭υ谌嗽冢瑒κ送觥?/p>

拜托,除了這把長劍,還有什么可以當?shù)舻模浚浚浚?/p>

不過,我還是聽老爹的話,殘虹一直跟著我,一點也沒受委屈。

陽光照在劍身上,像流水一般散發(fā)著淡淡的青光。蓋聶死死的盯著長劍,一言不發(fā)。他依舊端坐在那里,眼睛卻瞪得溜圓,倒把我晾在了一邊。

“你打還是不打???”我有點氣急敗壞。

“你——配不上這把劍”他微微的搖了搖頭,一臉惋惜。過了片刻,他一字一頓道:“更合適一些,現(xiàn)在的你,配不上這把劍。”

“什么亂七八糟的——”看他莫名其妙的樣子,比武的興致頓時失掉了八九分:“這是老爹的劍,老爹死了,現(xiàn)在劍就是我的,還有什么配不配的??”

“你應(yīng)該多多磨練,你的氣質(zhì)不對。”蓋聶恢復了平靜,淡淡道。

“怎么磨練??”我一臉疑惑,反問道:“你是怎么磨練的??”

“去認識更多的人,注意,是有意思的人”他冷冷的盯著我,面無表情:“記住,是有意思的人。”

“我不知道你說的有意思的人是什么樣的人,但我知道,你這個人實在是太無聊了。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聽得云山霧罩的。”

“我是什么樣的人???”蓋聶似乎陷入了沉思。

“哎呀真是無聊死了!!!”我有點不耐煩,沖著他擺了擺手:“既然別人說你是劍圣,那么我該如何去做,才能到你這個境界呢??”

“穩(wěn)!!!!”蓋聶出口,擲地有聲。

“哦?????”

“沉住氣,時刻冷靜,不慌張,不盲從。”蓋聶閉上了眼睛,不再看我:“你太活潑了,這是最大的軟肋。心性不穩(wěn),難免基礎(chǔ)打不扎實,基礎(chǔ)不牢,劍術(shù)自然是馬馬虎虎。”

“那我如何才能變‘穩(wěn)’??”我嘗試著試探道。

“下棋。”

“找誰下???關(guān)鍵是我不會呀!!!!!!!”

“邯鄲,魯勾踐。”

“他會?????”

“你說,你是種菜的蓋聶的小友,他自然會教你如何下棋的。”

“雖然你劍術(shù)精湛,但是!!!”我沖著他撇了撇嘴:“你的年紀也比我大不到哪兒去吧!!!!!怎么是小友!!!!!”

“你天真爛漫,性格灑脫,如同孩子一般。”蓋聶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你說,不是小友嘛??”

“可是我還沒有領(lǐng)教你的劍術(shù)呢!!!!!!!!”

“別急,會有機會的,但不是現(xiàn)在。”蓋聶慢悠悠的站起身,他的身上挎著一把木劍,沒有劍鞘,劍身無鋒。

“你為什么用木劍????”

“木劍只是擺設(shè),劍在人心。只要心存正氣,正氣便可化身長劍。”

“扯淡。”我小聲嘀咕道,不知道他聽沒聽見。

“你們就喜歡故弄玄虛,說一些光怪陸離的話,以為自己是個詩人。”

“要不,我們先下一盤棋,如何???”

“謝謝謝謝,不用不用不用。”我虎軀一震,連忙捂著肚子,佯裝痛苦道:“我肚子疼,先去廁所——”

我飛一般的離開了這里。

“神經(jīng)病——”

不過他說讓我去邯鄲找魯勾踐,一定有他的道理。最起碼,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那里堂而皇之的蹭吃蹭喝了。

一想到這些么還有些小激動呢!!!!!!


魯勾踐

魯勾踐是個怪人。

當我怯生生的道明來意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哪怕一絲的懷疑和詫異,見到我猶如多年老友一般,大手一揮,嚷道:“終于來新人啦!!”

魯勾踐個子不高,似乎有點肥胖,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說話甕聲甕氣的,穿著相比于蓋聶要隨便得多。

他見荊軻衣著寒酸,蓬頭垢面,一身狼狽,絲毫沒有露出鄙夷之色,大笑道:“大老遠的來到這里,估計累壞了吧。”

我心里直犯嘀咕:“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以做朋友???”

洗了澡,換了衣服,剃了胡子,我精神抖擻的來到了魯勾踐的面前。魯勾踐面帶微笑,不住點頭:“蓋聶帶來的人,應(yīng)該不會差,哈哈哈哈。”

我一頭霧水:“這都是什么呀——”心理暗自思量:“一對精神病。”

過了一天,我突然想起來了似乎有正事要做,問道:“蓋聶先生說,要想達到他的境界,首先就要會下棋????這是什么意思??”

“哈哈,看來你想成為劍客???”

“我也不知道,不過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確實很合我意。”我攤了攤手。

快意恩仇什么的倒是有點夸張了,不過憑著一身好本領(lǐng),蹭吃蹭喝倒是絲毫沒有問題。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圖個瀟灑自由,循規(guī)蹈矩的日子實在是無福消受。

“你這個性子,我看成不了劍客。”魯勾踐雖說依舊面帶微笑,但語氣卻一下子嚴肅了很多,這讓我感到十分驚詫。

“為什么??”

“你會不會下棋????”

“不會——”我一臉無奈,嬉笑道:“難道成為劍客就必須會下棋??”

“差不多”魯勾踐點了點頭:“而且棋藝不能太差。”

“既然你會下棋,你怎么不是劍客??”我看著魯勾踐的一身打扮,將信將疑道。魯勾踐倒是一臉平靜,淡淡道:“劍沾上了血,就再也擦不干凈了——”

“什么意思?????”

“我不想拿劍了,因為手上的劍太沉重了。劍在身邊,我無法安然入睡。”

“難道你殺了很多人??”

“以前,人們稱我為‘劍魔’,彼時我自鳴得意,死在我劍下的高手豪客不計其數(shù)。當然,有些純粹是咎由自取,額有些卻是——”

說到此處,魯勾踐的臉上完全沒有了笑容,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霧一般,陰沉憂郁。他背過身去,不住喃喃道:“或許,只有我坐在棋盤旁邊的時候,我的心才能平靜下來,或者說,我會暫時忘掉之前的一切。”

“這么說,蓋聶之所以隱居,是因為——”

“劍是嗜血之物,每一柄長劍的劍身上,都沾滿了人血。這些人,有些或是惡人,但有些人的死,卻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的殺人???”我越聽越糊涂。

“有些人,沒有做什么惡,但卻無法避免自己橫死的結(jié)局。”魯勾踐連連搖頭,悵然道:“這就是命。有些人就是肩負使命而來,而使命這東西,是和生命連在一起的。”

“那我不想下棋了。”

“為什么??”魯勾踐直勾勾的看著我,臉上竟漏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這個人喜歡插科打諢,愛酒愛玩兒愛美女,不過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聽你這么一說,我還是離得遠一點為好。”

“不過,你的殘虹告訴我,你的命,可能不屬于你自己。”

魯勾踐表情嚴峻的看著我,弄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甚至有點不寒而栗:“你這也太嚴肅了吧——”

“不對,是殘虹的主人太不嚴肅了。”魯勾踐冷冷道。

“既然說成為劍客要學會下棋,那么說不會下棋是不是不能成為劍客了?”

“差不多。”

“那我現(xiàn)在不想成為劍客了,所以我也不想學下棋了。”

“劍客終究會殺人,但殺人的卻不單單只有劍客。”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不呆了,我想馬上走。”

“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但離這里越遠越好,太鬧心了。”

“小兄弟呀——”魯勾踐長嘆一聲,喃喃道:“該是你的,你永遠也跑不了。”

“什么命不命的,我命由我,與他人何干??????”


狗屠和高漸離

我一直向北走,走呀走,走呀走,一直走到了這里。

不對,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逃。

想到這里,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雖然算不上不歡而散。要知道,蹭吃蹭喝的這幾天是我最快樂的幾天,而且還有酒,還有狗肉吃。

可以說,我在這里吃到了最好的狗肉。

當然,一切都是在遇到狗屠之前的事。

狗屠長得五大三粗的,一點都不文藝。

狗屠自然不是他的名字,我問他到底姓字名誰,他不答,只是嘿嘿直笑。我說我叫荊軻,荊軻的荊,荊軻的軻,他只回答了一個字:“哦”

狗屠這個名字太正式了,我想叫他二狗子,但又怕他生氣,叫屠兄,倒顯得別扭,叫狗兄,顯得更別扭。狗屠咧嘴一樂:“你就叫我‘內(nèi)誰’就行了。”

狗屠不止會殺狗,還會做狗肉。他的狗肉堪稱一絕,或者說我從未吃過那么好吃的狗肉。而且,狗屠不止是個好廚子,他還會作詩,會唱歌,會演奏樂器,會舞劍,會看風水。我問他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結(jié)果這廝只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殺狗的。”

你在逗我????????

高漸離一直和狗屠在一起,畫風極其的不搭調(diào)。因為聞到了狗肉香,我認識了狗屠,和狗屠玩的嗨了,才恍惚間發(fā)現(xiàn),在狗屠的旁邊,還有個沉默的高漸離。

高漸離不會殺狗,更不會做狗肉,似乎也沒有看到過他喝酒。

狗屠什么都會,但是個子比我矮一點點,身材比我胖一圈,長得也沒有我好看。高漸離卻是相反,長得比我高,身材比我好,長得也比我好看。但和蓋聶不一樣,蓋聶一直都是沉靜似水的樣子,不茍言笑。高漸離則是常常面露憂郁,一副悶悶的樣子。

高漸離只是在我和狗屠喝酒的時候,在后面默默地擊筑。與其說他像個藝術(shù)家,倒不如說更像個詩人。反正音樂家想表達的東西,沒幾個人能看懂,而詩人想表達的東西,更是沒幾個人能看懂。

狗屠酒量不行,喝上幾口臉就會變紅,再喝幾盞,就開始胡言亂語了。有的時候喝興奮了,索性連狗肉攤都不照看了,拉著我就開始唱歌。狗屠唱的什么含糊不清,聽不真切,但是感情豐富,又哭又笑,只是斷斷續(xù)續(xù)能聽得見什么“家國、情懷、故人”什么的。而此時,高漸離也會偷偷的抹一抹淌出眼角的淚滴。

我有兩件事始終不明白,一個是,一個殺狗的哪兒來這么多的情懷?二個是,狗屠和高漸離的混搭看上去也太不協(xié)調(diào)了一點吧。

我問清醒的他,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不答,只是微笑。我又問,你唱的歌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微微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問他干嘛?”

我問高漸離,他只是搖頭,一聲不吭。

我有酒,你有故事,可是為什么不能交換呢?而且我也有故事呀,拽什么。

我有一點不服氣,但也就是瞬間,這一點不服氣便隨著狗肉香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果然,世間的美好,抵不過眼前的美味呀!

可是有一天,狗屠卻是一本正經(jīng)的把我叫了過來,說有事找我商量。

看他難得嚴肅的樣子,我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這里。奇怪的是,我聞不到哪怕是一丁點的狗肉香味,也沒看出他要找我喝酒的神態(tài)。

狗屠不茍言笑,正色道:“我要出去辦點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就麻煩荊兄麻煩照看這個小小的狗肉攤了!!”

我當時就虎軀一震,著急道:“你干嘛去,再說不有高漸離呢嗎?”

“高漸離不會經(jīng)營,只會擊筑。”高漸離面色平靜,淡淡道。

“你不要問我去哪里,不要去找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這一點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現(xiàn)在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就足夠了。”

“有意義的事——你當我是小孩子呀,真是的。”我有點生氣。

“我有一種感覺,我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回來了。”

“別鬧,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再也吃不到這么好吃的狗肉了!”

“我突然編了一首曲子,小高應(yīng)該記全了,你要不要聽一聽??”狗屠的眼里竟然閃著淚光,這讓我有一點猝不及防。

就見他站在門外,器宇軒昂,完全沒有了平時瀟灑的樣子,朗聲唱道:

“風蕭蕭兮易水寒——”

“你可拉倒吧!”我使勁沖著他擺了擺手,搖頭打斷道:“大夏天的寒什么寒?我都快被熱死了。”

狗屠瞟了我一眼,不再說話。他不再理我,自顧自的收拾著自己的行囊,待穿著整齊,她看著我和高漸離,淡淡道:“保重。”

說著,他便頭也不回,大步流向的向遠方走去。

我可以打包票,狗屠此時的眼里寫滿了剛毅,他真的沒有回頭。沒錯,豈止是沒有回頭,連偷偷的瞄我們一眼都沒有。

我的心里竟然開始泛起了酸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高漸離確實出奇的平靜,他悠悠的擊著自己的筑,一言不發(fā)。

待一曲奏罷,我問高漸離,狗屠到底去哪兒了。

高漸離冷冷的看著我,連連嘆氣:“他要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

“他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殺狗做狗肉。”我心里是這么嘀咕,但卻不敢說出口。此時我才發(fā)覺,高漸離彈奏的這一曲,我從來沒有聽過。

凄涼婉轉(zhuǎn),冷峻但悠揚。

我問他,這是什么歌?

高漸離說,這是狗屠剛才唱的歌,但是你沒有讓他唱完,所以,我只能把他彈出來。

我又問他,你能不能現(xiàn)在把他唱出來。

他說,可以倒是可以,但不是現(xiàn)在。

你確定不是在搪塞我???


下面,該講一講我的故事了。

我只想說,在我送走狗屠之后的故事。

過了沒幾天,一個自稱田光的老頭來到了狗屠的狗肉鋪。

狗屠說,讓我照看這里,因此我一步也沒有離開,但此時卻再也聞不到狗肉的香氣了。高漸離卻是依舊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若有所思。

田光的歲數(shù)要比狗屠大上不少,頭發(fā)是白的,胡子也是白的,背佝僂著,說話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田光告訴我,狗屠是他的朋友,是故人。

我說老頭你有事說事。

田光說,我現(xiàn)在年老不中用了,精力不行了,力不從心了,腦子也不夠轉(zhuǎn)了。

我不耐煩的打斷他:“有事說事,別打擾我喝酒!!!”

酒還是天天再喝,但沒有了狗屠,心里總感覺有點不舒服,盡管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看高漸離,高漸離似乎也有點魂不守舍,盡管只是那么一點點。

田光顫顫巍巍的沖著我鞠了一躬,恭敬道:“我知道你是個有才華有主見的年輕人,所以我找到你,確實要有一件事請你——”

“不會做,所以不做。”我頭都沒抬,斷然拒絕。

“你要知道嘛,年輕人要有理想,有追求,要是沒有了理想,和咸魚有什么差別???”

“你有完沒完?在喋喋不休下去別說我不尊老愛幼!!!”

“狗屠死了。”

“什么???你說什么?????”我大吃一驚,而高漸離似乎也手滑了。

整個房間內(nèi)鴉雀無聲,仿佛一切都變得靜止了。

“所以,我想請求你去完成狗屠兄沒有完成的心愿。”

“什么心愿???”

“刺殺秦王。”

“為什么殺他?????”

“他殺了狗屠,不對,是他的人殺了狗屠。”

“可是,我為什么要殺他??就是你所說的秦王??或者說,我更想知道,為什么狗屠去殺秦王??”

“狗屠兄的國家亡了,是被秦王滅掉的。他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尋找一個機會,一個復仇的機會,一個可以殺掉秦王的機會。”田光悵然道。

“然后呢???”

“他沒有成功,相反,死在了秦國。”

“可是為什么選擇我??我是個浪子,自由散漫慣了,為什么要聽你的?”我拿起酒壇,將半壇的酒一飲而盡,甚至連衣襟都被酒水淌濕了。

“秦王野心勃勃,她想著統(tǒng)一天下,想著做所有人的王。為了能做到這一點,他殺了很多的人,年輕人、老人、婦女、孩子——”

“殺了他又能怎么樣,難道他死了就沒有殺戮??你的邏輯真的很奇怪。”

“秦王慘無人道,性情暴虐,為天下人所不齒。”田光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絲明亮的光,興奮道:“只有他死了,才能天下太平。”

“如果我殺了他,那天下會變的怎么樣??”我瞄了一眼田光,咧嘴道:“難道真的變得天下太平??你確定???”

“這——”田光似乎有點始料未及,舌頭有點打結(jié):“肯定比現(xiàn)在好!!”

“你沒有說服我,所以我不去,盡管我十分懷念狗屠兄親自烹制的狗肉。”

“那么——”田光清了清嗓子,背變得更加佝僂了:“就算是為了狗屠,你可不可以去一趟???”

“可以。”

然后又是一陣沉默。

酒壇空了,可是我實在懶得再去照舊,高漸離沉默的看著我們兩個,一言不發(fā)。在沉默中,我突然發(fā)現(xiàn),除了喘息聲,其他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

高漸離也不擊筑了,像個泥塑般直挺挺的坐在那里。

我打趣道,你怎么不擊筑了。他說,手酸了,休息一會兒。

我微笑的看著田光,問道:“什么時候去,帶什么賀禮,和誰去?”

“樊於期的人頭,都亢的地圖,一把淬毒的匕首,你的助手秦舞陽。”田光悠悠道:“樊於期是秦國的仇人,他已經(jīng)死了,但人頭還在。秦舞陽十三歲就成為了殺手,盡管年紀不大,但也是個老手。匕首見血封喉,值得信賴。”

“可真有你的。”我瞥了一眼似乎有點洋洋得意的田光,吐槽道:“把活人逼死,讓孩子去殺人,真是剛毅無比。”

“還不是為了燕國的大業(yè)!!!”田光抬起了頭,朗聲道、

“搞政治的,果然是心如蛇蝎,媽的。”我心里暗自怒罵,當然不能嘴上說出來:“看來都準備好了,你想讓我什么時候出發(fā)?”

“越快越好,嘻嘻”田光喜上眉梢。

“呵呵,好的,我知道了。”

望著田光離去的背影,我實在不知道想說什么。稀里糊涂的接下了這么一個費力不討好的活,實在是不能興奮起來。

高漸離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連一句挽留的話也不說,。

睡了個懶覺,等第二天醒來,突然發(fā)現(xiàn)城門外貼著個告示:

“犯人田光蓄意謀反,午夜已被處死,還望爾等引以為戒。”

“小高,看來知道太多的事也不太好。”小高今天沒有擊筑,只是靜靜的坐早角落里。我望著他面如死灰的臉,淡淡道。

“人能為自己活,真好。”小高若有所思。

“搞藝術(shù)的,都特么是精神病!!!!”

離別

荊軻打點好了行囊,背上自己的殘虹,藏起淬毒的匕首,一切妥當。

在田光死后的第三天,

燕太子派人來到了這里,詢問道:“荊先生什么時候動身?”

荊軻冷笑道:“再等幾天,我想等故人歸來。”

又過了三天,燕太子丹又差人來詢問:“先生何時動身?”

荊軻依舊冷笑:“我在等著故人歸來。”

又過了三天,燕太子丹坐不住了。他威風凜凜的來到了小小的狗肉鋪,見到荊軻便劈頭問道:“荊先生什么時候動身?”

“看來您真是著急了,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走吧!!!”荊軻冷冷的看著燕太子丹,一臉凄然。

高漸離靜靜的注視這眼前的一切,卻沒有說任何話。

來到了易水河畔,荊軻背著劍,秦舞陽手捧著樊於期的人頭,后面的背包里放著燕亢的地圖。荊軻刮了胡子,洗了頭,打扮的像是要娶親的新郎官。

只不過,他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袍,比蓋聶穿的還要白。

高漸離也是。

二人來到河邊,船還沒有來。高漸離眺望著遠方,淡淡道:“我給你唱首歌吧,狗屠上次唱的歌,那首沒有唱完的歌。”

“就是那首什么易水寒嗎??”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別唱了!!!!誰回不來了??”荊軻沖著高漸離做了個鬼臉,嘟囔道:“你們藝術(shù)家就是多愁善感。狗屠也是,長得那么五大三粗的,寫出這么娘的詞。”

“那么是你,你會些什么樣的詞?”

“富貴功名如水流,不如當劍換美酒,哈哈。”荊軻一臉的得意,笑個不停。

燕太子丹領(lǐng)著他的手下,浩浩蕩蕩的趕到了易水河畔。他一臉喜悅的看著荊軻,滿懷期待道:“荊先生,只要你刺殺秦王成功,你一定會流芳千古,供萬代后人瞻仰的!!!”

“我要是死了??就沒有人知道我咯。”荊軻挪揄道。

“這——”燕太子丹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是好。一邊的大臣忙接過話來:“荊先生武功蓋世,絕對不會失手的!!!!”

“還是少來這一套吧。”荊軻沖著眾人擺了擺手,喃喃道:“我可能在也吃不到那么美味的狗肉了,真是哀哉痛哉。”

荊軻看了看燕太子丹一眼,搖頭道:“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如果失敗。了,你可不要怪我無能。或者說,你的給自己留個后手。”

“不不不,荊先生。你一定會成功的,一定的。”燕太子丹沖著荊軻抱了抱拳,咧嘴笑道。秦舞陽瞪著大眼睛,甕聲甕氣道:“荊先生,我們該走了吧。”

“走了,但愿后會有期。”荊軻沖著眾人擺了擺手,沒有回頭。

“后會有期,但愿——”筑聲凄涼,高漸離早已淚流滿面,不能自已:“也許下一個,該是我了吧??”

“不如當劍換美酒——”高漸離長嘆一聲:“我好久沒有喝酒了。”


3.

相遇

咸陽古道,秦王宮口。

秦舞陽喘著粗氣,連連贊嘆:“好大的房子呀,而且還有這么多。”

荊軻一言不發(fā),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前。王宮門口站著不少手持利刃的甲士,一個個雙目圓睜,一臉嚴肅,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自小離家差不多也有二十年了,突然想家了。”荊軻望著巍峨的宮殿,心里不住一陣泛酸:“我可能都記不得回家的路了,我的家在哪兒呢?”

荊軻眼圈泛紅,連連嘆氣。秦舞陽看在眼里,小聲嘀咕道:“你哭了?”

“哭什么哭,是沙子迷了眼睛。”荊軻狠狠的瞪了秦舞陽一眼。秦舞陽嚇得一縮脖子,不再敢說話。

秦王看上去很年輕,身著黑袍,身材魁梧,威風凜凜,穩(wěn)如泰山。秦舞陽似乎被秦王的氣勢震懾住了,肅穆的王宮內(nèi),是每個角落里都能聽見他的喘息聲。荊軻心道:“畢竟是個孩子呀。”

“難道你也是來殺我的?”秦王居高臨下,愣愣的看著下面的二人,淡淡道。

秦舞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荊軻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秦舞陽,沖著秦王微笑道:“為什么叫做‘也’?”

“前些日子,來了個很有意思的人,也是燕國過來的。”秦王舒了一口氣,微微嘆息道:“那個人既然是使臣,結(jié)果第一句話是‘我來就是殺你的。’”

“我問他,為什么燕國會派他來殺我。結(jié)果他說,他殺了十幾年的狗,突然想換換口味。”秦王語氣平和,似乎就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所以我很不幸,成了他的試驗品,真是有趣。”

狗屠果然來過。

荊軻悲從中來,淚滴順著眼角輕輕的劃過。秦舞陽怔怔的杵在那里,呆若木雞,他不敢安慰荊軻,或者說,他沒有理由安慰荊軻。

“我倒想和這位狗屠兄交個朋友。”秦王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略帶燦爛的微笑:“想殺我的人有千千萬,但在我的面前,一個個都是唯唯諾諾,畢恭畢敬。我不相信他們都甘愿臣服于我,但是這些人的執(zhí)行力倒是蠻不錯的,這真的是個諷刺。”

“狗屠為什么沒能殺你??”荊軻問道。

“他沒有理由殺我。”秦王一臉嚴肅。

“田光說,你滅了他的國,他之所以來,其實就是為了復仇。”荊軻一身正氣,凜然道。

“哈哈哈哈哈哈”秦王大笑道:“你說的那個田光,他現(xiàn)在還好嗎?”

“他死了。”

“這就是對造謠者的懲罰。”秦王使勁揮了揮衣袖,憤憤道:“狗屠之所以來這里,與其說是為了復仇,倒不如說是來解脫。”

“為什么這么說???”

“或許,你需要再聽一個故事了。”秦王沖著下面擺了擺手:“很有趣的故事。”


4.

往事

燕太子丹實在不是一個聰明的人。

聰明的人,是不會選擇派刺客來刺殺我的。因為來一個,就留下一個。

這個自稱是燕國使者的人,盡管看上去憔悴不已,但也是器宇軒昂,談吐不凡。我特意為他賜座,想著來領(lǐng)教一下燕國死士的氣概。

他身上有殺氣,或許一般人感受不出來,但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我見識過很多的死人,他們都死在我的手下。因此,我能比別人更清晰的嗅到死亡的氣息。

他站起身來對我說,他來這里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刺殺我。

我知道,想殺我的人有千千萬萬,但是敢于當面點明來意的,他卻是第一個。他絲毫不想掩蓋自己的殺氣,我倒是認為,他是不屑于掩蓋。

我不能說他是英雄,但卻是個十足的男子漢。

他死死的盯著我,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大臣們似乎都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住了,一個個連竊竊私語的膽子都沒有。

我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我便問道:“你為什么要殺我。”

“你毀滅了我的國,我來這里就是來報仇。”他冷冷道。

“報仇的方法有千萬個,而你選擇的這一個,似乎是最不明智的。”我倒是有些憐惜起他來了,畢竟,大部分來這里的,都是卑躬屈膝,滿臉訕笑的丑陋之徒,看著就反胃。

“但是我不想讓更多的人去死。”他長嘆一聲,連連搖頭:“如果用我的死換來更多人的生,我倒是樂于嘗試,不問成敗。”

“可是你殺了我,真的能換來更多人的生?”我反問道。

“你殺了太多的人,所以只有你死,才能平復民憤。”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旁邊的大臣一個個面面相覷,有的似乎還在嘀咕著什么。

“我想說的是,就算你殺了我,也不能保住千千萬萬人的生。”

“沒有比你更喜歡殺人的人了,一個都沒有。”

“沒有一個人喜歡殺人,一個也沒有。”我走了下來,來到了他的身邊,環(huán)視著群臣,朗聲笑道:“就算你殺了我,秦國還是這個秦國,這些大臣依舊會臣服于后面的王,但是繼承的王,怎么可能會放過你?”

“我之所以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死有何懼?”

“我不想問你的國是什么國,何時為我所滅。但我知道,你從燕國來,一定是為燕太子丹做事了。”我瞄了它一眼:“對吧。”

“那又如何?”

“你殺了我,燕國依舊還會為我所滅。不同的是,我的軍隊定會血洗燕國,讓燕國的后人們代代記住我的名字。”我微笑著看著他:“不僅你死了,或許你會讓更多的人替你去殉葬。”

“你胡說!!!”他顯得有點氣急敗壞,說話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殺了你,秦國就會大亂,被壓迫的人定會全力反抗。”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只會有更多的死人。”

“可是,他們是為了自己國家而死,死了也是光榮的。”

“死就是死,還分什么好的壞的??”我冷笑道:“或許若干年后,后人們會說,有的人死得壯烈,有的人死得悲慘,有的人死于平庸,有的人死得卑劣。但這些有什么區(qū)別??無論誰死,都只會成為幸存者的談資罷了。只有死者的親人,才會體會到那種肝腸寸斷的感受。”

“真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有這個體會。”他輕蔑道:“既然如此,你就應(yīng)該罷兵回師,秦燕兩國井水不犯河水,而不是兩軍對峙,刀劍相向。”

“如果天上有兩個太陽,那么地上的草木只會被枯死。”

“一派胡言,強詞奪理。”

“如果燕太子丹真的是個聰明人,他就應(yīng)該勵精圖治,操練軍隊,讓他的臣民忠心于他,讓他的軍隊忠誠與他。”我轉(zhuǎn)過身去,不看他,淡淡道:“可恰恰相反,燕國的軍隊是我遇到的最不堪的軍隊。而今日出此下策,可見他的智力也不過如此。”

“如果你是他,你會怎么做?”

“我不可能是他,我如果是他,把我不可能成為一個消滅者,只有被消滅的份兒了。”

此時的他似乎有點恍惚,我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似乎也在漸漸的消散了。他滿是痛苦,像是自責,似乎還有困惑、疑問、不解。

他問我,如果秦國同意了各國,那么會是什么樣的光景。

我只說了六個字:“書同文,車同軌。”

“看來,或許你的想法還是有點道理的。”他一臉悵然,沉默不語。

“不過,我不能活著回去了。我的命早已不屬于我自己了,如果你瞧得起我這個殺狗的,就給我一個壯烈一點的死法吧。”

他抬起頭,目光炯炯,整個人散發(fā)著淡淡的光。

“雖說人之不如意十有八九,何必過于勉強自己呢?”

“我偏要勉強,如何?”

“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實在是有趣至極。”

“你既然是這里的王,后面的歷史必然會有你的后人去寫。雖說歷史這東西不能篡改,但我還是有個小小的要求——把我寫的壯烈一點,或者說,把我寫成一個刺客,一個刺秦的刺客。”

“這又是何必?你本來就是刺客,一個讓對手尊敬的刺客。”

“那就好。”

“看來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果然是有道理的。”

“動手吧!!!!!”


5.

尾聲

狗屠死了,死得很壯烈。

秦王對我說,射向他的箭足以遮天蔽日,但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秦王還說,盡管他早已變的血肉模糊,但卻死得極其安詳。

秦王最后說,他自己厚葬了他。

我叫荊軻,荊軻的荊,荊軻的軻。我的對面就是秦王,我要殺的人,殺了我好朋友狗屠的人,一個故事講得還不錯的人。

他對我說,你想怎么樣?

我說,為了狗屠,我不能逃,我不能怕,盡管我不想死,我也不愿意死。

或許,高漸離也會來吧。我對秦王說到。

秦王一臉的憂郁,他說,他不想殺人了。

人的命運是不能自己掌握的,我無法知曉自己何時離去,甚至無法知曉明天會發(fā)生什么。秦王亦然,狗屠依然,小高亦然,我更是如此。

我對秦王說,狗屠兄的狗肉天下無雙,既然吃不到了,就再也沒有什么眷戀的了,我要找他喝酒,更要讓他講講當年的趣事。

秦王對我說,他沒有理由殺我。

秦舞陽悄悄地撤了我的衣角,悄聲說道:“既然他不想殺我們,那我們就走吧,趕緊走,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他只是個孩子,還請你放過他,這一切與他無關(guān)。”

“好。”秦王閉上了眼睛。

“這把殘虹就當是留個紀念吧,據(jù)說戾氣很重,你要小心。”我卸下背上的長劍,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好。”

“我倒是沒有什么牽掛了,二十余年沒有回家了,真的不知道家里小徑旁邊的迎春花還開著沒有。”

“我想應(yīng)該開著。”秦王睜開了眼睛,他滿眼血絲,眼里閃著淚光。

難道他哭了?畢竟這里沒有沙子。

“我走了,你保重!!!”我沖著秦王擺了擺手,向外走去。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過了一會兒,眼睛似乎又變得明亮起來。我看到狗屠就坐在那里,笑瞇瞇的看著我,只說了一句:

“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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