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妃無心亂天下】7.生辰與祭日

時光如梭,跟隨幾個恩師學習已有半月之余。即使再忙,她也依然記得那一天又一次來臨了。

再過日,便是她的生辰,也是那一年墨府遭受血洗的那些人的祭日。以往,每年的這幾天,她都會提前溜出去準備好事物,然后等到那一天將自己關在房門,再找機會上山在墓園陪他們一整天,直到太陽西垂,墨涼才趕在天黑回府。而今年,她準備不再偷偷過去,畢竟計劃已經開始,有些事,她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顧忌那么多。

念及此處,墨涼驀然停下練習的動作,站定,望著自己的琴師——南漓隕。

“隕師傅,我想跟您和幾位師傅告假三日。”

“告假三日?”輕撫愛琴,等音停歇,南漓隕才抬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墨涼,有些疑惑。

他本不是八卦之人,奈何當初得知自己徒弟這么羸弱異常,他曾特意查探過。當然,其余三位教墨涼的名師也都這么做過。也正因為調查過,才知道自己徒弟性子冷成了何等程度?安靜成什么樣子?因為墨涼不曾出過蓮樓,也沒有和其他下人接觸,也就不知道到底品行如何。

不過,根據他們幾個這段時間的觀察,這個墨涼性子雖冷,卻也知禮數。而且耐力驚人,身上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執拗,任誰也拿墨涼沒轍。待人接物方面,雖然話不多,也算是沉穩。身上傲氣十足,卻也不因勢,因自己的身份壓人。對待自己幾個師傅也是禮遇有佳,謙卑不自滿。可惜了!身上總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自卑感和時而濃郁悲痛之意,時而殺氣驚人,讓人有些心驚這小小孩童何來如此戾氣?

想到這,南漓隕慶幸墨涼雖然戾氣濃郁,卻也不是濫殺無辜之輩。畢竟他們幾個發現墨涼身上戾氣過重便時不時的試探,安排些事去測驗結果。一次兩次通過,他們可以當做幸運,但是次次如此,那只能說明一件事。要么這個人心機驚人,要么就太過正直。對于這兩個選擇,他們幾個都相信是后者。畢竟她只有六歲,只要后期教育得當,他們相信墨涼絕不是一個兇惡之徒。

可是,命運的齒輪早已旋轉,并不會因為他們幾個插手就能阻止墨涼后面那一次驚人的屠殺??

“理由是什么?”

她靜靜的看著南漓隕,不曾出聲,直到他問出口。

“后日,便是我的生辰。”

“哦?”果然還是一個嬌生慣養大小姐,因為一個生辰就打算放棄堅持訓練,休息三日?

“也是當年墨府那些人和我娘的祭日??”眼簾半垂,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我想去祭奠,陪陪他們。”

擦拭琴弦的手一僵,帶出了一片雜音。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卻又不敢相信。“你身上殺氣濃烈,可是因為當年?”

“往事如煙,拜師學武只為保護自己和自己想保護的人。”知道南漓隕要問什么,墨涼也不遮掩,抬眸望向南漓隕探究的眼睛,毫不躲閃,坦蕩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也讓南漓隕心安了幾分。

“真的?”

“嗯。我是女子,又是異性郡主。指不定將來被指婚,或是被頂替公主和親的時候。只要我活著,那一天遲早會來。而我就算不愿摻和也會被那洶涌的暗流拉扯進去,所以我必須為自己爭取更多活下去的幾率!”

“因為,我不想死??”暫時也不能那么早死!

“我且信你。”沉默半響,南漓隕選擇相信。“你且去吧,告假之事,我代你其他幾位恩師允了。早去早回!”

“謝隕師傅。那墨涼先行告辭!”

“去吧。”

墨涼出府時,王管家和墨濤正在墨閣商量后天墨涼的生辰要不要辦。可還沒等他們兩個想出個所以然,就有人通稟說。“郡主帶著丫鬟流年出府了,還去庫房支走了30兩銀子。”

“支了30兩后出府?”

“有說哪兒?什么時候回來嗎?”

兩人先是一驚,后又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從不出門的墨涼怎么這個時間出門了?

來人搖了搖頭,這讓墨濤兩人更摸不著頭腦。就在兩人著急,擔心的準備派人去找時,又有人來傳稟說。

“王爺,隕琴師讓小人告訴王爺一聲。郡主告假三日,祭奠逝去的王妃和當年遇難的那些仆從,他已準假!”

閉目,墨濤心中滿是苦澀與驚疑。

苦的是,原來她真的不曾忘記那日。驚疑的卻是,自己未曾帶她去過墓園,她又如何知道地方的?不過既然去祭祀了,那么看來這次的生辰宴又要和過去一樣,不可能為她舉辦了!

深嘆了口氣,墨濤才無奈的開口。

“取消吧!”

“這??”

不是他不記得當年那悲烈的一幕,而是他沒臉去看他們!原本想,借女兒生辰來遺忘,可是每當那一日來臨,他和墨涼兩人都喜歡將自己關在房中,不愿出來!

也好,雖然自己每年都會派人去祭奠,清掃,打理。可是,他們也是孤單的吧?涼兒去陪他們說說話,陪她娘親嘮嘮嗑也是不錯的??

“上次涼兒曾問我要死士,要求是女的,其中一個要求年紀與她相仿的很難訓練出來。你等會帶洛姳和雨熙兩人先去墓園等著,將她們兩個交給她吧!”這樣,你的安全,我也才稍微放心些??

“是,王爺。”王勇恭敬應下,眼中帶著無奈。他明白王爺的痛,可面對一個親歷過那日慘烈的郡主,他又不知道如何下手,緩解彼此的這些年來僵持的氣氛。

“那屬下先告退了??”

“嗯。”

離開前,王勇回頭看了眼站在窗臺旁,一身寂落的身影。腳步更加輕緩的離去了,順帶合上了那一扇突然變得異常沉重的門扉。

街上,冥店內。

墨涼帶著流年仔細的詢問并選購了許多冥用。香燭,紙錢,紙扎人偶,紙扎房屋,等等。每一樣的選購,墨涼都一如往年那般仔細挑選,樣子熟練,而又迅速。而一旁的流年卻傻愣了半響,看著周遭紙扎的人偶,心底一陣陣的直冒寒氣。好可怕!嚶嚶嚶~~~

身后緊緊拽著自己不放,顫抖的連她都無法忽視的墨涼,只得放下手中的物件,扯下拉著自己衣角的手,無奈的拍了拍流年的肩膀。“你出去等我吧!”

轉身,墨涼又埋頭扎進人偶堆里開始挑選人偶了。讓被丟在原地的流年驚得差點沒哭出來!望著被人偶淹沒的墨涼和店小二,流年抵不過恐懼,轉身飛也似的逃出了冥店。

嗚嗚嗚~~~她家小姐怎么一點也不怕?好像還很熟悉的樣子?好恐怖呀!

墨涼挑選好一切冥用品后,仔細交代了地址,時間,和一些細節的問題后,這才交錢走出了冥店。

“明日中午一定會送到您指定地點的,請客觀放心!”

“好。”

墨涼剛走出冥店,這邊受了驚嚇的流年立馬撲了上來。拉著流年就跑,頭也不回的。

墨涼先是一驚,發現是流年這才暗暗放回藏在腰間的匕首。也不多問,知道她是因為害怕。也就跟著流年一口氣跑出好遠這才蒙的站定,拉住埋頭直跑,已經喘的不行的流年。

“呼~呼~”流年兩手拄著腿,一個勁的喘,紅著臉,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這些日子的訓練可不是白練的,這點小跑對他來說沒有一點障礙。墨涼就那么一直靜靜的站著,偶爾墊著腳給流年順下氣。直到流年緩和了許多,這才開口。

“天快黑了,聞香來就在前面,我們先去定間房,要點飯菜。”

看了看不知何時西垂的太陽,流年這才知道她們今天出來一天了。想到自家小姐身上的陰陽醉,流年又開始有些擔心了!畢竟這是第一次住在王府外??

“兩位客官里面請!”小二送完食客,剛好遇到要進屋的墨涼和流年。一掃臉上的疲憊,馬上堆著笑意引進聞香來里。“兩位是打尖還是用膳?”

“要兩間上房,送幾個飯菜上來即可。”放下些許碎銀,墨涼抬腳就往樓上走出。

“要三間上房!”

“額??這位公子,聞香來今日已客滿!只剩下一間了。”小二為難,看來人身份不俗,卻又客滿不得不得罪。

“一間?”瞥了眼身后六個隨從,輕嗤了聲。“你的意思是讓我和我六個隨從住一間?”

“要不我問下其他客官能否給您再騰出一間?您看可否?”

“我就要三間房。”

“這??”

“娘親,藥伯曾說。世間紈绔子弟多,以勢壓人者是為小人居多。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的就像那個叔叔呀?”

不遠處的餐桌上,一婦人和一老伯帶著兩個相貌可愛孩童正在用餐。只是女童的位置剛好看清前臺的情景,此刻她真咬著筷子,歪著腦袋看著小二和那幾個要住店的男子。

雖說童言無忌,但是寧百魏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管你是童言還是戲言?凡事得罪他的,必須死!

這次帶來的幾個隨從,更是心腹。自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思,看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孩童眸光沉靜如水,猶如看向死人一般。

墨涼原本早已上樓,卻因身后寧百魏的刁難,她一直沒有再動,只是靜靜看著事態發展。而女童眼中的狡黠溜的雖快,卻也讓第一時間注意她的墨涼看在了眼中。

“妹妹,你說錯了,那不應該叫叔叔!”優雅的吃了幾口菜,咽下之后,一直安靜吃飯的男童這才放下碗筷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妹妹。“長得那么驚世憾俗,應該叫丑伯伯。”

“噗嗤~”

男童話音剛落,周圍一些食客頓時沒忍住笑出了聲。也有幾個認識寧百魏的,也是憋著笑,樂的看寧百魏笑話。

寧百魏是丞相侄子,姑姑又是如今正當寵的寧貴妃。所以這些年養成了寧百魏橫行無忌,肆意妄為的性子。他最見不得人說自己的相貌!因為吃的山珍海味又缺乏運動,身上的肥肉堆的難以形容。可是他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走路。所以即使再肥胖,他走路的速度簡直可以說是健步如飛了!

看著周圍憋笑的眾人,寧百魏此刻的殺意猶如實質。身側的隨從也如風般消失,然后拿著利劍直直的刺向剛剛說話的兩個孩童。

“叮~”“吱~”

兩柄劍碰撞在了一起,隨后爆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天子腳下動手殺人,可還有王法。”

樓梯上,一直跟隨墨涼沉默的流年,在看到斷情時,便知道是自家小姐的命令。看了眼一直靜靜看著那一桌不語的墨涼,流年在斷情及時救下孩子后,立刻憤怒出聲。

“王法?我寧百魏就是王法。給我殺了他們幾個。”見人被救,寧百魏的怒氣更是上升到了一個極點。“誰阻止,我就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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