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浩?惜》第二章 我去跟爸媽說

前情提要


阮惜回內蒙古老家過年。大年初一的早上,因為母親催婚,他和母親吵了幾句。那天阮惜陪母親去廟里拜佛,回來后在家庭聚會上,阮惜喝多了。他在母親懷里含蓄的吐露心聲,母親看出端倪,回家后問阮惜:“兒子,你是不是同性戀!”

《浩·惜》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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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十多年前一個清晨的阮家大院里,熱鬧非凡,阮震天的小妹妹出嫁。一家子人加上好些個遠房的親戚都在后院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阮家的后院夾在兩排門房之間,房子坐北朝南。后院不算大,院子中央有一棵幾十年的大沙果樹,樹體龐大,傘狀,蔭著大半個后園子。從上往下看,大樹的枝丫已經快壓到了南房的后窗,靠北的一排門房離大樹稍遠些,窗前有一片空地,鋪著刻了花樣的水泥地板塊。空地上擺著兩把太師椅和一個軟墊,一會新娘要在這里拜別父母,和迎親的人出閣。

人們忙忙碌碌的穿過大樹,往返于太師椅和南房之間,準備著些精致的點心和小物件。那大樹和南房連在一起,總讓人覺得在南房里等待的人是躲在了大樹下。來來往往的人逐漸少了,又靜了好一陣子,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忽然從大沙果樹下沖出來,好像沖起了一團喜氣。鞭炮聲不長,但是很密。放完鞭炮,新娘子一身紅色的嫁衣,在二嫂和三嫂的攙扶下從沙果樹下走出來,站定在圓墊子前。二嫂從樹下的人手里接過如意遞給妹妹,三嫂扶妹妹跪在了圓墊子上。二嫂回頭不知道向樹底下的誰使了個眼色,一聲悶響就把一個二踢腳送到了空中,第二響又脆又亮,嚇得在前院門外等著迎親的人一個激靈。這個時候,軟震天和父親從北房里走出來,父親坐在太師椅上,阮震天站在父親身后。小女兒抬頭笑臉迎著父親,見父親一臉嚴肅,趕快收起笑,低頭等著。過了一會兒,夏北扶著婆婆也從北房里走出來,婆婆好似哭過,夏北沒什么表情。夏北站在婆婆身后,如若不走動,看不出她右腿是假的。她身材高挑,氣質出眾,不動聲色卻讓人感到優(yōu)雅里透著幾分潑辣。阮震天的眼睛一直跟著妻子,可是夏北沒看他一眼。夏北雖是阮家的大兒媳,但卻是娘家的幺女,父親是當?shù)赜蓄^有臉的官員。夏北本來聰明機靈,嫁到阮家后,因為婆婆無理難纏,夏北又多年無子,把夏北一身靈氣磨去了不少。本以為夏北自應該是垂頭喪氣了,可是阮震天極寵愛自己的妻子,夏北雖被磨去了靈氣,卻也磨出來個越發(fā)高貴沉穩(wěn)的氣場。在阮家,夏北這大嫂也是當?shù)美碇睔鈮选?/p>

家里的長輩都準備妥當,新娘子對著父母叩拜,敬茶,主持的大師在一旁嗚哩哇啦不知道念叨了多久,阮震天的父親捧著一個銀碗,把里面的水揚到空中,然后接過一個紅帕子,蓋在了跪在面前的女兒頭上。夏北的婆婆此時又忍不住抹起眼淚來,夏北站著沒有動。緊接著鑼鼓齊鳴,整個院子又回到了喜慶的氣氛里去了。

晚上,忙了一整天的婚禮,阮震天的兩個弟弟兩家子都沒回去,打算就住在大院里。這一天大家都累了,安頓好其他親戚,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阮震天和妻子這會兒靠在床上聊天:“累不累?我看你今天總心不在焉,是看到雨潔結婚了,你不舒服了?”

“雨潔還沒結婚呢,肚子里就有了寶寶,老天對她真好。震天,不然……” 夏北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介意,我是無所謂的,只要是和你一起養(yǎng),領養(yǎng)的和親生的對我來說沒區(qū)別。不然咱們可以先領養(yǎng)一個,再慢慢努力。夏北,只要你高興,我怎么都成!”

夏北不說話,躺在了阮震天懷里,若有所思。阮震天摸著妻子的頭發(fā),好像什么也沒有想,只等著夏北告訴他怎么做,他做便是。

這時候,敲門聲打斷了夫妻倆的悄悄話。阮震天起身去開門,老三的媳婦和女兒站在門外:“大哥,小穎睡不慣客房的炕,總吵著不睡,要不……今晚讓她跟大嫂睡吧,這孩子鬧騰死了!”

“哈哈,沒事,小阮穎今天跟大爺大娘睡好不好?”然后一把把阮穎抱在了懷里。

夏北見阮震天抱著阮穎進來,立刻就笑了,伸出雙手接過小穎,放在她和阮震天中間:“大娘看看小穎,呀!小穎又掉了一顆牙了啊……”

“大娘,你的床好軟好香,真舒服!”

“是嗎?那你天天跑過來跟大娘睡好不好?”

小穎被大娘問住了,不做聲響,阮震天笑道:“一會你要是又想你媽了,可不許吵鬧,他們休息了,今晚就在大爺大娘這睡了,好不好?”

“好!”小穎的乖巧讓夏北喜歡的不得了。

第二天早上,夏北和阮震天都起的很早。家里已經收拾的干干凈凈,茶幾上擺滿了點心干果。這次婚禮家里遠房的親戚來的多。阮震天和岳父有錢有勢,婚禮結束后,那些遠房的親戚定會來拜訪告別。阮震天夫婦經歷過好幾次,知道今天得早點準備妥當才不至于失了禮節(jié)。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親戚,其實夏北根本叫不上他們的名字,只是在阮震天身后陪笑。阮震天倒是樂此不疲,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招呼著客人。快到中午,夏北有些倦了,就回臥房休息去了,剩阮震天一個人在客廳里招呼。夏北倚在臥室的沙發(fā)上,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聽到客廳里又進來一對夫婦,帶著孩子,七嘴八舌的吵鬧的很。夏北皺皺眉頭,沒有睜開眼睛。

“這孩子才剛滿月不久,我倆出來留在家里沒人照顧,就帶來了。”

“跑這么遠路,孩子沒鬧毛病吧,來的親戚太多了,有照顧不周的,二哥二嫂子還多包涵啊!”

“哪里的話,這小潔妹子出嫁,我們怎么也得來看看。”

“真是多謝二哥二嫂子了,今天就要回去嗎?再住幾天也無妨,帶著孩子們逛逛。”

客廳里的夫婦兩個抱著一個男嬰,牽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呦,這都快到了飯點了,二哥二嫂子今天留下來吃午飯吧!”

“不了,不了” 二嫂子緊開口:“我們這個時候來,是覺得應該這個時間人少……”

二嫂子看了二哥一眼,好像要說什么,又說不下去了。

“二哥可是有什么事嗎?有什么盡管直說,我能幫忙的,那沒話說!二哥二嫂這都是實在親戚!”

“震天,你叫我一聲二哥,我也就不跟你拐外抹角的了。說起來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們這又生了個男孩,我和你嫂子都特別高興,只是……只是……”

“咋啦,二哥,這不挺好的嗎?你倆一直想要個男孩”

“只是……哎……現(xiàn)在計劃生育抓的緊,你嫂子在鄰村偷偷的生下了這男娃,可是現(xiàn)在孩子上不了戶口,帶不回去。”

“計生辦那些牲口說我要是敢把孩子帶回去就給我們掐死!” 二嫂子忍不住搶著說:“震天,我和你二哥是想……是想……” 二嫂子又看了一眼二哥。

二哥也好像開不了口:“震天,你看能幫著想想辦法不?”

“二哥這什么意思?這上戶口的事,我一個做生意的,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那你家我弟妹她爸爸,聽說是大官,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二嫂子小聲說道,眼睛撇了臥室一眼。

“我岳父分管稅務的,這上戶口……” 阮震天面有難色。

“震天,我知道我們這孩子上戶口是沒得辦法,罰款我們也交不起。我和你嫂子的意思是……你看……你看……你和弟妹……能不能……把這男娃的戶口落在你們這!”

阮震天吃了一大驚,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震天” 二嫂子緊接著又說:“我們知道你和弟妹沒孩子,我和你二哥是想說,要不就把這孩子過繼給你們,你們有錢有勢,這事一定能辦成。而且你們這家境,也對得起這孩子。我和你二哥真是無路可走了,也是想給家里留一只苗。我這做母親的,其實也是……” 二嫂子嗚咽得說不出話。夫妻二人低著頭,尷尬得窮了詞,不知道該怎么說情。

阮震天被這突如其來的請求搞昏了頭腦,好似怔在了那里,好一會兒沒說話,都不知道二嫂子在沙發(fā)那頭什么時候都哭出了聲來。

這時候臥室的門響了,夏北從里屋走出來。二嫂子見了夏北,擦擦眼淚,立刻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哎呀,弟妹,你看真是……這……”

“嫂子坐吧,我懂嫂子的難處。可是這也不是小事,震天也沒法馬上答復嫂子。我看這樣吧,二哥和二嫂就再住上幾天,也帶孩子逛逛,不急著回去。我和震天想想辦法。回頭再答復二哥二嫂,您看怎么樣?”

二嫂見夏北這么說,趕忙回道:“是!是!不急!你倆商量,你倆商量……要是真不行,我們再想其他辦法。這……那我和你二哥就不打擾了。”說完就擦擦眼淚,扯著他丈夫和女兒要走。

阮震天這會才回過神來,忙說:“二哥二嫂留下來吃飯吧。”

“不了,不了,太打擾了” 二嫂子拽著丈夫就這么匆匆的走了。

二哥跟二嫂子走了,阮震天和夏北并坐在沙發(fā)上都出聲。安靜了好久,阮震天回頭對夏北說:“我都聽你的。”

夏北不說話,回過頭看著丈夫,有些哽咽。阮震天打量著妻子的臉,一把把妻子攬到懷里:“我去跟爸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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